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十四颗透露,鲜血淋漓,狰狞恐怖,被挂在了天下城的城门之上。
带着孩子的大人们走过时,慌着捂住了孩子的眼睛,自己也别扭的移开了眼神,不敢看太久;可那一副骇人的画面,在很多年里,还是刻印在了脑海的深处,久久不能忘记。
百姓们大多并不知道,那些是谁的脑袋,又是被谁砍了去,但从这一刻起,一抹阴霾笼罩在了天下城的上空,挥散不去。
血腥与杀戮的开始。
亦是战争吹响的号角。
翌日,清晨。
天才蒙蒙亮,云纤夜就被宗政玄轻轻的托扶了起来,昨夜晚睡,云纤夜还留恋在梦中,依偎在宗政玄的臂弯当中,他要怎么动全都随他,她只需要全程闭紧了眼睛,固执的不肯醒来就对了。
连衣服,都是他帮忙穿上的。
从来没有伺候人的习惯,但宗政玄可以无师自通,做的很好。
云纤夜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她已坐在了梳妆台前。
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男装,看来很眼熟,不就是冯小哥之前经常套在身上的那一件嘛。
繁华走了进来,手上拎着一只小包袱,平时习惯性的拿在手上的纸扇不知丢在哪儿去,这样子看起来非常的不适应,总觉的好像是缺点什么似的。
“属下帮您易容。”繁华笑吟吟的样子。
云纤夜微微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什么,手指用力的按了按小脸,她强迫自己清醒,“好啊,来吧。”
繁华没多说什么,迅速的打开了小包袱,那里边是他收集到的必备的用品,林林总总几十样。亏了他是个有心人,忙到了天翻地覆,仍没忘记了她的事儿。
玄皇叔就在不远处坐着,中间摆着一面挺大的蝶舞牡丹屏风,彼此看对方,都只是一片影影绰绰而已。
摆这个在此处,是为了阻隔视线。
不停的有人进来汇报,得了命令之后,立即离开。
宗政玄处理公务的速度,实在是快,看的出,那些繁杂的事务在他心中全都有了大概的轮廓,处理起来,也并不会觉的费劲。
云纤夜迷糊了一阵,渐渐的清醒过来。她的鼻端闻到了很浓重的血腥味,就是这股子呛人的气味,把她彻底的唤醒了的。
“繁华?”她抬眸,看着正在自己脸上忙忙碌碌,施展神奇的换脸术的男人,从他的神情之间夜看不出太多异样,似乎与往常没有什么差别。
“嗯?”繁华应了声。
“你受伤了吗?”云纤夜轻声问。
“没有。属下身上的血味是别人的,您觉的呛?”繁华小心的帮她隆起了长发,整张脸都露出来后,先清洁面孔,然后再做修饰。
这些步骤与之前只能维持一二天的妆容又有所不同,手法上与葵无的更加类似,果真是出自于同门的师兄妹,学到的技艺,几无二致。
“不觉的呛。”既然不是繁华流血受伤,云纤夜稍稍安心了些。
一看到繁华,总免不得回想起葵无,也不知她怎么样了,有没有顺利到达神医谷,又是谁在负责为她医治。
云纤夜的情绪,一瞬间的低落。
繁华自是有所察觉。
“您稍稍忍耐着些,属下的动作尽量快。”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靠的近了些,所以引起了云纤夜的不适。
这一夜,过的并不平静。繁华自己也能闻到身上一股股散发出来的气味,他知道,自己的眼睛怕还是红的,胸口涌动着的强烈杀意还在拂动,这种感觉要平息下来,需要些时间了;这个时候,站在这儿做一些与杀戮无关的小事,有助于他平复杀红了眼的心情。
“不要受伤了。”云纤夜轻声道。
声音虽小,繁华却是听到了,也感受到了她话语里浅浅的关心。
他一愣,而后眼神转柔,“属下命大,不会有事。”
“嗯。”云纤夜闭上了眼睛,让他给自己处理眼周围的地方。
她几乎感觉不到繁华的手指与皮肤有接触,一些暖融融的粘液状物体被迅速的压了过来,再用小木板塑造成形。等到干透之后,就会变成类似于皮肤的物质,稍作处理,脸部的轮廓跟着有了变化。
“王妃?”繁华绕到了一侧,开始处理她的侧脸。
“嗯?”云纤夜应了回应了声。
“葵无已经醒了过来,伤势没有大碍,她本来想带伤回归,但是被主子拦下了,下了严令,伤没完全好利索,不准她回来。”
繁华说完,发现云纤夜的嘴角控制不住的翘起,明显是十分高兴的模样,便知自己说中了她的心。
心中的温暖和柔软,涌动的愈发的厉害。
能有这样一位女子伴在主子身边,对他们这些近身侍卫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大幸运呢。
“没大碍了吗?真的是太好了。”
那种高高提起的紧张感,今天算是彻底的放了下去。
她心里一直惦记着葵无呢,有了明确的消息,不知道会有多快乐。
“您的那位小妹妹,如今已是小有成就,乃是神医谷一脉的得意门徒,属下听说,就是她在负责照顾着葵无。”既然说了,那就多说一些吧,能让云纤夜觉的开心些,也是好的。心肠冷硬残酷的繁华,竟有一天,学会了去安慰人,连她自己都觉的有些奇怪,可是,他就是如此在做。
“是吗?都会照顾人了呀!”云纤夜更加的开心,早起的那一点点沉闷不悦,一扫而空。
“嗯,您妹妹也是很厉害的。”繁华夸赞。
宗政玄一心二用,处理着手边的事物,耳中也未错过里边的对话。
窗外阴阴沉沉的天色,一场阴雨,即将来临。
却因为有她在,他的心情丝毫未受到影响。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繁华先走了出来,“主子,全准备妥当了。”
“嗯。”宗政玄点了下头,“昨晚上,你们做的不错。”
“还算顺利。”繁华的嘴角挑出满不在乎的弧度,这是他一贯的样子。
“你的扇子呢?”不见繁华拎着那只纸扇摇来摇去,实在是不习惯。
“被砍坏了。”提起这个,繁华便觉的肉疼,扇子上他平时拿惯了的,想要找到一把趁手的,还真的不很容易呢。
再加上,出门在外,条件有限,看来手上得是空上好一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