“若要合作,首先要彼此信任,如今我们却不能做到这一点,谈何合作呢?江南是江南,京城是京城,京城的情况远比江南要复杂。”
江寒话语冷然。
符燃摩挲着腰牌,若有所思,“其实江指挥使大没有必要啊,七殿下难道没有书信给你,告知你该怎么做,如何与我们合作吗?”
江寒皮笑肉不笑,“却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我很好奇,幕后之人到底是何许人,能让七殿下都缄口不言,想必是个很令人震惊的角色呀。”
“大人可以猜一猜,”符燃指引着他,循循善诱,“慢慢猜,天马行空,随便猜,越是不可能,就越是有可能。”
江寒眯了眯眼睛,他这句话中看似没什么用,实际上却是有大用。
江寒看了一眼程妙音,程妙音也刚好在看他。
“不过既然要合作,当然要彼此信任,毕竟信任是合作的基础嘛。”
符燃笑嘻嘻,打断了二人的猜疑,“如今我们都在这儿,你们要是有什么不解的,不明白的,直接问便是了。”
叙绫蠢蠢欲动,云霄皱眉,尤南一脸戒备。
“倒是确实有许多疑问。湘枝的目的是牵制住并且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以保证事情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程妙音缓缓开口,“那么画柳和夕颜呢?你们接近我又是为了什么?一个湘枝还不够吗?还有再来两个?你们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吧?”
画柳板着脸,好像与自己没关系。
夕颜则扬眉笑,“想要接近程姑娘可不容易,我们冥思苦想,只能通过接近苏映雪这一法子以此来接近程姑娘。至于目的嘛……”
她忽然转了话头,“姑娘以为欢煦坊深不可测,可是欢煦坊同样也觉得姑娘深不可测,双方都将对方看作是高手,这场角逐游戏必然很有趣啊。”
“目的就是杀你。”
画柳一字一顿地说,眼中波澜不惊。
话音落地,一室寂静。
江寒脸色骤变,阴沉愠怒;尤南兀自握上了剑柄;程妙音有一瞬间的惊诧失神,叙绫捏紧了拳头。
“你说什么?”
程妙音皱了皱眉,盯着画柳。
夕颜托着下巴,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你嘴也太快了,再给我忽悠两句不行吗?”
江寒的周身气压极低,眸色深沉,暗得犹如深渊,又像是蕴着狂暴雨一般,而他眼尾泛红,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尽管如此,杀气还是四溢,充斥着整个暗室。
他紧紧盯着面前的夕颜,“你要杀谁?”
夕颜的笑容微愣,混江湖黑道这么多年了,她难得感觉这样的极力压制的逼迫感。
趁夕颜发愣的功夫,画柳已经开口了,她亦有些惊讶,不过片刻之后,恢复镇静。
江寒手上沾了无数鲜血,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足为奇,更何况程妙音还是他心中的人。
“这是欢煦坊的规矩,迫不得已。”
江寒冷笑一声,起身,以俯视的姿态看向他们,“那不妨跟我说说,欢煦坊到底什么规矩?”
程妙音微眯眼睛,情绪有些复杂,“因为我要离开欢煦坊吗?”
“当年进入欢煦坊,签下的合约,又叫生死状,一旦想要离开欢煦坊,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画柳平淡地说,“彤曲和风染前去京城寻你,既是为了催促,也是为了试探。”
程妙音淡笑一声,有些讽刺,“奇珍异宝只是表面,原来要我的性命才是真的吗?”
夕颜已经缓过来了,不似刚才那般张扬,但依旧是肆意的笑,“欢煦坊的规矩就是如此,进了就再也出不去了,要想出去,就需得以命换命。”
“好一个规矩。”
江寒掷地有声,眼神满是轻蔑,“欢煦坊好规矩。”
眼看着剑拔弩张,就要闹起来了,符燃敲了一声令牌,发出沉重的一声响,吸引了各方的注意,他启唇一笑,“不必忧惧。既然我们都说出来了,这件事就彻底作废了,不存在刺杀程姑娘的任务了,江指挥使和姑娘敬请宽心。”
江寒轻哼一声,似近非近,眸中那深沉的情绪如浓墨,“是吗?欢煦坊做事,我们能放心吗?”
“当然能了,不然多没有诚意啊。”
符燃义正言辞,“这可是坊主亲自下的命令,我们还会冒犯不成?”
湘枝也点了点头,“既然要联合,自然不会伤害姑娘的性命。欢煦坊可以为姑娘开一次先河。”
夕颜特意补充,“这是我们坊主的原话。若是姑娘不相信,可以直接去问一下当时在场的人,五姑娘、燕三和魏闻夜都在,他们姑娘总该相信吧?”
江寒捏紧拳头,指节发白,脸色越发阴沉。
程妙音抬手,覆在江寒的手上,铃铛叮当响,同时也送来一阵清香气。
江寒并没有消气,反而觉得心中更加闷了,既敌意别人,又怨恨自己。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必揪着这件事不放,我相信欢煦坊,也相信欢煦坊背后的人。”
程妙音意味深长地说,“应该会言而有信的。”
“自然。”
符燃拍案而笑,“姑娘真是人美心善,不愧是江指挥使大人看中的人。”
江寒扫了他一眼,冷漠而极具威慑力。
程妙音似笑非笑,“既然要合作,那首先就要坦诚布公,将该解决的误会和矛盾都解决了,否则以后合作还会有隔阂的。所以,刺杀我这一事我可以放下,心平气和地与几位说话。”
夕颜同样笑意深深,“这也是欢煦坊如此看中程姑娘的原因啊。”
程妙音挑眉,“那我暂且将这个看作是夸赞好了。画柳和夕颜的出现我明白了,那么……符燃公子呢?”
她转向符燃,探寻般地笑了笑,“符公子身上的秘密恐怕是最多的了吧?”
江寒也看向符燃,隐忍再三,将心中的仇恨与怒火给压下去,皱了皱眉,“你到底是关中神盗世家的公子,还是郑国青山的飞贼?”
“这个啊……”
符燃把玩着令牌,忽然笑了,“我只是我啊,还能是谁。”
江寒眯了眯眼睛,抓住了重点,“关中的那个不是你?”
“江指挥使怎么就确定我是郑国青山的飞贼?”
符燃漫不经心,颇具玩味,“两边的身份我可都照顾得很好呢,至少在进入罗蝉司之前,两边都并没有起疑。”
江寒看着他,神色不变,“你是郑国人?”
“是,我确实是青山的飞贼。”
符燃转着令牌,似在回忆,“其实要伪造两个身份很容易,可是想瞒过你们的眼睛,可不容易,当时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