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就是……”安娜压低嗓音,“你那里有没有和元先生睡在一起?”
“怎么又问?他就在旁边。”
“可以说。”她知道元先生知道也没有什么大碍。
“前天,昨天我去看过德嬷嬷了,毕竟相识一场,我真的想骂她,很想打她,替那些差一点改变命运的孩子们。”安娜气鼓鼓的语气。
“本来瑞嬷嬷生前这么信任她,橙橙这么信任她,她居然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简直就是畜牲。”安娜说了一大堆。
“可是德嬷嬷说,她也没有办法?要知道其中几个孩子是亲戚的,还有另外两个孩子也是嬷嬷亲戚的。”
“福利院清苦大家都知道,所以她想帮孩子们寻个小康之家,以后也会有一个成就,在这里受不到良好的教育,更见识不到美丽的大城市,一切就都毁了?”
“她曾经想离开这里,但耐住瑞嬷嬷的再次挽留。德嬷嬷不得不留下来,作为瑞嬷嬷的助手。”
“她还说,清苦与,暗无天日的,日复一日的年华就在这里耗损,不值!”
“德嬷嬷想了一个办法,那些与她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她准备找些小康之家,还有几个嬷嬷表示同意,也是亲戚的孩子,她们不想孩子们做井底之蛙,不想他们长大和她们一样,从来没有出过福利院,没有自己真正的人生。”
“她说,孩子们应该寻找一份自己的人生。”
安娜把德嬷嬷的话传给楚橙。
“我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我尽快回到小岛,和德嬷嬷商量一下,如何改变福利院的现状,我将给福利院招聘优秀的老师,薪水由橙花幽幽来支付,一定要让孩子们受到良好的教育。以前是我考虑不周。”
“可是那么多孩子,我们撑不了多久!”安娜微呼。
“坏消息呢?”楚橙问。
“坏消息可能与你的身世有关。”
楚橙一个激灵从被窝里爬出来,被子滑落,元先生不动声色的替她包裹好被子,温存体贴。就像事无俱细的丈夫般。
“她怎么知道?”楚橙的声音无比激动。
“十六岁年前,你记得你救过霍霆川后,有一个削瘦的女人拉着你离开,记着没有?”安娜问。
“记得,记得,我一直以为是我母亲,但现在想一想是不可能的。”
“因为二十多年以前,我母亲就失踪了,有的说是投湖自尽,有的说没死,反正是众说纷纭,我也不知道哪一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但有一点肯定的是,那拉我的女子应该不是我母亲。”楚橙情绪纷乱。
“德嬷嬷透露了一个惊天秘密。”安娜气息都提了起来。
“她说是瑞嬷嬷教她这么做的,那天太乱了,担心你被海水冲走,也怕被不怀好意的人趁乱掠走,所以才让当年削瘦的德嬷嬷拉着你的小手来到福利院,你还记得吗?”安娜问。
“记得。”楚橙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为什么现在才提起?”
“德嬷嬷说她有病,时日不多了,不想死在这里,想看一看过去的福利院,她更喜欢那里,死在那里,她也算是魂归故土,死在牢里怎么回事?”
“她气色确实不好,监狱请来医生检查过,癌症晚期。”
安娜最后说得气氛有些哀凉,刚才的气势汹汹也消失殆尽。
楚橙只是长呼一口气,什么也没有说,她说不出来。
挂了电话,楚橙的心里空荡荡的,没有找到母亲,反而德嬷嬷那边出这么一档子事。
她扑通的一声躺在床上,元先生一把搂住她,“又有新线索了?”
