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病房里,
楚橙还在昏迷,龙啸渊在病房门外的长廊来回的踱着,晃得安箫的眼神都花了,他舔舔干燥的唇道,“龙总,你休息一下。”
龙啸渊时不时抬头的望着病床里一直深度昏迷里的楚橙,看着她苍白的样子,感觉自己的整个胸腔开始无目的漂浮,像是没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突然间,他的脑海里闪过那一抹橙花,就是在福利院的那一株……时间过得真快。
三天后,楚橙依然没有醒过来。
安箫盯着坐在床前的龙啸渊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他劝道,“龙总,你去休息吧,医生会照顾楚小姐的。”
“不。”他摆摆手,没有看安箫一眼,只是默默的坐在床头。
如果,如果他没有听到她的那一通打向韩琦请假来a洲的电话,他几乎就见不到她了,可是来了,他依然没有做好防护措施……
他想就像十几年前,
他在黑暗中,在闪电的惊闪下,看到她用一根橙花枝救了一个小男孩儿……往事历历在现。
如同昨日般清晰,自从他收购橙花海的那一刻起,他一直认为,她应该就是她,他一直未确认,一直未敢确认,他怕不是……
更不想失望一次次的从心头浮过。
像清风掠影,很快不见踪。
人生若只如初见。
安箫执着的站在龙啸渊身后道,“龙总,我有一件事情汇报。”
“什么?”他说得很沉重。
龙啸渊深深的看了楚橙一眼,站起身,向外走去,站在病房窗前,他一直关注的她的脸,然后掀起薄薄的唇道,“说!”
“琳达找到了。”
“嗯。”
“但只是尸体。”安箫的声音低下来,属下办砸了。
“什么?”
“在海边发现了她的尸体,据海边居民反映,尸体已经漂浮多日,经法医鉴定确实死去多时。”
“嗯。”
“还发现她的一封遗书,字迹是打印的,上面写着不堪欠债方面的重负,还有不堪精神压力,所以选择自杀。”安箫的声音很低沉。
“让韩琦处理善后。”
“不再追查?”安箫一愣,这不像龙总一惯的风格。
“不再追查。”他希望上天能有好生之德,让楚橙从死亡的恐惧边缘走回来。
“好。我打电话通知韩总监。”
又一夜过去了,
当安箫再看到龙啸渊的时候,就发现他的胡子竟然都长了很长,密密麻麻的,眼圈一团漆青,比平时还严重,就像熊猫的眼睛,腮削瘦下来。他不禁道,
“龙总,你得去休息,不然等楚小姐醒过来,你倒下怎么办?”
“我不会倒下。”他沙哑的声音近乎失声。
安箫看着龙啸渊不肯离开,不禁心中起疑,以前只是感觉龙总对楚小姐有好感,以为只是下半身的思考,没有想到,现在这种情况。
应该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这太恐怖了,要知道楚小姐是有孩子的,怎么可能?
他不理解,但却无可奈何,虽然他觉得楚小姐哪哪儿都好,但,她有一个孩子足以影响这龙啸渊的情深。
以前,龙总从来不近女色,半个女朋友撑死算是韩琦,但是龙总从未刻意接近。
现在,安箫感觉到了龙啸渊的变化,那一种感情天平的变化,一直在倾斜,甚至之前,他想到,在楚橙出现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失衡现象?
可是龙总的心中不是有一个美好的初恋吗,那个怎么办?
安箫还记得收购橙花海之后,龙总没有再提起过寻找那一位初恋的事情,后来,龙总参加福利院的搬迁仪式之后,再度提起,寻找那一名初恋的女孩儿……
后半夜,
龙啸渊趴在楚橙的床沿上睡着了,他看到那一位梦中的女孩儿向他招手,手中握着一束美丽的花,面容挂满笑容……
噌的,
他瞬间清醒,
抬头本能的一看:
灰暗的灯光下,楚橙还在睡,只是脸上的颜色依旧苍白,看起来,像是涂了里白色打底液的油画,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到让人心碎,他轻轻的握着那一只冰冷的小手,柔软无力,冰凉。
低下头,他轻轻的吻过那一只冰凉的手,眸底充满一层灰暗的哀伤。
窗口的安箫扭过头来,看到这个细节,迅速转过头,这样的场景让人心碎,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他不忍再看下去,这龙总总算有人管管了,他希望楚小姐有好运,能够醒过来。
郝德特医生今天晚上值班,他也在窗口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他拍拍安箫的肩道,“让他回去休息一下。”
“我劝不了。”安箫摇头。
“好吧。”郝德特推开病床的门,检查楚橙的瞳仁,心跳……最后他听她的心肺,之后扭头对龙啸渊道,“啸渊,你还是准备后事,恕我无能为力。”
龙啸渊双眸突然间泛过一抹猩红,一把抓住郝德特的手道,“你再重新听一遍,再好好的看一看,她不能就这样离开?”
踏遍千山万水,只为寻找那一抹熟悉的笑容。
“啸渊,我说过上次治愈过一次案例,打了12针抗毒血清救活的男孩儿,但那是个例,我们给楚小姐已经打了13针,可是效果依旧不明显。”郝德特耸耸肩,叹了口气,
“我也希望楚小姐能够苏醒,但是她的组织每天都在衰竭恶化,我真的不能保证什么。”
门缝开着,安箫听到这段话后,心里猛的打了一个激灵,他抬手抹了一把脸,感觉老大会接受不了这样的思想准备,接着是怒吼,然后是咆哮如雷,最后医院发生地震……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龙啸渊似乎格外的冷静,冷静到郝德特医生也呆怔的看着龙啸渊,以为他忍受不住一时的心灵重创,想要安慰他时,却听到他发出极度沙哑的声音,
“再打一针!”
“那个,据研究12针是极限!”郝德特医生激烈的摇头,表示一点也不赞同龙啸渊的提议,那样会出事,她的身体会崩溃。
“崩溃也要比上一个结果强。”他坚定有力的说着,极为低沉,低沉到让人感觉他的呼吸都随着这一句沉甸下去,消逝在海底。
“这个……”
安箫呆呆的站在门口,心海翻腾。
“我马上汇报,然后进行注射。”郝德特似乎不愿意做这样的决定,他急匆匆的走了。
然后龙啸渊叮嘱安箫,“马上嘱咐电视台,切掉香水广告,马上发出橙花精油广告,照片我马上发到你手机。”
“好。”安箫转身离开。
很快,安箫的邮件箱收到一张照片,一位白衣女子穿行在橙花海的,女子侧颜如画,笑颜绽开,像那一朵贞洁的橙花,迎风摇曳,干净优雅。
照片底下有一句话瞬间印刻在安箫的胸口:
“天长地久有穷时,只有橙花无尽处。”
这是龙总挽留楚小姐的方式吗,可惜她看不到,或许永远都看不到了。他知道这种毒性没有人逃脱过,上次的小男孩确实是一个特例,这几天,他也查了不少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