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树仁看上去有些憔悴,看来这几天他去粤东善后的事儿做得并不顺利,他冲我笑了笑,我点了点头,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傅华掏出烟来发给我一支,也给贾树仁一支。
贾树仁点上烟,吸了一口然后便咳了起来。
“贾先生,请你来是有些事情想要向你了解一下。”傅华说。
贾树仁再吸一口,这一次没有咳嗽,他说道:“你们是想问招娣的事吧?”
傅华望了我一眼,那意思是有些惊讶于贾树仁会猜到我们想问他什么。
我说道:“没错,据我们所知,田招娣的死是自杀,而且她好像也迷上了那款会杀人的游戏。”他既然直接,我也就不拐弯抹角。
贾树仁点了点头:“招娣确实是自杀的,唉,她的日子并不好过,她哪里是女儿,根本就像是佣人。小小年纪却要承担了几乎所有的家务,为这事儿我也不知道替她说了多少话,我不说还好,一说那女人便更加的变本加厉,还说我和招娣怎么怎么,那话有多难听有多难听,之后我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是不曾想,招娣竟会……”
贾树仁的脸上带着一抹悲伤的神情。
我叹了口气:“在很多地方仍旧存在着严重的重男轻女的思想,这种情况不能说普遍,但也不少见。”
傅华轻哼一声:“女儿又怎么了,女儿就不是自己的骨肉了么?”
贾树仁说道:“是啊,我也是这么说的,再说了,招娣那丫头很懂事的,即便那女人这样对她,她也还是很孝顺,知冷知热,也从没有在女人的背后说过她任何的坏话,想到招娣的死,我这心里总是感觉塞得很,堵得慌啊。给招娣收尸是我去的,至今我还刻招娣的那张脸,血肉模糊,好好的一个孩子,最后怎么就走了这条路呢?”
贾树仁流下了眼泪,看得出来田招娣的死他还真的是有些伤心的。
“正是因为这样,我很长时间都不敢去想招娣,那个可怜的孩子,若不是生在那样的家庭,或许她也像别的孩子一样,幸福、快乐的成长。”
贾树仁深吸了口气:“对了,刚才有一点你们说错了,我知道招娣是自杀的,可是我并不知道她参加了什么自杀游戏,我真的不知道,后来警方大多是和那个女人说这事儿。”
我望着贾树仁,给他递过去一张纸巾:“贾先生,我看得出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可是有一件事情我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既然你这样的重情重义,为什么当初你会抛弃自己的老婆孩子,非得到粤东去呢?”
贾树仁微微一怔:“我……”
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或许我的话说得有些尖刻了,但这个问题我必须要问,我能够感觉得出他说田招娣的事时是真的动了情的,所以我觉得他之前抛弃柳婵母子或许有他的隐情。
傅华一直不说话,抽着烟,静静地听着。
我说道:“贾先生,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希望都能够听你说出来。”
贾树仁苦笑了一下:“有句话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贫贱夫妻百事哀,当时我们的生活并不宽裕,总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争执,为什么,就因为我们没钱,孩子的学费,这样那样的开销,看着别人的日子那是一个光鲜,可我们呢?一个钱要掰成两个来用。那时候柳婵的单位还没改制,也不像现在这样,我呢,唉,不说了,过去的事情我现在是连想也不敢去想。”
“可我知道柳婵并不在乎这些,我们也看到她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而她的生活除了工作就只有小峰了,如果你不走,你好好的找一份事做,我想你们的日子也会慢慢地好起来的,不是么?”
贾树仁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你们并不知道,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问题,但却是不足以外人道的,不足以外人道。”
他都这么说,我和傅华也不好再逼问。
“粤东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吧?”我转移了话题。
贾树仁回答道:“嗯,差不多处理好了,其实她根本也不在乎我,条件么,只要我不带走孩子。”
“那家公司呢?”我又问。
“公司是我的,当初是我向她借钱开的,后来这笔钱我也还给她了,还加上了利息,所以说那公司没有她的什么事儿。”
贾树仁解释道。
傅华“嗯”了一声:“也就是说在经济上你和她已经扯清楚了,你刚才说差不多处理好了,我可以理解为还有些小麻烦么?”
贾树仁叹了口气:“小事,解不解决都无所谓的。”
他好像并不想说,我们也就不再问了。
傅华咳了一声:“你很同情田招娣,从你的话里话外都对她的遭遇很是惋惜,你也算是她的继父了,她对你的态度如何?你们之间的相处还融洽吗?”
贾树仁皱了下眉头:“老实说,我们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家里,可是我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招娣这孩子不太喜欢搭理人,只是亲近她的母亲,或许她希望那样那个女人就能够对她好一点,有时候我为她说话她还会用一种埋怨地眼神看我。不过也是,我不说还好,我这一说啊,那女人对她的态度就更加的恶劣了。想想有时候我也是好心却办了坏事。”
我说道:“所以你对田招娣玩那个自杀游戏一点都不知情?”
“不知情,那女人也没有和我说起过这件事情。”
送走了贾树仁,傅华望着我:“他的话可信么?”
我苦笑道:“我也说不清楚,看他说话的样子应该还是可信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这个人有问题。”
傅华叹了口气:“他与柳婵之间到底有什么不足以外人道的辛秘呢?要是能够把这个问题给弄清楚就好了。”
我觉得柳婵也刻意向我们隐瞒了什么,还有柳婵要与贾树仁复婚真是余情未了么?就算是这样,她要重新接纳贾树仁也应该有一个过程才对吧?至少在我看来她的这种转变也太快了些。
“我看有必要去深城查查田招娣的死到底与贾树仁有没有关系。”傅华摁灭了烟头。
我望着他:“你怀疑贾树仁?”
“他是我们能够找到两地案子的唯一关联,所以我认为查查还是有必要的,你也说过,这种偶然的概率很小,可偏偏却发生了,那我就要看看这到底是不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