“踏遍千山万水,没想到就在身边,我想德嬷嬷时日不多了,可能她知道一些关于我母亲的秘密,不然十六年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所以我打算回去看看,看来计划可能提前了,还有帮李大娘与孙大爷领了证,我们也了一桩心愿。”楚橙说。
“毕竟张大娘如果孙子回来,也无暇顾及李大娘,你说呢?”她向元先生征求意见。
“这证件我来办理。”
三日后,孙子爷和李大娘的手上多了一个红本本,而他们雇了一个壮年在村子里喊孙大爷娶李大娘的事实,请大家来喝喜酒。
因为李大娘住院,呆了一会儿就被接到医院去了,孙大爷招呼大家吃菜,这都是楚橙订好的饭店送来的。
这样李大娘也有了依靠,楚橙就放心了。
孙大爷那里,元先生给他们留了足够的钱,然后又在医院缴了费,才和张大娘,李大娘一一告别,回到了小岛,小岛一片清静。
元先生叹了口气,
“怎么了?”她问。
“一起睡这么久,这么大的帅哥居然没泡到你,真是柳下惠。”元先生自嘲的意味,让楚橙有些难堪。
“抱歉,这些事一旦发生了,我们就再也不是朋友。”
元先生什么也没有说,最后他竟然一笑,那一笑是颠倒众生的笑,迷人而蛊惑,“你难道不想让我上?我觉得不是。”
“因为你有心结。”他替她说。
“其实如果我上了你,我可以娶你。”元先生说完便跳下车,迎接他们的是可爱的小包包,安娜还有部分调香师。
顾不得冲澡换衣服,她就赶去监狱,安娜道,“我走不开。”
“我陪他。”元先生自动请缨。
来到监狱牢房,她看到气息不佳的德嬷嬷,她问,“你为什么不解释,要知道拐卖这么多孩子是要判死刑的?”
“反正我也快死了,我不希望他们成为井底之蛙。”德嬷嬷气息微弱。
“我会出资赞助,给福利院聘请最好的专业老师,让他们参加考试,让他们成为社会的人才,送走一批又一批,这样你可以安心了吧。”楚橙保证的说。
“真的?”
“当然。”德嬷嬷被人扶着走出来。坐在楚橙对面。
“我时日不多,想埋在旧址,不,想回旧址看看,然后骨灰帮我洒向大海吧,我还要陪陪瑞嬷嬷。”
德嬷嬷的眼中一片发黄,还有浑浊。眼窝深陷。看样子已经病得不轻。
楚橙向监狱提出假释,如果病好再送回监狱,她时日已经然不多。
监狱长同意了这个请求,让楚橙签了担保书。每天二十四小时电话要报到。
他们带走了德嬷嬷,直接去了福利院的旧址。
在楚橙的扶助下,他们一行三人来到杂草从生的旧址,这里已经是满目疮痍。
因为龙啸渊烧过一次。
她叹了口气,“是你,和龙先生给了福利院最后的生存希望,不然这里早作鸟兽散了,即便瑞嬷嬷再节省,但这么多孩子,怎么养得起?”
“这么难,她为何不跟我说?”
“你,拖着一个孩子,生活本来不易,当你刚刚有起色,她又怎么会忍心打扰你的血汗之费,瑞嬷嬷一直都在为你着想。”德嬷嬷叹息着。
“她有一张你的照片,儿时的照片,我存在袍子里,等我拿出来。这是你小时的照片?”
德嬷嬷将照片拿出来,后面写着青葙。
楚橙取过,那是自己两岁左右的照片,和母亲何盈去簟湖的时间差不多,她感觉百思不得其解。
德嬷嬷一笑,“其实我开始也不解,现在我解释通了,以前她存着一个绿玉镯,价值连城,在她病重的时候,我提议卖掉,保个命吧。”
她说,“尘归尘,土归土,到了时限就该走了。”
“瑞嬷嬷还跟我说过,这是她家的传家宝……”
“看看,你的手上就戴着这一只,就是这一只,上面一定刻了何字,瑞嬷嬷哪里是什么瑞嬷嬷,她才是……”
“别说了。”
楚橙身子晃了晃,险些跌倒,一把扶住一树枯枝,泪水哗然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