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可以起诉?”
“可以。”
“赢了时景春会坐牢?”
“会!”
“好,哈哈哈哈,太好了!”卓子蓉捂着脸笑,“我同意,我为什么不同意?”
“对面那位,听见了吗?请回吧!”
“行,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律师说完转头就走。他面上还能不露声色,可心里却已经开始慌张。
好一个穆辞宿,虐待罪为由立案刑事自诉。圈子里谁不知道穆辞宿最擅长的就是刑事自诉类案件,取证方面也有自己特殊的技巧手段。
被他盯上,事情这次真的麻烦了。
而留在原地的卓子蓉,却盯着穆辞宿看了好久,半晌才开口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挺贱的?小三上位还玩这一套?”
穆辞宿转头看了她一会,“你为什么非要嫁给时景春?”
咋一听像是质问,可一个“非”字,竟是信了卓子蓉心有苦衷。
卓子蓉愣了愣,眼圈骤然就红了。“你怎么这么问?”
“漂亮,冷静,也聪明隐忍。像你这样的女人就算想要通过婚姻上位,也不会选择时景春这样的人渣。既然选了,必定有原因。”
“我听时家律师的意思,你好像有把柄在他们手里?既然你选择我为你辩护,你就要相信我,对我说实话。这样我才能更好的保护你。”
“噗。”上一秒还难受得想哭,可下一秒卓子蓉就被穆辞宿一本正经的话逗笑,靠在栏杆上笑得半天都起不来。
直到过了好一会她才点了点穆辞宿的鼻子,“小弟弟,姐姐教给你一件事。长得这么好,人还优秀,以后遇见陌生的女孩,除非你对人家有意思,否则别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
穆辞宿皱眉。
卓子蓉也渐渐收敛了玩笑之色。
“其实我一见面就对你说谎了。”从钱包的夹层里拿出一张照片,卓子蓉递给穆辞宿,“时景春不是一分钱没有给我,而是他给我的钱,都被我用去做别的了。”
穆辞宿接过来,发现是卓子蓉和一个温柔女人的合照。只不过照片里的卓子蓉,和现在这幅时髦妩媚的模样不同,相当清纯可爱,抬头看着女人的眼神也满是崇拜和喜欢。
“你知道重男轻女的那种家庭吗?”提起不堪的过往,卓子蓉的神情也变得格外脆弱。拿出一支烟,她没有点燃,只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在继续说道,“我家兄弟姊妹三个,我是最小的。前面两个都是哥哥。”
“可我对这个家庭的概念,就是饥荒年代的备用粮,和平年代的储备金。只要把我养大到了能嫁人的岁数,就能送出去换钱给两个哥哥凑钱去媳妇。”
“照片里的女人,是资助我念高中大学,把我从恶心的原生家庭救出来的恩人。也是时景春的前妻。”
怎么会是这种关系?穆辞宿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可卓子蓉后面的话,却让这种关系变得顺理成章。
“如果我说,我费尽心机嫁给时景春是为了救她,你会相信吗?”
卓子蓉终于松口说出实情。
“你可能不知道时景春这个人,他年轻时候是圈子里的情种,最喜欢用他霸道总裁的身份去追求原生家庭恶劣走投无路的灰姑娘。”
“姐姐就是这是情况。”
人人都羡慕的英俊老公,还有金钱不缺的豪门生活,仿佛一切都是这么完美。
可现实不是童话。时景春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变态人渣!
“他有特殊性癖,比网上传说的那种要更加厉害。他之所以找我们这样的人做妻子,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后台,渴望爱,只要一句我爱你,就他妈能把所有的痛苦抹平,闭上嘴,重新回到他的怀抱。”
“毕竟,我们无处可去啊!也没有能够依靠的人。”
“姐姐就是这样,她被时景春骗了十年!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带着一块丝巾,洋气又好看,就和仙女一样。”
“后来,每次我见她,虽然换了样式,但丝巾却一直都带着。我以为她喜欢,所以当我能挣钱并且还清她资助我的学费后,我用第一笔属于我自己的钱买了一条最贵的丝巾送给她。”
“如果我要是知道……知道她为什么带,我真的……”说到这,卓子蓉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后面的话也变得语无伦次。
“脖子上满满的都是伤,重重叠叠连一块好肉都没有。姐姐为了换上我给她的礼物,在厕所偷偷的哭。原本那块丝巾上,沾的都是血啊!”
“可我没发问。当时犹豫了许久,都不能开口。可后来能问的时候,姐姐已经……”
一年前的三月,春暖花开,最是踏春的好日子。卓子蓉刚下飞机接到的却是时景春前妻的求救。
“蓉蓉,救救我……”一向温柔的女人在电话里哭得肝肠寸断。等卓子蓉赶到之后,一床的血更是刺得她心口剧痛。
“那之后,姐姐疯了……可就算是疯了,时景春那条老狗也不放过她!”
“所以你……”穆辞宿听到这已经全都懂了。
“对,所以我假装虚荣,三了姐姐,鼓动时景春抛弃疯了的原配,和她离婚,娶了我。”
“是不是很卑鄙?我破坏了姐姐的家庭,还和他的丈夫发生了关系。可我没有办法。”
“报警、找律师,所有能做的我都做了,可全都没用。最后,我发现,我选错了路,我能利用的不是别人的帮助,而是我自己本身。”
“你看,我长了张不错的脸是不是?”
