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嘉抬眼看着雨馨，她终于关心他了，一句简单的问话，让他看到了和好的希望。
他这次没有隐瞒，而是如实说：“胃不舒服，已经难受一段时间了。”
杭雨馨皱眉：“为什么不去医院？”
时嘉苦笑：“太忙了，顾不上。”
杭雨馨温言说：“回深圳后，去医院看看吧，以后要学着照顾自己，身体若是垮了，你拿什么去拼？”
时嘉赶忙听话地点头：“好的！过去之后，我一定去做检查。”
佳佳奶声问：“爸爸肚子疼吗？”
时嘉疼爱地轻抚她头发，笑了笑说：“爸爸没事。”
饭后，杭雨馨哄着佳佳午睡后，和时嘉在客厅坐下。
时嘉把烤火炉往她这边移过去一点，用被子替她盖上腿。
雨馨脸色很平静，无喜无悲的样子，散发着压抑的冷低压，让他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整个今天，他都捉摸不透她的心思。似乎原谅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原谅。
“雨馨。”他可怜巴巴看着她。
杭雨馨微微笑了笑，看了他一眼，深深叹了口气后，双手撑着下巴，淡淡问：“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我数一数。”时嘉伸出双手，开始掰手指头。
杭雨馨笑了笑说：“二十年了吧。”
“是啊，那时候，你还是个黄毛小丫头。”时嘉看着她，伸手轻轻抓住她的手。
杭雨馨轻轻把手抽回来，满脸微笑，“那时你刚来，吃不惯你外婆家的饭菜，却特别喜欢吃我妈做的煎饼。”
“煎饼是你送过来的，你那时瘦瘦的，笑得很甜，”时嘉也笑了，陷入对甜蜜往事的回忆之中，“后来我在书上看过一句话，你一笑，全世界的花都开了，我就觉得，那是形容你的。”
杭雨馨和他四目相对，眼睛有些湿润，她赶紧别开目光。
“雨馨，我们是真正的青梅竹马，我们人生之中，所有的第一次，几乎都是给的彼此。”
时嘉再次抓住她的手，言语已经很动容了。
杭雨馨的眼泪掉下来，她没说话，还是把手抽回来了。
“是我错了。”时嘉再度道歉。
杭雨馨站起来，噙着眼泪跑去妈妈房间，把门锁了。
时嘉看看时间，他下午还得赶回深圳去，离开之前，他想确认，她已经原谅他了。
最少，她不会再提出离婚。只要不离婚，两人之间的感情，可以慢慢修复，时间可以冲淡一切，给她时间，好好爱她，她一定可以忘掉这一段不愉快的记忆。
他订了机票，在沙发小憩一会，起来整理一下衣服，去卧室亲了亲熟睡的女儿。
杭雨馨从母亲房间出来了，她神色又很恬淡了。
她替他收拾行李，一面叮嘱：“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去做检查，不能拖着，记住了吗？”
“记住了。”他答应她。
走到门口，她也送到门口。
若是从前，他出去时，她总会在卧室门口，和他拥吻一番，但今天她淡淡的，他不敢造次。
他恋恋不舍：“我会尽快办好辞职事宜，尽快找好工作，然后接你们过去，这段时间，先辛苦你。”
杭雨馨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走了。”
“去吧。”她淡淡的。
时嘉离开家们，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上心下的，特别不踏实。
她没吵也没闹，还关心他，但他莫名的觉得慌。
他在的士上，忍不住给雨馨打电话。
“怎么了？落了东西？”雨馨语气淡淡的，好像从没吵过架，却又不是从前的温柔娇嗔。
时嘉怔了一会，又不知道说什么。
“佳佳醒了，我去看看她。”
“好。”
他“好”字尚未落音，杭雨馨已经挂断。
时嘉满心失落，放下手机。
窗外的天阴沉沉的，雨下得淅淅沥沥，让人无端地心生抑郁。
周一，杭雨馨一早送佳佳到幼儿园后，和园长请了三天假。
她撑着雨伞，从幼儿园出来，在瑟瑟寒风中等车。
乔志帆的车在她身边停下，放下车窗，诧异问她：“杭老师，你要去哪里？”
杭雨馨要去医院，她不便和乔志帆说，笑着敷衍：“就去附近办点事。”
“我送你去吧。”乔志帆下车，替她打开车门。
杭雨馨赶忙摇头：“不用，你去忙吧，不耽误你了。”
“我今天晚班，上午没事。”乔志帆笑笑，拿过她手里的伞，让她上车。
杭雨馨不好再推脱，只好上了车。
“脚还疼吗？”乔志帆温柔问。
杭雨馨：“已经不疼了。”
乔志帆又问：“你要去哪里？”
杭雨馨沉默一会，还是说了实话：“我去妇幼。”
“去做产检？”
杭雨馨迟疑两秒，笑了笑说：“是啊。”
乔志帆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是自己感觉有什么异样吗？”
“也没有，就是想去检查一下。”
“如果没有什么异样，其实不需要这么频繁的检查，常规的检查都去一走遍就行了。”
“嗯。”
乔志帆笑笑，没再说什么了。
他打开音响，放的萨克斯调。这首《人鬼情未了》，杭雨馨也挺喜欢听的。
“杭老师，你长得真的很像一个人。”乔志帆忽然很感性的说。
杭雨馨抬眼看着他，这话她记得他说过。
乔志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杭雨馨隐隐觉得，乔医生对她好像有点别样的关心，难不成是把她当成谁的影子？
妇幼保健院到了，乔志帆下车，替杭雨馨撑伞，柔声说：“我陪你去吧。”
杭雨馨忙拒绝：“谢谢！不用了！”
做妇检这种事情，本该是丈夫陪着来的，让一个尚且陌生的男人陪着，算怎么回事呀！
乔志帆善解人意的笑了，他把雨伞给她：“那我在车上等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打电话喊我。”
“乔医生，你先走吧，我可能要耽搁一会儿。”杭雨馨提上自己的包。她包里放了一些日用品，纸巾，衣服，沉沉的有些压手。
乔志帆把包抢过来，疑惑问她：“你来做检查，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难道……你一个人来做流产？”
杭雨馨难堪地低下头，点头默认了。
“怎么会做这样的决定？你能和我说说吗？我们再考虑一下！”
两人在雨里说话，都没有注意，不远处的一辆小车里，有人在隔着车窗玻璃，偷偷给他们录影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