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苍听了他的话,不由得一僵,然后下意识地问他:“以前他……不,以前我都不会躲?”
“你吃错了什么药,赶紧闭嘴跪好。”陈铭不耐烦地说道。
在陈铭的认知中,自己的儿子脾气倔、性格暴躁,而且还经常和他拧着干,两个人一见面就像两个同时被点燃的炮仗,争着抢着比着看谁先爆炸,像这种冷静沉着的语气,陈铭从来都没有在陈越阳的话里听到过。
而他也不是那种好脾气的人,儿子既然不懂得尊敬老子,那么他就只能以暴制暴。
家暴是一种很恐怖的东西,因为它会遗传。陈铭幼年起,便一直都看着父亲家暴母亲,他从来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见他如此,沈时苍的眉皱得更深了。
“你这样,是犯法。”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这样说道。
“呵,笑话,”陈铭仿佛在听天方夜谭,“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谁也管不了。”
或许陈铭的话,听起来更像是笑话。但这种笑话,却在无数个角落里发生着。有了名为“亲情”和“家庭”的保护色,这些不合法的暴力似乎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存在着、发育着、壮大着。
家长对孩子、男人对女人、强势对弱势……后者很少有反抗的机会,即便有,也会被舆论压迫得抬不起头。
沈时苍没办法理解他这种野蛮行径,就像当年他没办法理解,刘成海在沈月玫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为什么出轨时,愤怒之下扇了对方一个耳光这件事。
这一刻,他在陈铭的身上看到了刘成海的影子。
所以,他才意识到,跟这样的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于是,沈时苍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找准时机,趁着陈明不注意,跑出了客厅。
但是他光顾着看陈铭有没有追上来,忘记往前看,结果,刚一跑出别墅,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你跑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陈越阳直起身,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地方,忍不住抱怨道。
但他还没等沈时苍说话,余光就瞥见拎着鸡毛掸子追出来的陈铭。
“不好,我爸要打人了,”他眼珠一转,看到了车库最外面的那辆车,然后拽着沈时苍一起跑了过去,打开车门后,对他说,“赶紧上车。”
沈时苍似乎没反应过来,于是陈越阳直接把他塞进车里,自己则飞速跑到驾驶位一侧,踩下了油门,挂挡给油直接跑了,只留下陈铭的骂声在车后,越来越不清晰。
等车子开出去了一段路程,沈时苍还有些惊魂未定。
陈越阳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并问他:“你没事儿吧?”
“还好……”沈时苍匀了匀气息,意识到现在的出境后,立即问他,“你有驾照?”
“没有。”陈越阳回答得十分自然,半点都没有无证驾驶的心虚。
“停车,”沈时苍说,“太危险了。”
“哈哈哈,这才不危险呢,我这么正儿八经的开车,可稳了,”陈越阳侧眸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什么,听到对方这么说之后,瞬间就涌出了一股表现欲,“现在让你体验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危险——”
话音刚落,他直接狠狠地踩了一脚油门。
这车是陈越阳最喜欢的那款法拉利超跑,从颜色到外形,都很得他中意,到手后他又给这辆车里里外外重新拆开组装了一遍,玩儿起来得心应手。
他的话刚说完没几秒,超跑瞬间拐过一条弯道,沈时苍一侧的那两个轮子,就腾空了起来。
“坐稳了,”陈越阳轻笑,然后对他说,“在北京玩儿车,我说我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他确实没有说大话,因为这辆车子在他的手下,漂得又稳又漂亮。这种程度的漂移,沈时苍平时只在电视上见过。
但是……他依然觉得有点不适应。
……
历经千难万险之后,两个人终于回到了学校。
沈时苍脸色发白,下了车之后,扶着车门缓了好几分钟,脸色才缓过来。
“走了,回寝室。”陈越阳伸手去拉他。
但是,他却没想到,自己的手刚搭上对方的手腕,那人就吃痛地“嘶”了一声,然后迅速甩开了他的手。
“怎么着?我还烫着你了?‘嘶’什么‘嘶’啊,”陈越阳一边吐槽,一边去扯他的校服袖子,“给我看看。”
沈时苍拗不过他,只能把校服袖子卷了起来,把手腕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