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英娥心里“突”地一跳,自是无比心虚,“相、相公,你、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我、我知道,是我一时冲动,害的你不能做将军,可不做就不做吧,咱们一起回隰城,那里是你的家,有你的伯父兄弟,他们会照顾咱们的,好不好?”
“你为何要出卖容儿,出卖我?”刘曜虽出离愤怒,声音居然很平静,不带一丝颤动。
那并不是竭力压抑,而是心如死灰,彻底绝望后的冷漠。
“我没有出卖你!”卜英娥忙声明,“相公,我没有说是你,我只是说容贵嫔偷人,小皇子和小公主都不是皇上的孩子,我没说是你!”
刘曜满眼嘲讽,“还用得着你说?后宫之事,你如何得知?你与容儿从无任何交集,她有没有与人偷情,你怎么知道?”
“我……我说是听人说的……”卜英娥冷汗如雨,方才皇上逼问她是从何处听说时,她根本就说不出。
“你以为皇上真的相信?皇上不过是看赵王和我伯父的面子,才没有将你怎样罢了,否则,你死十次都不为过!”刘曜咬牙,“你无缘无故,去告发容儿偷情,你真当皇上皇后猜不到,那个人就是我?”
“什么?那……”卜英娥吓白了脸,越想越后怕。
“卜英娥,我对你真是彻底失望了,”刘曜摇头,“我原先以为,你只是任性刁蛮自私,并无大过,如今我才发现,你心肠恶毒狠绝,只要是对你不利的人,你都可以毫不犹豫地除掉,卜英娥,你简直太可怕了,我刘永明即使终身不娶,也绝不会再要你这样的妻子,你滚吧!”
说罢大步离去,心中真是无比后悔,上次他就该坚决地将卜英娥给休掉,就不会有今日这些事了。
卜英娥在原地呆了好一会,才疯了一样追着他叫,“我不滚,我不走,我就不走!我是你娘子,我给你生了儿子,你凭什么休了我!”
刘曜不理会她,狂奔而去。
今日之后,他回到晋阳,没有皇上诏令,都不能回来洛阳,何时才能再见到容儿?
只想到从今往后,容儿就要朝夕陪伴在皇上身边,他心中的妒忌之火就熊熊燃烧,恨不能杀了卜英娥,又怎会再由的她留在刘家?
——
“娘娘,方才真是好险,”韩青心有余悸地道,“幸亏小公主是皇上骨肉,要不然……”
羊献容的心还在狂跳着,轻轻拍着小公主,哄她睡,“不错,我方才也一直在想,如果欢如不是皇上的女儿,我恐怕就……幸亏她是,真是侥幸。”
那段时间,她与皇上、永明哥都曾经缠绵床榻,实在不能肯定,女儿到底是谁的,所幸这样的结果,再好不过,只是害的永明哥丢了将军封号,还被赶出洛阳,太可惜了。
“娘娘,不如就此跟刘将军……刘公子断了吧,”韩青趁机劝,“皇上是不会放娘娘离开的,刘公子也不可能再被诏令回京,娘娘就好好服侍皇上,抚养小公主,可好?”
羊献容垂眸不语,心中痛苦,又有谁知道。
就此与永明哥断绝一切吗?
那今后的漫漫长夜,她要如何度过?
“不可能每次都这样侥幸的,娘娘。”韩青加重了语气。
羊献容苦笑,“我明白,可是……”
小公主忽然哭着醒来,想是饿了吧。
羊献容忙将她抱起,解开衣襟喂她,她瞪着溜圆的眼睛,看着羊献容,卖力吸吮,吃的很有劲儿。
羊献容满心怜爱,拿着她的小手,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欢如,你刚刚也受委屈了,手还疼不疼?”
说着话,她轻轻掰开小公主的小手,想看看她手上的针眼还有没有流血,然而一看之下,却愣住了,“怎么回事?”
“娘娘,怎么了?”韩青奇怪地道。
“欢如手指没有针眼,”羊献容急急看了看小公主另一只手,这十根手指都是完好的,根本没有被取过血的样子,她难以置信地道,“难道当时……”
原来皇上故意接过小公主,根本就没打算取她的血,先后滴在碗里的两滴血,都是他自己的,还有不相溶的道理吗?
“皇上难道怀疑……”韩青赶紧住口,心中很是震撼。
原来皇上也是怕“滴血认亲”的结果,不是他所想的那样,所以在那么多人面前,耍了个小小手段,使得小公主无可争议的,是他所出。
他此举固然是为了绝对保住自己的威严,可又何尝不是对羊献容的维护?
否则,这件事情是何结果,还未可知呢。
“皇上……”羊献容泪流满面,“我……我……”
小公主的眼神仍旧纯净无邪,吃着吃着,就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韩青叹了口气,看到主子这样,心中倒是相当安慰。
看来,主子转过弯儿了。
晚些时候,太极殿上仍旧亮着烛火,司马衷坐在龙椅上,面前是摊开的奏折,他却目光呆滞,什么都未看进去。
殿门轻轻打开,羊献容走了进来,脸色苍白,眼睛红肿,明显是痛哭过的样子。
司马衷缓缓抬头看她,“欢如睡了?”
“是……”羊献容声音嘶哑的厉害,进殿后就跪了下去,一个头磕到地上,不肯起来。
司马衷似乎是明白她的意思,坐着没动,“容儿,朕想过了,你既然心里没有朕,留在朕身边,也是痛苦,朕不如成全你吧。”
“不……”羊献容身心狂震,猛地抬头,“皇上,臣妾不走!皇上对臣妾情深意重,臣妾欠皇上的实在太多太多,臣妾要留在身边,服侍皇上,皇上不要赶臣妾走!”
就凭司马衷这次保住了她,她就不可能在此时离开,否则,她还是个人吗?
司马衷死灰样的眼睛里,有了神采,“容儿,你真的不走?朕知道,其实你跟刘永明……”
“臣妾不走!”羊献容膝行几步,急急道,“除非皇上嫌弃臣妾,厌恶臣妾,再不愿意看到臣妾,臣妾才会走,否则……”
司马衷猛地站起,快步下来,一把抱住她,颤声道,“你在说什么,你说什么混话!朕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