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前辈,您这是作甚?”
“!!”
邓书安眼神迅速充满血丝,眼底不是惊恐焦急,而是深入骨髓的茫然,显然不明白上一瞬还是他抓人,为何下一瞬,就被掐住脖子提到了半空。
他本想双脚前踹脱离,但尚未提气,一股巨力便从脖颈袭来,让脑袋都是一黑,四肢直接脱力,垂直吊在了手上,根本发不出任何气息。
而也在此时,后院的墙头上,一个灵气十足的小丫鬟探出头来,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向院子里的两人,眼神还有点焦急,意思明显是——让我来呀,好不容易找到个送死的!
夜惊堂也想让云璃来,但邓书安武艺比赵栋高点,云璃要打半天,动静也大,他已经有了在场证明,事后追查起来,不好撇清嫌疑,当下只能微微摆手,示意下次再让云璃来,而后望向邓书安,从怀里取出黑衙的牌子,给邓书安看了看。
?!
邓书安脸色已经化为涨紫,手指微动想要反抗,却完全动不了,眼神依旧是惊愕茫然,显然不明白燕京为何会有黑衙的人,而且武艺还这般骇人听闻。
而恭房里,华俊臣虽然喝的有点晕头转向,但明显还是发觉有点不对,在里面询问:
“华安,外面有人?”
“有只老鼠跑过去,吓我一跳。”
“唉,大男人的,还怕老鼠,这胆子得再练练……”
……
夜惊堂单手掐着邓书安脖子,也担心华俊臣发现异样不好解释,在走完了流程,便用手掌贴在邓书安心门,盯着对方眼睛,略微发力。
嘭~
同样是一声微不可觉的轻响。
邓书安身体微微一震,瞪大的双眼迅速化为乌红,犹如修罗厉鬼,转瞬就没了神采。
夜惊堂确定邓书安死透后,示意云璃先离开,他则迅速飞身而起,来到了酒楼三层,把邓书安靠在到廊道窗口处吹风,不忘在旁边刻下了句——青锋一指云烟落,千机毒术断锦龙。
留下字迹后,夜惊堂又悄然下来,回到了原地,继续站着望风。
“呼……”
片刻后,醉醺醺的华俊臣,从恭房出来,在水井旁洗了把脸,丝毫没察觉外面有何异样,还询问道:
“华安,你喝了那么多,不方便下?”
夜惊堂神色如常,微笑道:
“我还好。”
“唉,年轻人就是不一样。”
华俊臣取出手绢擦了擦手,一道走向楼上,听着楼里的奇怪声响,忽然询问道:
“华安,你不会还是雏儿吧?”
“……”
夜惊堂不太好回答这个问题,便含糊道:
“嗯……也不算。”
“哦?”
华俊臣对于这种事,倒是有点好奇,询问道:
“是不是因为长得俊,走江湖的时候,被那些满肚子坏水的江湖姐姐祸害了?”
“差不多吧。”
“呵呵……”
华俊臣听到这些,还挺向往:
“我当年就想娶个江湖侠女为妻,只可惜家里不同意,怕耽误了人家不敢找,不然以伯父我这相貌、剑法,红颜知己还不得满江湖都是……”
两人瞎扯不过几句,便回到了三楼。
华俊臣本想进去继续喝,余光却见景阳侯带来的门客,斜靠在过道尽头的窗口处吹风,看起来喝醉了,没半点动静。
华俊臣见此也不好不理不睬直接进屋,便来到了跟前,抬手轻拍肩膀:
“邓兄这酒量……”
滋~
一掌下去,邓书安口鼻耳朵,直接飙出一股血线,身体也化为无骨软肉,直接溜下去躺在了过道里。
扑通~
三楼顿时死寂。
华俊臣僵立在原地,整个人酒意都给吓醒了,二目圆睁满是不可思议,还看了看自己的手。
夜惊堂跟着背后,见状自然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往后退出两步:
“华伯父,您……您为何下如此重手?!”
“诶?”
华俊臣听见夜惊堂难以置信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连忙退开两步:
“我没动手啊!我就拍了他一下,根本没用力,华安,你可得给我作证……”
忽然出现的喧哗,自然引起了屋里的动静。
李光显等人都是高手,发觉不对瞬间从屋里闪出,看到过道里的尸体,皆是惊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抽凉气的原因,并非看到邓玉安死了,毕竟这就是个有点武艺的高等护卫,算不得人物,而是因为他们就坐在屋里,一墙之隔,事发前完全没察觉到异样!
李光显迅速跑过来,把手足无措的华俊臣拉开,询问道:
“怎么回事?”