“可惜了,我脏的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不是这样。”
“不用安慰我,我没事。”卓子蓉摸了一把眼睛,精致得眼线已经晕开,可在狼狈,她也努力挺直了脊梁。“那些事儿都不重要!只要姐姐能好好的。”
“所以你现在选择要起诉时景春其实是你姐姐的意思?”
“不,是我自己的意思。一个月前,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姐姐的时日可能不多了。”
“姐姐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做过不好的事儿,也救了好多像我这样原本应该暗淡一生的姑娘。可自己却始终没有一个家。”
“我之前不想说出来,是不愿意让时景春这个王八蛋误了她的名声。可现在,人都快留不住了,我也不要什么脸面,狗东西就该让人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就要告时景春,还巴不得告得他倾家荡产,下辈子都住在监狱里!”
“时间真的不多了,我一定要给我姐姐被耽误的一辈子讨一个说法。”拉住穆辞宿的手,卸掉了所有伪装的卓子蓉哭得像个无助的小女孩。
“穆穆,你和我说句实在话,能赢吗?”
作者有话要说:
穆辞宿:能
第33章 立案
能赢吗?这个问题上一世被称为圈子里“不败神话”穆辞宿被问过无数次。
可即便如此, 每次被问到,哪怕胸有成竹,他依然慎重如初。
毕竟他随口一句肯定只是一个轻飘飘的字眼, 可对于那些走投无路的人来说,却是唯一的希望。
看着面前哭得惨烈的卓子蓉, 穆辞宿在沉默了几秒之后, 郑重的承诺,“可以, 我们一定能赢。”
“谢谢。”卓子蓉抬头, 僵硬的扯开唇角露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 “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但真的谢谢你。”
“我和姐姐的事儿, 就交给你了。”低头给穆辞宿鞠了一躬,卓子蓉的眼泪狠狠地砸在地上,“一切拜托了。”
“嗯。我会尽我所能!”
——
虽然本质上是婚内虐待案, 但卓子蓉的案子却相对复杂。
首先是两个受害人。卓子蓉最起码还有现行证据,可时景春前妻那头却已经查无可询。本人也神志不清, 完全不能替自己辩白。
其次, 就是时景春的身份。时家人的阴险狡猾一脉相承。谁也猜不透他还留着什么后手。
再算上其他外力因素,恐怕比之前校园暴力的案子还要困难。
的确, 时景春的前女友不少,他或许可以像之前走访证人那样去劝说。可这次案件的性质却和之前校园暴力的案件性质截然不同。
华国贞操观念一向趋于传统,女性遭受这种事非但是精神和生理上的双重伤害,甚至连风评也会受到影响。
还有一些偏激的, 受害者有罪论更是说的飞起,一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就是那些垃圾永垂不朽的遮羞布。
所以一般情况下, 即便是女律师上门走访也很难得到什么。更何况他是个男人。
恐怕还得通过些别的方法。穆辞宿简单的把案件过程记录在备忘录里。然后送了卓子蓉到达她现在的暂时落脚地后,就回了自己家。
第二天一早,穆辞宿利用手里现有的证据成功在法院立案。不过原告只有卓子蓉一人。至于时景春的前妻,只能在后续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申请并案。
下午的时候,穆辞宿又和卓子蓉见了一面,并且把立案回执交给她。
“谢谢。”卓子蓉看着面前薄薄的一张纸,再次落下了眼泪。
穆辞宿等她平静之后,又和她了解了一些细节,这才和她分开。
看了看时间,现在回去单位也是进办公室就到了下班时间。因此穆辞宿索性掉头回了自己家。
说来也巧,穆辞宿刚走到家门口,就撞见了带着京墨来收拾屋子的京墨母亲。
小孩这阵子似乎过得不错,眉眼间满是笑意,就是眼底有点发青,像是没有睡好觉。就连京墨母亲也是十分疲惫的模样。
“怎么了?病了吗?”
“哥哥!”看到穆辞宿,京墨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加明显,吧嗒着两条小短腿,就朝着穆辞宿冲了过来。
“慢着点,可好一阵子不见了,有了叔叔就不要哥哥了?”穆辞宿把他抱起来逗了两句。
“才没有。”京墨摇摇头,“我最最最最喜欢哥哥了!”
懂事的小糖精最会灌迷魂药,穆辞宿心里因为卓子蓉案子的压抑也被驱散了不少。
一边抱着京墨进去,一边和他说话,“最近过得很好?”
“好的!还去了动物园,看了大老鼠!”
“大老鼠?”是他太久没去了吗?燕京动物园什么时候还弄这个了。可下一秒穆辞宿就反应过来,貌似是京墨说话有点不对。再仔细一看,原来是换牙了。原本整齐的门牙,正中间的位置少了一颗。可不是说话要漏风?
至于那个大老鼠,多半是大老虎。穆辞宿忍不住笑了起来,京墨立刻反应过来穆辞宿笑得原因,先板了板脸,然后也忍不住一起傻乐起来。
京墨母亲看着一大一小闹腾,眼里也多了不少笑意。赶紧换了衣服收拾房间。
京墨笑了一会,也突然站起来搂住了穆辞宿的脖子趴在他怀里和他说悄悄话。
“哥哥,我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