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沁馨想了想才道:“还有几家军眷的府上未去,不过也快,就三到五日吧,你可是有事?”
张暄抿唇笑道:“我听说馨姐姐你箭术高超,想跟你学射箭。”
钱沁馨闻言顿时惊讶,“你怎么也要学我舞刀弄剑么?”张暄一向给人的印象就是温柔持重的,她怎么会想起这么一出来。
“也不是要舞刀弄剑,只是想强身健体,”说着瞥了一眼不远的张晴,悄声对钱沁馨道:“我主要是为了我们家这位,你也知道的,她总不爱动,我想着,如果我学习射箭,她会不会也觉得有意思了,能跟着一起学也说不定。”
张暄始终认为张晴身子弱不是因为早产的缘故,早产的孩子是会有些赢弱,但是经过这几年的调理养护,应该早就好了才对。
之所以张晴会动不动就生病,原因无非是温夫人等人太娇养她了,俗话说:若要小儿安,三分饥与寒,而张晴自来就没受过什么饥寒,她自己又是个不愿意动弹的主儿,要是她像别的孩子那样时常跑跑跳跳的,恐怕也不会体质如此之差。
因此张暄时常逗着哄着张晴领着她多走动多活动,但是张晴总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心血来潮的时候动一动,等过了那一阵儿新鲜劲儿,她就又撂开手了。
所以张暄才会想到用这个方法引导张晴,之前是因为她去焦师傅那儿学琴,张晴才想要学琴,并且那兴头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消停。如果这次张晴能跟着她学射箭,也不失为一种锻炼身体的好方法。
钱沁馨算是看着张暄姐妹俩长大的,知道张暄自小都是一心一意为妹妹张晴着想的,又想到三爷张晨时常担忧张晴的身体,于是点点头,“也是个好办法,”随即却又摇头,“不过我可没时间陪你们顽,”她说着眼珠一转,拍手笑道:“我倒是有一个人选可以推荐给你,只是不知道你嫌不嫌弃。”
张暄见她话里有话,遂问道:“馨姐姐说说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还有‘嫌弃’一说?”
钱沁馨就道:“是我弟弟阿征,他的箭术自不必说,肯定在我之上;他书院里刚刚放了伏假,也有时间;只是他是个男孩儿家,怕你和侯夫人避讳,所以才这么说的。”
其实定北侯麾下的箭术好手数不胜数,张旭、张阳也有专门的武艺师傅,之前张暄也是顾忌男女有别这一说,又担心张晴不喜欢那些粗莽的大老爷们儿,所以才没有向温夫人提,方才也是看钱沁馨英姿飒爽的临时起意,现下钱沁馨这么说了,她却不好直接回绝了,又想自己现在才十二岁,虽然古有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说法,但是这习练箭术又不是孤男寡女独处,只要内心坦荡,也无关他人如何。
于是便对钱沁馨笑着说道:“瞧你说的,征大哥和我们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的,我只是没想到他有时间罢了,待我回了我娘亲,过两日让人备礼去请他。”
“你和我们还那么客套,”钱沁馨哈哈笑道:“不必备什么里啊外的,只要夫人同意了,你就派个人知会他一声就行了。”她自然知道这事最后还得温夫人点头,说着冲张暄和张晴摆手,“我真得走了啊。”这才带着人离去。
张暄回到张晴身边,见她望着钱沁馨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回头,低下头竟似个小老头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张暄不由觉得好笑,遂问她:“妹妹怎么了,这是愁什么呢?”
张晴撅了嘴,低声道:“三哥答应是答应我了,却不知道是哪一年的生日。”
张暄未想到妹妹竟也猜出三哥那话中暗藏的玄机,愣怔过后被她低落的情绪感染,牵起妹妹的手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来安慰她,自己心里也感叹人生聚散无常、别离有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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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沁馨出府后,张暄便瞅了机会请示温夫人要向钱沁馨的弟弟钱泌征学射箭一事,温夫人听罢慨然应允。
她的想法是两个女儿都有些娇弱,不期望她们学有所成,只不过是通过接触这些来历练历练罢了。
长女年纪还小,又一向极为稳妥;钱泌征那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只拿他当自家子侄待,因此也无需注意男女之大防。
侯府二进院子原就有个小练武场,是以前张冒没成亲时给他们爷们儿几个早起晨练的,后来伯府封侯府,府邸扩建,外院又建了个大一些的,张晾等兄弟几个都挪到了外院,这个小练武场也就荒废了。
温夫人便命人将那小练武场又修整了一番,在西南角靠树林子的地方搭了个大大的凉亭,以免她们姐妹晒着热着。
这件事忙完,定北侯府的长子嫡孙张朗便眼瞅着要满月了,温夫人又操办起满月宴来。
张朗这个名字还是以前温夫人和张唤夫妻二人商议过的,孩子出生后又请普济寺的智空大师看过,后给张唤以及张冒去了信,这才定下这个名字。
张朗刚出生没几天,就有和定北侯府交好的几家陆续或亲自来人或派有脸面的下人送来贺礼,这二十多天消息传开来,辽阳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以及世家贵胄都纷纷前来示好,两年前张唤获封侯爵并没有大肆宣扬庆贺,这是定北侯府的首件喜事,自然是奉承的最佳时机。
满月又和别的喜事不同,其他喜事,诸如成婚、过寿,都是主家先给要宴请的客人发请帖,办喜事那天有不请自来的客人,也在极少数。而小儿满月却是客家听说主家添丁进口了,先给主家送礼示好,主家再派请帖邀请客人参加满月宴,有的路途远得到消息晚的,满月宴当天才到,或者送了礼满月宴已过,主家只能另行设宴或者待小儿百日时再请。
这样的规矩,使主家格外忙乱。
一时间定北侯府上下马仰人翻,迎来送往、安放礼品、记帐入册、收拾院落,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