夜惊堂脸色煞白道:
“不知道呀,华伯父上来见邓前辈在醒酒,就过来拍了一巴掌……”
华俊臣连忙解释道:“呸呸呸,别瞎说!我就轻拍了下,根本没用力,结果他当场就暴毙了……”
说着还想在李光显肩膀拍下演示。
李光显惊得一哆嗦,连忙闪开,先检查华俊臣的手,看有没有沾江湖奇毒,确定没异样后,又蹲下来检查尸体:
“衣服没破,心脉俱断,似乎是被内力直接震碎心脉,这是高手所为……”
华俊臣都蒙了,毕竟邓书安站着不动让他打的话,他还真有这实力,而且刚才就他碰过邓书安。他正想解释,忽然又瞧见窗户上刻着的一行字:
“青锋一指云烟落……这是青龙会动的手?”
陆行钧扫视一眼字迹,眉头紧蹙:
“快叫官差过来。华贤侄,你先送俊臣回房冷静下,此事应该和他无关……”
“什么叫应该无关?本来就和我无关,我就随手拍了下肩膀,华安,你刚才亲眼看见的,待会可别乱说……”
“明白……”
……
第十章 接头
“让让……”
“衙门办案,诸位先行散了吧……”
岁锦街风月场扎堆,能来这里消遣的人物,皆是京城的豪商显贵,治安远比其他街巷好得多,酒后私斗的事情可能有,但命案极少发生,而侯爷的门客,在陪着京中贵子喝花酒的时候被杀,绝对算得上能轰动一时的大事。
在尸体刚被发现不久,春满楼寻欢作乐的豪门贵子就全跑了出来,而后周边各大名楼的人也获知了消息,跑到春满楼门口打听情况。
好在李光显、景阳侯等人地位都不低,在青楼出事儿本就不挂彩,怕外面人瞎传,弄出‘轮流上马、马上风’等离谱传闻,直接就让护卫把人挡在门外,等待衙门的人过来接手善后。
曹阿宁带着十二所的帮役,先行赶到现场,发现春满楼外乌乌泱泱围的全是有身份的人物,也意料到这案子棘手。
这种地方,他一个不在编的狗腿子,也不好呼来喝去让闲杂人等滚蛋,沿途各种礼貌说话,才勉强挤到春满楼的大门前。
春满楼出了这档子事儿,接下来生意肯定要黄一阵儿,东家心里都快骂娘了,但楼里的客人都得罪不起,此时正陪着笑脸给被打扰的恩客道歉。
瞧见十二所的人过来,东家便连忙来到跟前:
“几位差爷请。申公公没来?”
十二所由十二位太监统领,各自管一门差事,位列第九的申公公,便负责京都缉盗,算是曹阿宁目前的顶头上司。
曹阿宁腰间挂着牌子,带人跟着东家进门,知道春满楼东家背后也不是小人物,说话颇为客气:
“申公公应该在过来的路上,我等先过来看看情况。死者在什么地方?同行的是什么人?”
春满楼东家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低声道:
“死者在三楼过道,是景阳侯府的门客,同行有景阳侯、禁军教头李光显李大人、华老太师嫡长子……”
曹阿宁听见一串人物,暗暗心惊,毕竟这几人在燕京的地位,都快到女帝大表哥王赤虎那个级别了,事情办不好得惊动梁帝。
他不敢怠慢,提着袍子跟着上楼,待到了楼梯口,便让跟班在二楼站岗,独自来到了三楼。
三楼的姑娘都被送回去休息了,过道里站着七八人,大半是随行的护卫管事,为首则是李光显、陆行钧两位大佬,正在验尸;景阳侯因为武艺平平胆子比较小,不敢看七窍流血的尸体,在屋里安慰着受了惊吓的华俊臣。
曹阿宁瞧见这么夸张的阵容,也不敢趾高气昂,待走到过道中间,见七八人最后方站着两个护卫,正垫脚往里面打量,便上前抬手拍了下一名护卫肩膀:
“麻烦让让……嘶——”
三楼过道里,骤然传出一声倒抽凉气的声音。
尸体旁,李光显正半蹲着解开死者的衣袍,检查身上可有其他外伤,背后的护卫管事,则是负责当帘子的,以免旁人瞧见尸体的模样受到惊吓。
听到后面一惊一乍的动静,李光显自然眉头一皱,和陆行钧一起回头,却见后方护卫都左右让开了,齐齐回头望着过道。
而过道正中,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差人,直勾勾望着尸体,眼神带着震惊、错愕、茫然等等情绪,腿明显有点软,若不是被华安贤侄扶着,恐怕已经当场跪下了。
“……”
过道中安静了下。
夜惊堂以前都是摸到曹阿宁背后,忽然被曹阿宁反过来摸到背后拍肩膀,着实也惊了下,若不是反应快,把曹阿宁脑袋转向尸体,他可能就露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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