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洛颖顺着绳索攀上楼顶,手里捏着一支小型的夜灯,在上面小心地挪着脚步。凭着记忆,挪到那天李攸烨躺的大体方位,蹲下身来,打开夜灯,沿着绿色的琉璃瓦,低头仔细地查找起来。怕被下面的人发现,只好将夜灯的亮度调到最小,再用手遮着,这样,夜灯的可视范围就变得很小,连一个巴掌都不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现在只能将就了。蹙着眉头,一块一块地沿着瓦缝看。一开始还有几缕风吹到额前,带来阵阵凉意,到后来,越来越感觉不到了,除了热还是热。
“没有?”第二遍找完的时候,权洛颖沮丧地坐到瓦上,身体几乎承受不住翻滚的热意和降至冰点的情绪之间产生的落差,一下子从泪腺中涌出大量液体。夜灯垂头丧气地挂在指头上,起初丁丁闪闪,像只落在屋瓦上的明星,后来渐渐暗淡,直至湮灭成黑暗里的一缕残烟。细碎的抽泣声,比房顶上翻滚的瓦砾还要轻不可闻,但却足以让整片灿烂的夜空,黯然神伤。
……
“至诚,你说实话,飞船到底有几层把握回到原世界?”
“如果能找到周契阔手上的时心轴,只有五成把握,尹惠灵已经死了,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精确使用时心轴了!”权至诚叹了口气。
“是辅仁十七年腊月初五吗?”
“什么?”
“回去的日子!”
“按照这里的纪年算,应该是!”
……
“妈,你怎么还没睡?”
“来看看你!唉?手里是什么,看你一直拿着的,给妈看看,是什么宝贝,把我女儿的心都夺走了!”
“妈~”权洛颖脸红了一下,忙躲开:“哪有什么啊,就是生日时候,您送我的耳坠!”
“哦?是吗,给我看看,咦,怎么只剩一只了?另一只哪?”
“咳,另一只在抽屉里!”
“是吗?”见陈荞墨伸手去翻床边的抽屉,权洛颖脸涨得通红,忙拉住她的手:“唉,妈,您别翻了,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
“很漂亮的东西!”神神秘秘地回头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只紫檀木盒,捧着跳下床,走到落地窗前:“妈,快过来看!”
陈荞墨好笑地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脸颊:“这么急,鞋子也不穿,脚不凉啊?”
“不凉,不凉!妈您看,漂不漂亮?”木盒打开,一快耀眼的蓝色荧玉以凤凰的卓然之姿定格在陈荞墨眼前,随着女儿指尖的轻触,那牵连着凤凰的银色的链条被衔起,继而是那抹绽放出冷静和高贵的幽蓝。
“这是沧凰——”
月光穿透落地窗,洒在这只灵鸟身上,荧光开始急速流转,明明是静态的翅膀,突然忽闪忽闪地煽动起来,沧浪之水开始绵绵不绝地流淌,温婉地起伏中神鸟似乎拥有了一只会动的灵魂。
“——我以前没注意过,原来在月光下,它是会飞的!”
真是匠心独运的设计。虽然她一直是静的,但流转的光波,使她看起来像一直在飞!陈荞墨心中暗暗称奇。看着女儿那柔软的眼睛,她淡淡地笑笑,捏了捏她的鼻子,把她拉回神来:“说罢,谁送的?”
“……”起先还一脸柔情的人,闻言立马换上小女孩的娇羞,把东西小心翼翼放回盒子,跑回床上,蒙了被子:“妈,你真的变得越来越啰嗦了,老是问这问那!”
陈荞墨渐渐红了眼眶,手背抵了抵鼻子,又笑着把她的被子掀开:“切,身在福中不知福,明天再想让妈烦你,都没有了!”
“妈,明天我不走了好不好!”
“不好,你妈的把柄还落在人家手里呢,你身为妈的女儿,必须得替我还债,快点收拾收拾,明天就启程!”
“啊,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啊,还债也不用把我抵押出去,给人家当干孙女啊,您简直就是黄世仁!”
“告诉你,你妈我其实是阎罗王,你就安心做个被榨的小鬼就成!”
“……”
“记住了,协议上写得两年,少一天都不行!”
“知道了,罗嗦!唉,我回来那天正好可以喝到腊八粥唉,妈,我要吃你亲手熬的,不要加豆子,我讨厌吃那些软绵绵的!”
“行了你,不喜欢吃豆子,还喝什么腊八粥,糟蹋粮食,赶紧睡觉了,明天早起呢!”
“哦!”
“还干嘛?”
“妈,晚安吻,么~”
“什么时候成口水鸭了?”
“哪有!”
“好了好了,睡吧,明天我叫你!”
“嘻嘻,妈,以后我想你和爸怎么办?两年唉!”
“想我们,就给我们打电话,乖,睡吧!”关上灯的刹那,眼泪再也止不住流下来,陈荞墨细细看着女儿在黑暗中仍然清晰的睡颜,最后吻了吻她,反身捂着嘴,出了房门。
只是,她不知道,那滚烫的泪滴落的时候,恰好有一滴落在权洛颖的眉心,顺着眼角滑落,渐渐流成了河。
……
“前些天是我送走了她,今天又是我,送你!”汽艇上,鲁韫绮淡淡笑着。
“两年后鲁姐姐在哪里喝腊八粥?”
“嗯,什么?”
“呵,你们打算瞒我到几时?”
“……”
“我会在腊月五号之前回来!”
“小颖,你不必……哎,权叔和荞姨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