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看到自己又惹将军不开心了,就低着头紧咬着下巴,两只手紧张不安地交错在一起。
他本是最会讨巧,知道客人爱听什么样的话。
却在对着顾小将军时,觉得一筹莫展,仿佛所有的曲意逢迎都显得滑稽可笑,甚至让他觉得羞耻得不行。
“那朝歌要不要让别的人来伺候将军?”朝歌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很显然,他这句话说得不对。
他能感受到,刚说完,顾小将军的脸就又黑了几个度。
“怎么,你就这么讨厌和本将军待在一起?总是迫不及待地把别人塞过来?”
顾知礼把手中的白巾往水里狠狠一扔,溅起的水花落了朝歌一身,衣裳湿了大半。
风一吹过来,寒意便浸透全身。
已经是深秋了,夜里格外地凉,蛐蛐儿也不叫了。
“朝歌不敢,将军息怒。”
朝歌瑟瑟发抖地跪伏在冰冷的地板上。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是改不掉了。
并非他天生的贱骨头,而是每次只有最先摆出最低的姿态,才能最大地消减对方的怒气,从而减轻处罚。
再硬的骨头,在这个地方,也要一寸一寸地被打断了,磨碎了。
重新长出来的,就是刻在骨子里的深深奴性,烙在灵魂里的印记。
“这样千篇一律的话,本将军不想听。要是你只会这样说话,那以后就没必要开口了。”
顾知礼冷冷注视着跪在地上的人,在他心里自己就没半点不同吗,说出口的话全是这种糊弄人的。
看起来毕恭毕敬诚惶诚恐,实际上话里的意思已经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频频示好,换来的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阻让。
看来,真是他一厢情愿,想得太多了。在别人眼中,他和外面那些形形色色的恩客,没有任何区别。
“朝歌……朝歌不讨厌将军。”
朝歌听出来将军更加生气了,他心里虽然害怕,却不知从哪里升起了这股子勇气来,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可能是,知道了昨晚和自己过夜的人,就是顾小将军吧。而且,顾小将军还特意替他隐瞒了那件事。
从前觉得远在云端的人,就这么被拉到了面前来。
“起来罢。以后,不用自称朝歌,说我。还有,我没让你跪,就不要跪。”
顾知礼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刚才一番的郁结全都一扫而光。
不讨厌,那就是……喜欢了?
“是。朝歌,不,我不讨厌将军。和将军在一起,我很开心。”
朝歌站起来,刚才躲闪的眼睛也睁得圆圆的,很努力地表达自己的开心。
对于他来说,将军不仅是他的大恩人,还是他的大财神。
看到顾小将军那张脸,他就感觉离天上哗啦啦掉金子的时候不远了。
“你衣服湿了,外头凉,过来伺候着。”
顾知礼从水里伸出一条湿淋淋胳膊,把手递到朝歌面前,示意他进浴桶里来。
刚才他身上都打湿了,嘴唇都冻得发乌了,浴桶里的水热气腾腾的,泡一下会暖和一些。
水面浮着些许花瓣,随着顾知礼的动作打着旋儿飘荡。
“将…将军说的是,哪个伺候?”
朝歌不敢贸然上前,怕自己会错了意。问出这句话来,就已经羞得快要无地自容。
是继续给将军擦背,还是伺候那方面的事——
“你说呢?”
顾知礼收回手,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朝歌的小动作和反应。
原来这小东西也会怕羞的么,和昨晚那个热情似火的人儿真不一样呢。
不知道,清醒着的朝歌,在情到深处又会是个什么样子的?
“是昨晚和将军那样吗?”
朝歌再傻,也明白过来顾知礼这话是个什么意思了。
既然将军替他隐瞒了事情,那他肯定要报答将军的。
一件件地褪去外衣,朝歌踩着小凳子,去够快到他胸口的宽大浴桶。
“你记起昨晚了?”
顾知礼心头一喜,却装作不露声色的样子。他原本就是想让这小东西知道的。
可是白天刚说了那样的话,又不好立刻承认,几番挣扎,让他胸口直闷得慌。
“记得,我咬了将军一口。”
朝歌歪了歪脑袋回答道,认真地回忆着昨晚的情形。
一开始以为是别人,所以下意识地不愿去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后来听到红娘的话,知道是将军了,他才敢细细回想昨夜的一些零星画面。
“扑通——”
看他这俏皮的模样,顾知礼忍不住伸手将人直接从木桶边卡了下来,溅起一片水花。
薄薄的亵衣贴在身上,两点红萸若隐若现,柔若无骨的身子沾了水更显瓷色,白得让人移不开眼。
纯澈和色欲,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少年身上展示得淋漓尽致。
“记住,你只能伺候我一个人。”
顾知礼目光炯炯地看着朝歌,反正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身边也得有个暖床的。
虽说朝歌是青楼乐坊的人,可难得身子和心里都干干净净的,以后留他在身边也未尝不可。
“是。”
朝歌心想,只要是将军的要求,他都不会拒绝的。
随即,他深深地憋了一口气,缓缓蹲下身子潜到水底下。
笨拙地伸手到将军的腰间摸索,然后将头低了下去——
顾知礼闷哼一声,被包裹住的那一瞬双腿有些发软。
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从最敏感的地方传遍全身,让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咳……咳咳咳……”
朝歌从水里冒出头来,刚才由于缺乏经验,不小心呛进了水,咳嗽得满脸通红。
喉咙里火辣辣地疼着,他动作笨拙,却又尽力讨好。
顾知礼看着那精致的锁骨上残留的点点红痕,心里的那团火完全被勾了出来。
少年刚经过摩擦的嘴唇有些红肿,水珠从他的头发上滴落下来,画面一时香艳得不像话。
他伸手搂住那纤细的腰肢,捏着朝歌的半张脸,声音沙哑无比:“这张嘴儿,真是要人命。”
比战场上的刀剑,还要更为致命。
全身上下所有的感知都集于一处,似在云端,又似身处地狱。
云端地狱的来回转换之间,折磨得他快要疯掉,恨不得立刻把这小东西狠狠按在身下,听他带着哭腔求饶。
“将军不喜欢吗?”
朝歌垂下细密的睫毛,在水雾中也不敢抬头去看顾知礼的神情。
会不会,让将军觉得他,是生性就不知羞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