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瞪大了眼睛,她说她竟然不知道老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她望着我和甄珊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夏楠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会是谁搞这样的恶作剧,夏楠一直是你们老师的一块心病,这样一来会把他给逼疯的。”
甄珊轻咳了一声:“师母,这事情我和朱俊也沟通过,我们觉得应该不是有人搞恶作剧,这一切很可能是老师自己做的。”
“什么意思?”师母不解地问道。
我说道:“老师对夏楠的感情随着夏楠的死便被压抑了下来,师母,我们这样谈论老师和夏楠的事情您不会不高兴吧?”
师母摆摆手说道:“没有什么不高兴的,他和夏楠的事情早在和我认识以前,而且后来他也并没有对我隐瞒。老实说,当年听他提起夏楠的事情心里确实有些不是滋味。可是又一想,那是他的过去,而且一个男人长情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重情的男人才会对感情认真。再说夏楠也蛮可怜的,人也已经死了,我难道还要吃一个已故去的人的醋么?”
师母说到这儿,自嘲般的笑了笑又接着说道:“不过自从他把和夏楠的那一段和我说过以后竟然就再也没有和我提起过夏楠,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的出现让他淡忘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恋情,谁知道他原来从来都没有放下过。”
甄珊说道:“老师他不说并不意味着他已经放下了,而是把这份感情深深地埋藏了起来,把它埋在了自己内心的最深处。不过这并不代表是情感的压抑,有句老话,情到深处转情薄,所谓的情薄并不是指薄情寡义,而是用淡然的方式来表达浓情。”
我知道甄珊是针对我刚才和师母说的那句话进行的诠释,我刚才说老师因为夏楠的死而压抑他对夏楠的情感,而在甄珊看来,老师并没有压抑自己的情感,而是把这份情感转移到了他的内心最深处。
师母微微点了点头:“嗯,老沈确实不怎么会表达情感,不过有时候他所做的点点滴滴又无不透着对你的关爱。”
甄珊说道:“只是这也不应该是老师突然出现这样的精神问题的原因,一个人的精神若是出现问题的话是一定会有诱因的。”
这句话我是很赞成的,我接着道:“也就是说这份感情深藏在老师的心底,但它并不会无缘无故的使得老师的精神出现问题,一定是某个事情或者某个人刺激到了他,而这个人或事应当是与他和夏楠之间有关联的。”
“对,我再补充一句,这种刺激同时也是会导致老师内疚与不安的,只有这样才会对他的心理造成严重的打击,而这打击至少对于他与夏楠的那段感情而言应该是重大的,致命的。”
甄珊的补充很是到位,梁诗韵没有说什么,静静地听着,偶尔拿起咖啡杯抿上一口。
师母眯着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甄珊轻声问道:“师母,老师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或事?你也说他最近情绪不太对劲,这种情况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也正是我想问的问题,所以我望着师母,等着她的回答。
师母仔细地想了想回答道:“大约有一个多月了吧,至于他是遇到了什么人或事我就不太清楚了。退休以后他的生活相对是比较规律的,早上我陪着他去附近的小公园转转走走,他喜欢打太极,和公园里的几个老头一起,去年他们几个还参加了社区的演出呢,就是表演太极拳。十点之前我们就回到家了,我呢忙着做饭做菜,直到吃饭前他都一直在看书。午饭过后就是午睡,下午两点半钟起来,写下毛笔字,喝茶,看下电视什么的,晚饭后要么去和朋友下下棋,喝喝茶,要么就在书房里写一点文章,这几乎就是他日常的生活。”
甄珊又问:“他退休以后的生活几乎您都陪着他一起的是吧?”
师母点点头:“嗯,大多数的时间我都是陪着他的,只是他去和街坊下棋啊,和朋友喝茶的时候我没有跟着,无论是下棋还是喝茶都是在附近,并不远的。他自己去自己来走路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
“他在家里的情绪变化是不是挺大的?”我问道。
师母叹了口气:“怎么说呢,情绪上倒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以前我们之间经常沟通的,可是现在他很少和我说话,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是不是我哪又惹他不高兴了,我问过他,可他说他并没有什么不高兴,我就又问那为什么不理我,不和我说话,他说天天都在说着的,哪有那么多的话说。我说想啊,他或许是不太适应退休后的生活,没退休前他总是忙碌,他说他喜欢那样的忙碌,那样的生活让他感觉充实,特别是和他的学生在一起,他觉得自己都要年轻很多呢。我就说,干脆和学校说说,让他再重返校园,现在反聘的情况不是很多吗?他要是有点事做也许会好一些,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是他能够开心。”
可当师母把这想法和沈教授说了以后沈教授却说是她整天喜欢瞎想,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也很享受退休后的这种生活。
他说现在没了那么多的工作正好可以潜心做学问,他希望能够在有生之年出两部书呢,他常常说国内的心理学研究相比起国外来说要落后了许多,所以得更加努力才能够迎头赶上。
师母说到这儿有些感慨:“别看你们老师的学生不少,说桃李满天下也不为过,可是真正能够从事这方面研究的人并不多,大多的人都改了行,就算没有改行的也只是从事着心理学应用的工作,这是他最为遗憾的。”
我和甄珊对望了一眼,没想到沈教授还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细细一想就明白了教授的苦心,他是希望我们的心理学研究能够赶上世界的领先水平。
甄珊说道:“所以老师否认他是因为退休的不适应而导致的他发生的这些变化对吧?”
“谁说不是呢,他根本就不承认自己变了,他说他原本就是这样,是我想得太多了。”师母双手拿着咖啡杯,像是在把玩着。
梁诗韵用小勺子轻轻搅着咖啡,嘴里像是不经意地说道:“夏楠以前也是学心理学的吗?”我们都是一怔,梁诗韵怎么想到问这个问题?
甄珊点点头:“没错,夏楠也是学心理学的,当年和老师一样都是心理学的讲师,好像两人当时还一起攻克了一个重要的课题呢。”
梁诗韵微微一笑:“那么沈教授和夏楠在这方面还是有相当的交集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