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哥哥,张弘哥喜欢上了我们宿舍的年晓晓,经常借着看我的机会来宿舍,想方设法跟人家接触。
可他见了人家却不敢说话,年晓晓又不喜欢和男生打交道,我觉得他这恋爱有点玄乎。
明年就要开始实习了,也不知道院里会把我分到哪儿。
叶教授让我去附院实习,顺便也能在他的实验室帮忙,我有点犹豫,因为我想回n省。
嗯,附院就是医科大的附属医院啦,我们本校学生都简称附院的。
因为我诊断出一个被误诊的小病人,叶教授今天又找我了,他还借给我一千元的奖金。
这事说来话长,信里说不清楚,等见面我再跟你说吧。
今年暑假我想回罗布村,哥你要一起去吗?
我想让姑姑办一个养殖场,专门养育肥羊,启动资金大体已经有了着落,哥你是学农林的,能不能给出点主意参谋一下?]
林卫国看到这儿皱起眉头,这丫头信里写得不清不楚的,一千元可不是小数目,又是奖金又是借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有,她打算在罗布村搞育肥羊基地?
这丫头特别重视亲情,而且她还真敢想敢做。
不过既然妹妹一个小女孩子都能做到这一步,他林卫国一个大男人又有什么不能的。
林卫国决定,暑假的时候,他也跟着去趟罗布村好了。
……
随着一声汽笛长鸣,绿皮列车停靠在巴彦县火车站。
林子矜提着一个大包,背着随身的小包,随着人流走出来。
火车站对面隔着马路就是汽车站,那边就有通往各个公社的班车。
现在条件比前些年好了许多,进城买东西的农民多了,班车也由以前的每天一趟,变成了三趟。
林子矜扫了一眼,就在并排停着的大巴车中间找到了她要坐的车。
大巴车的前操作台上摆着一个白底红字的小牌子:巴彦=四道坎。
司机的座位上没人,里面倒是满满当当地坐着不少乘客。
林子矜提着包走过去,正要上车时,一个女人从侧面匆匆跑过来,一肩膀把她撞开,自己上了车。
汽车站和火车站是小偷出没最多的地方,林子矜懵了一下,顾不得看上车那人,先检查自己的东西。
她把手伸到随身的小包里摸了摸,立即放下心来:嗯,用报纸包着的两叠钱还好端端地在小包的角落里。
这个时代的存折都是手工记账的,根本没有什么通存通兑的说法,想要异地取款,除非从邮局汇款,或从银行走电汇形式。
而这两种形式的手续费也贵得要命,还只能到巴彦县城的邮局或银行,到不了公社。
为了省钱,也为了少些麻烦,胆子比较肥的林子矜便把两千块钱都取出来,装在包里随身带着,一路上提心吊胆的,她连个瞌睡都没敢打过。
这眼看着就要到家了,如果在儿被偷了,可真就冤枉死了。
林子矜不动声色地把小包拉链拉好,吃力地拎着大包往车上挪。
坐在门边的中年人看她吃力,站起来搭了把手,帮她把包拎了上去。
林子矜感激地说声谢谢,自己跟着上了车,抬眼一扫,才知道刚才那女人为什么急急忙忙地撞了她。
车上没座位了。
没座位就站着呗,就是半个多小时的事,林子矜倒也没当回事,她把包提到车厢后边,找了个地方放下,扶着扶手站好。
七月的天气,车厢里很是闷热,有人摘下草帽扇着风,也有女人用手绢扇着风,林子矜操心着包里的两千块钱,把小包放在身前不敢乱动。
方才那个女人斜着眼睛看林子矜一眼,鼻孔里发出哼的一声。
在女人看过来的时候,林子矜也恰好看了过去,两人的目光对上,女人再次哼了一声,林子矜则目光微凝。
这女人竟然是吴蓉红。
与去年暑假时见到的吴蓉红相比,今年她似乎更丰腴了些,圆脸庞红润润的,腰身和肩膀都透着一股子圆润饱满的劲儿。
林子矜对这女人没什么好印象,移开目光懒得看她,更懒得和她打招呼。
吴蓉红的目光却是在她周身上下打量个不停,最后停在她的黑色布鞋上,冷哼一声,将自己的脚伸出来,放在过道中间,还微微地翘了翘。
林子矜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旁边的一个婶子也是罗布大队的,她却是注意到了,顿时大嗓门地喊了起来:“哎呀,铁军媳妇,你这是从哪里买的回力鞋,看着可真好!”
车厢里还坐着几个大姑娘小媳妇,闻言众人的目光立即看了过去。
吴蓉红嘴角上弯,同样音量很大地说:“这是我家铁军从部队寄回来的,他是从南方的大城市买的呢,咱们本地没有的。”
说着话,她又把脚高高地翘起来晃了两下。
这个年代的婚恋市场上,军人是非常抢手的,本地有句关于找对象的俗话,就把这一点说得很明白:
一军二干三工人,打死不找老农民。
军人的位置甚至排在干部的前面,可想而知做为一个军嫂该有多么光彩。
“哎呀,你家铁军好像提干了是吧?上次我听满仓大哥说,铁军提成连长了?”大婶的大嗓门在不大的车厢里回荡,这下子,不管男女老少,目光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吴蓉红心里得意,嘴上却很谦虚:“哎呀,这算啥哩,人家部队里大首长可多哩,连长才算个啥官哩。”
说着话,她往林子矜的方向瞄了一眼,见林子矜也露出一点感兴趣的神情,立即精神起来,又拽了拽自己身上的的确良碎花布半袖衬衫。
几个小媳妇艳羡地看了看她,转过头嘀嘀咕咕地说话去了,林子矜的目光只在吴蓉红的身上停了一瞬,便也移向车窗外。
这个女人令她恶心。
前世就是因为吴蓉红和张本善的缘故,才害死了弟弟,害得父亲英年早逝,今生她拿这女人没办法,也不想多看她一眼。
一个中年人站在车门口喊了一嗓子:“哎,四道坎啦!四道坎公社,开车啦!”
看看没人过来,他便上车坐到驾驶位,发动了车子。
车子开动起来,便有习习的凉风从车窗吹了进来,车厢里立即凉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