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没个头绪,急得团团转悠呢,迎面撞见权洛颖,问了名堂,原来她虽两日没怎么合眼,但因为有心事,所以一直睡不着,便索性起来,避开熟睡的拨云,出了门。正巧见了杜庞出门走一遭,没多会儿又转了回来,因问起缘故,他便把方才的事说了。
“抬爷下车时她的手就是空的,如今马车里没有,多半是掉到群芳阁了,陈师傅不知去哪里了,这可如何是好?”杜庞耷拉着眼皮,一脸沮丧的样子,其实他心里还有更坏的假设,那就是被人捡了去,要是这样,李攸烨非得跟他急眼不行,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命苦!
权洛颖抿了抿嘴,从怀里掏出另一只耳坠,交给杜庞:“你拿这个给她,只说找到了就是!”
杜庞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心地接过,这还真是蓝色的,水滴形状的耳坠,晶莹剔透的,好看极了。他再次肯定,李攸烨的东西八成是掉在群芳阁了,要是一直在她手里,他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么漂亮的东西。何况是在夜里,这个耳坠应该会闪光吧。他起先还不明白李攸烨为什么对一个耳坠这么在意,原来是权姑娘的,心里不禁为这傻主子心酸了一把。太皇太后把人给送过来,她愣说不要,还把协议撕毁。明明是想要的,否则也不会拿了人家的耳坠,当个宝贝似的捂着,生怕掉了。
“权姑娘,我说句话您别生气,我不知道您对爷究竟是怎样,但她是真喜欢姑娘的,所以才不想让您为难,您这次来如果是奉了太皇太后的命令来的,那大可不必,爷是个倔脾气,她既然已经向太皇太后说了,协议便作废了,您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
权洛颖心里微微泛苦,抑着呼吸,低声道:“不管别人怎么样,我既然许下过诺言,就会遵守的!”
“这……唉!”杜庞摇摇头,何必呢,轻轻地叹了口气,不再多说。向她道了谢,拿着耳坠推门进房,关上门的一瞬间,猛然看到李攸烨蹲在门后,两眼放空,眼角有淡淡湿晕,显然是哭过。杜庞先惊后酸,不知道她听到多少,慢慢蹲下身来,把那半个耳坠递到她面前:“爷,找,找到了!”
李攸烨缓缓地扭头,目光定格在那蓝色的水滴上,伸手将它一点一点握进掌心,手指蜷紧,那圆润的物体在手中压出一道深痕,心里碾出的血痕岂止这么深。泪不争气地滚了出来,咬牙恨得嘴都变了形:“杜庞,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她又回来干嘛呀,我该怎么对着她,怎么对她啊!”
“爷,别哭了,咱们快回家了!”
“呜——谁要她守诺言了,这不是寒碜,寒碜咱们嘛!”
“有太皇太后疼您呢,她寒碜不了咱们!”
“咳!咳!”
……
第109章 谁知谁味
杜庞好不容易把李攸烨哄回床上歇了,见她即使睡着了,手里仍紧紧握着那耳坠,可见是多么看重的,心内又替她酸了一把。可是世事最难两全,想必她也已经想清楚了,如果还要皇位,就要同凝姑娘成亲,走太皇太后给她设计好的那条路子,此外别无他法。皇家的人哪个不是这样滚过来的,就算是李戎湛当年那么烈的性子,想要立颜妃为后的时候,江后不同意,他照样被迫娶了戚皇后。那时候江后明知母子二人的关系已经很僵,可是仍然冒着决裂的风险强硬地出手干预,为了什么,还不是当年的戚家跟如今的上官家一样,如日中天,是巩固皇权的最有力的保障。而今,李攸烨的情况又不一样,她比任何皇帝都需要强有力的支援,一个,即使她的身份被拆穿仍然能给予她支持的强援。在这点上,杜庞即使再偏心李攸烨,也是站在江后和上官凝这一边的。
权洛颖只是她的一个梦,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梦终究会有醒来的一天。只是早晚而已。
……
拨云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这一觉睡得她筋疲力尽,起动都是懒懒的。见房里点着灯火,又想接着睡去,扭头却见床上没了权洛颖的身影,以为她先起了,只好强撑着推门出来,往隔壁处看李攸烨的病情。
进去才发现,杜庞正趴在桌上,睡得死死的,她轻笑一声,几步踱到床前,掀了掀床帐,一看里面没人,诧异了一下,复又踱回桌边,拍醒杜庞:“喂,喂,人哪?”
杜庞迷迷糊糊转醒,抬头看了看是她,揉了揉眼:“什么人?”
“喂,你家公子人哪?”
“不是在……”杜庞指了指床,突然跳起来:“爷哪去了?”
“哎,哎,我说你,这会子又着急什么,洛颖妹妹也不见了,估计两个人一起出去了!”拨云看他大惊小怪的样子,合理推测道。
“一起?”勒个去!杜庞顾不上跟她瞎扯,急急忙忙开门出去:“天都快黑了,我得找找去!”拨云从来没见过这么尽职的随从,不就是出去一小下,又不会怎么样,瞧他急得那个样子,跟他主子是皇帝似的,这么宝贝,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出去掉根头发都要稀罕半天的。心里不屑了一下下,然后,也跟着去找了。
群芳阁。依然是人声鼎沸。虽说,阁里的花魁被某个不知名的财主赎去,让一干慕名而来的风流人士们扫兴了一把,但这楼里楼外的莺莺燕燕和欢声语调,很快又把来往宾客们的兴致重新点燃。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没了魁首,和有了魁首,又有什么区别呢,老鸨脸上的脂粉热情起来,照样抖落一地,就看你肯不肯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