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公公一头雾水,不是殿下吩咐,太医来了,就立刻请进来吗?“回殿下……”
“知道了,请程太医进来!”司马衷气道。
“是,程大人请。”夏公公不敢多问,将人请进来。
程据施了一礼,“殿下请坐,臣为殿下诊脉。”
司马衷皱眉,“不是本宫,是容儿不舒服,方才在佛堂跪了很久,你为她看看。”
程据愕然,接着应下,“是,臣明白。”
心道羊充华果然不同一般,才进东宫,就得了太子另眼相看,否则,太子若不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护她周全,又如何敢把人带进他的寝宫。
羊献容暗暗着急,程据若是一替她诊脉,后果不堪设想,可太子必然不肯离开,她若强行赶他,必惹他怀疑。
她是早有应对,但没找到机会,今天机会到了,不该在的人又在,老天是故意要跟她过不去吗?
“充华娘娘,请伸手。”程据见她只是揪着被子发呆,提醒道。
羊献容佯装才回神,“程大人见笑了。”
说罢无奈伸手。
她怀孕才一个多月,也就齐婆婆一生行医,经验丰富,才看的出来,或许程太医这样年轻,经验尚浅,会看不出来呢?
结果就在这个当儿,夏公公又在外禀报,“殿下,太子妃往这边来了。”
羊献容登时有了主意,忙挣扎着下床,“妾身这就回佛堂去跪着……”
“躺好了,哪都别去!”司马衷冷了脸色,将她按倒,“好好让程太医给你把脉,本宫出去看看。”
“殿下……”
司马衷已大步出去。
羊献容猛地松一口气,天助我也。
“充华娘娘请伸手。”程据面色不变,眉眼间却有淡淡的厌恶。
太子妃简直就是他的梦魇,他日思夜想的,就是如何摆脱她,却总不得愿。
“程大人脸色不好,是不是心事过重,夜间少睡?”羊献容一边伸手,一边问。
要跟他谈判,首先要坦诚。
程据淡淡道,“谢充华娘娘关心,臣无恙。”
对羊献容,他并无个人喜好,此时他的身份是太医,她是病人,仅此而已。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的秘密不瞒程大人,程大人又何必这样剑拔弩张。”
时间不多,羊献容深知,必须尽快有个结果。
程据愕然,“秘密?充华娘娘这是何意?臣……”
指下的脉象并不寻常,他心中一震,越发用心地诊脉。
“程大人诊出来了是吗,我有了身孕。”羊献容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已有结果,对他的医术,还是很钦佩的。
“充华娘娘竟敢欺君?”程据猛站起,义愤填膺。
虽说太子妃对他诸多羞辱,可皇上待他却是不薄。
“程大人稍安勿躁,我并非有意,今日结果,实属无奈。”羊献容叹息一声,“程大人想必也知道,我入宫之前……”
“孩子是广陵王的?”程据冷冷道。
羊献容微怔,暗道一声侥幸,正道是那“无心插柳柳成荫”呢,好,姑且如此吧,“程大人怎知道……”
好一副欲道还休样。
“娘娘打算一直瞒下去?”程据语气中有了嘲讽,“据臣所知,娘娘还没有侍寝太子殿下吧?”
太子的妃子,竟怀了太子之子的骨肉,此事无论在何朝何代,都绝非光彩之事。
一个不慎,还可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羊献容苦笑,“正是如此,所以我才想向程大人讨个人情,隐瞒此事,待我侍寝之后……”
程据惊的倒退两步,“充华娘娘好大的胆子,此事怎能隐瞒?你……”
看到羊献容锐利眼神,他心中一股寒意升起:东宫有多少女人进出,他却从没在哪个女人脸上,看到这等神彩。
莫非真如传言所言,此女命理不同于常人?
“我怀孕日子尚浅,只一个多月,只要程大人肯替我隐瞒,必能瞒天过海,我对大人坦诚相告,还望大人明白我护子之心,我必有重谢。”羊献容起身,对他拜了下去。
“娘娘言重了,”程据让了开去,眼神有些不屑,“你自身尚且难保,还敢说谢臣?凭什么?”
这就是肯谈判了?
羊献容心中越发有了底,缓缓坐下——膝盖还疼的厉害呢,“程大人此言差矣,人生在世,谁敢说没有求到人的时候,恕我直言,程大人现在,不就有桩难言心事吗?”
“你——”程据涨红了脸,愤怒瞪她。
与太子妃之事,被他视为生平大辱,虽不少人知道,可被人当面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程大人息怒,我绝无轻视程大人之意,”羊献容忙放低姿态,“我只是想程大人明白,我是诚心与大人合作,绝不仅是为了一己之私。既然于双方有利,程大人何不听我细说?”
程据怒视她一会,渐渐平静下去,“你要如何合作?”
“很简单,程大人帮我保守秘密,我帮程大人摆脱太子妃。”羊献容仿佛有十足把握。
程据冷笑,“这买卖我岂非吃亏,我帮你保守秘密很容易,你帮我……你有什么本事说这话?”
太子妃在朝之势,谁人不知,连皇上皇后都要卖她面子,更何况一个小小充华。
羊献容微笑,“程大人是聪明人,有些话并不需要我多说,太子妃如今固然得意,可她到底只是妃,而不是皇,太子殿下也不是不能将她怎样,只是有些顾忌,恕我说句大不敬的话,将来皇上百年之后,太子殿下登基,情形却又不同,是吗?”
程据露出惊异表情来,此女竟有这等胸襟,果非寻常女子可比。
心中赞同,嘴上却不认输,“就算太子登基又如何,太子妃行事,何人能阻止?”
“程大人想必也看出来了,太子殿下对我……还是有些情意的,要对付太子妃,必要借太子殿下之威,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程大人摆脱太子妃,只要我得太子殿下宠爱,此事不难办到。”
程据犹豫起来。
摆脱太子妃,对他来说,真的极具诱惑。
可他信不过羊献容,她纵然有几分胆识和见识,却也未必是太子妃对手,更何况,她是否真心要帮他,还未可知。
事关重大,他不敢轻易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