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回身,也没看卜英娥,过去蹲下来,扶着刘俭道,“义真,我不在家,你要听祖母的话,知不知道?”
刘俭用力点头,“我知道,爹,我会听祖母和娘的话!”
“乖。”
卜英娥趁机道,“义真,跟爹说,早点来接我们,我们等他回来。”
小孩子哪懂大人之间的事,就知道跟着学说话,“爹,你早点来接我们,我们等他回来。”
刘曜忍俊不禁,“知道了,我很快回来。”说罢起了身,“娘,我明日一早就回邺城。”
胡氏挥挥手,“去吧,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再赶路。”
“是。”刘曜即回了房。
这一路上几乎是不眠不休地赶路,他也撑不住了,要好好睡一觉才行。
卜英娥将刘俭哄到胡氏那里去玩,跟着他进去。
刘曜拿盆去打水,卜英娥忙去接盆,“相公,我来吧。”
刘曜缩手,躲开她,自己出去。
卜英娥早知他会拒绝,除了伤心,倒也没其他特别反应,站在那里发愣。
刘曜洗了手脸脚,换了身衣裳,躺到床上去,拉过被子盖上睡觉,也不理她,也不撵她。
卜英娥站了一会,慢慢到床边坐下,“相公,你就打算一辈子都这样吗?”
话未说完,声音里已带了哭腔。
两三年了,相公就这样对她不闻不问,当她如无物,一句话不说,拒绝她的任何事,到底拿她当什么?
刘曜翻个身,不理她。
“我知道,你一直在怨我,向皇后告密容贵嫔之事,可我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为了义真,为了娘!”卜英娥边哭边道,“容贵嫔已经是皇上的妃子,你还要跟她纠缠在一起,万一哪天被皇上知道,就是死罪,你就算不替我想想,难道也不替娘和义真想想吗?”
刘曜呼吸窒了窒,但仍没言语。
不可否认,卜英娥说的是事实,他当年的确是在冒着全家被杀头的危险,跟容儿在一起,可他就是忍不住,他放不下容儿,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我知道你跟容贵嫔曾经是夫妻,可那都过去了,她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你就不能放下,好好守着咱们这个家吗?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是我……”
“你没有错,”刘曜终于开了口,但声音冷的像冰,“你本来就是自私自利,视别人性命如草芥,你只顾你自己,别人是死是活,与你无关,你不必道歉,我跟你之间,早就没有了任何关系,之所以留下你,不过是因为大哥对我照顾甚多,我欠他罢了。”
卜英娥根本无法高兴他终于跟自己说话,因他的话,比之前对她的不理不睬,更加让她痛苦绝望!
她之所以能留下,全是因为大哥,等大哥好起来,相公就不可能再留下她了吧?
“相公,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卜英娥终于哭出来,“其实我猜得到,你之前在邺城,是因为容贵嫔对不对?她是不是被送到邺城了?”
刘曜猛地掀被坐起来,凶狠地盯着她,“你怎么知道?”
卜英娥吓的跌坐到地上,“相公,你别生气,我、我只是猜的,我虽然不知道,容贵嫔为何会在邺城,可除了她,没人会让你留在邺城半个多月,你是不是一直那里照顾她?”
刘曜冷着脸没言语。
看来她只是猜的,不过这女人虽说狠毒自私,还真是有几分小聪明,居然能猜到这上面去。
“相公,我不会生气的,我也不会阻止你去照顾容贵嫔,只要你别再不理我,我、我毕竟是你娘子,以后义真大了,若是知道咱们夫妻之间……这样,对他也不好,你说呢?”卜英娥见他的脸色如此,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尽管嘴上说好听的,她心中的愤怒妒忌,却是无以复加。
容贵嫔前世到底是什么,这辈子要如此纠缠相公,即使成了皇上的女人,还能出宫来祸害相公?
相公为了她,这样对自己,她一日不死,相公就永远不可能对她回心转意!
然而她知道,如今相公的心思都在容贵嫔身上,若她再表现出一点点对容贵嫔的恨意来,跟相公之间,就再无法挽回。
故为今之计,只有先稳住相公,再做打算。
刘曜到底心性耿直,还当这两三年来,自己对她的冷漠,让她认清了自己的错处,要悔过自新,否则,她怎可能同意自己去照顾容儿?“你当真不阻止我照顾容儿?”
听语气缓和了许多,卜英娥大喜,连连点头,“当然不会!我想容贵嫔肯定是遇到难处了吧,也只有你能帮她了,我怎会阻止?相公,你放心,待我和娘也到了邺城,我会帮你照顾容贵嫔,你安心处理匈奴部的事就可以了,男儿就该成就大业,家里的事,你就交给我!”
这策略果然是对的,必须让相公相信,她不会伤害容贵嫔,才有机会,彻底将之除去。
刘曜自是不可能接着就绝对信任她,不过她态度如此诚恳,他还是感到了一丝欣慰,“我会照顾好容儿,不必你伸手,匈奴部的事,我也会做好,你不用管了。”
“那我会服侍好娘,照顾好义真的,”卜英娥顺着他的话说,“相公,容贵嫔是不是……有什么不好?”
“容儿很好,你不用多问了,”刘曜脸色又沉下来,“我要睡了,明早还要赶路,你先出去吧。”
卜英娥坐了一会,只好出去。
她其实还想跟相公温存温存呢,不过看相公这样子,是绝无此心的,她跟相公好不容易才又说上几句话,还是别急在这一时,慢慢来吧。
她一走,刘曜反而睡不着了。
她能认识到自己的错处,能容下容儿,倒是不错,可容儿现在的身份,却仍是皇上的贵嫔,他就不可能名正言顺跟她在一起。
要如何想个法子,让皇上彻底放弃容儿,两人好永远在一起呢?
当然,容儿必然是正妻,卜英娥若是愿意,就为妾,若不愿,就仍旧给她一纸休书,两人之间,再无瓜葛。
一时之间,他想七想八,脑子乱的很,不知不觉间,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