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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凌辰一路飙车回来,他只是出去办点事情,走的时候天还好好的,又是晚上,顾漓和彤彤都已经睡下了,他大意了,他知道顾漓害怕这样的天气,正在讨论的事情也顾不上便回来了。
进了门,他鞋都没换便往楼上冲去,房间里,一片混乱,顾彤彤额角的血都凝固了,她小小的身子颤抖着,想要去靠近顾漓,却又不敢,哭得厉害。
顾漓整个人像是没意识一般,瞳孔紧紧地皱缩着,嘴里念叨着什么,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左凌辰连忙把顾彤彤抱了出去,一边给裴小五打了电话。
“彤彤乖,额头还疼吗?”
顾彤彤摇了摇头,含着泪的眸子看着左凌辰“妈咪她不是故意打彤彤,她生病了”,小小的她心里什么都明白。
左凌辰点点头“对,真乖”,他看顾彤彤额头上的伤也没有什么大问题,简单的给她清洗了一下,上了药“彤彤,你在客厅里等小舅来,不要乱跑,好吗?”
“嗯嗯”顾彤彤乖巧地点头。
左凌辰这才大步地往楼上去,顾漓还是瑟缩在墙角,左凌辰的皮鞋映入她眼底,眼前的情景慢慢地跟囚室里的情景重合起来,那一晚,也是这样,那个人,顾南西的脸,“啊”顾漓突然失控的大叫起来。
“顾漓,你看清楚,你看看清楚,是我”左凌辰喊她,抱着她,可顾漓就是一直挣扎,她整个人都在自己的思维里,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
“顾南西,你滚,你滚啊”在她的潜意识里,顾南西又来伤害她了,火辣辣的鞭子,冷冰冰的枪口,那一记耳光,都是她的噩梦,身体也好像跟着疼痛起来,全身都疼,特别是心口的地方,让她感觉到了濒死的状态。
这几年,虽然顾漓也有过几次失控的时候,可从来不像今天这般惨烈,左凌辰手足无措,只能不断地安抚着。
顾漓喊得声音嘶哑了,力气也没有了,她只能哀哀地哭求着,“顾南西,你放过我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我什么也没做过”
左凌辰抱着顾漓,眼神变得十分阴鸷,顾南西,顾南西,他有种将顾南西碎尸万段的冲动。
裴小五来的时候,顾漓基本上已经筋疲力竭晕过去了,左凌辰一拳砸在墙壁上,裴小五叹了口气,这个时候,谁都无法理智,他很庆幸妈咪和大哥不在,否则该多伤心呐,顾漓今日连彤彤都牵连了,可见严重了。
裴小五哄着顾彤彤睡了,左凌辰什么心情都没有,眼勾勾地看着顾漓,显然是不想睡了,裴小五也睡不着。
经过一夜的大雨,清晨的时候,空气格外清新,顾漓醒来得晚,不过一醒来便闻到香喷喷的味道,顾彤彤小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顾漓恍惚想起昨晚的事情,心里难受极了,尤其是看到顾彤彤额头上的伤,她是疯了才会那样做。
“彤彤”一开口便哭了,顾漓很害怕,害怕因为昨晚上的事情,彤彤会害怕她,会不要她这个妈咪了。
顾彤彤是个小天使,她小手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妈咪是在心疼彤彤么?彤彤没事,妈咪别哭”她又伸手去为顾漓擦眼泪,还笑眯眯的,顾漓心里越发难受。
“好了好了,雨过天晴了,快来尝尝看小五给你熬的汤,他说最有营养了”人未到,声先至,其实左凌辰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了,他一直在调整自己的情绪,想用一个比较好的状态去见顾漓,看到母女两的情况,他更是感动极了。
顾漓左手不方便,左凌辰也没想她自己吃,想要喂她,顾彤彤却抢先了一步,拿了勺子,有模有样地舀了汤了又吹凉了,给顾漓喂过去。
顾漓一笑,喝得很开心,也有胃口,喝了不少汤,左凌辰松了口气,裴小五在外面看着,这一家三口的场面真真是十分温馨,他都不忍心去打扰,连忙用手机拍了给他妈咪发过去。
顾漓在小楼里休息了两天,身体好多了,左凌辰提议带她出去走走,顾彤彤也嚷着要出去,她也就欣然同意了,
左凌辰特意给她选了一条天蓝色的裙子,戴了帽子,长长的头发飘散着,十分美丽。
顾彤彤见她妈咪这么穿十分好看,不干了,一溜从左凌辰身上滑下来,跑进了房间。
左凌辰和顾漓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知道这小家伙想要干什么。
没一会儿顾彤彤便出来了,她也穿了一条天蓝色的小短裙,戴了帽子,一看还有点跟顾漓是母女装的意思,两个大人了然了。
“也不知道这骚包的性格随了谁了”依左凌辰看,都是靳薄言和裴小五两兄弟害的,靳薄言自恋,裴小五爱攀比,顾彤彤跟着他们,耳濡目染,生生地学坏了,以后可不能让彤彤跟他们混了。
对此,顾漓保留意见,其实她想的是,整个裴家,最骚包的可不就左凌辰么,彤彤基本是他带大的,果断是跟着他学坏了。
三人出了门,也没去什么大的景点,人多,顾漓不喜欢,左凌辰便开了车带她们去郊外,风清气爽。
裴小五说巴黎不远处的一个小镇有一个著名的温泉山庄,顾漓去泡泡对身体好,他便打算一路带她们去那里,如果晚上回不来,住里面也行,反正顾漓需要的药品,一应物品,他都带着。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才到,山庄建得十分法式风格,左凌辰本想包场的,可却被告知,这里不可以包场,即便是总统来了,也只有贵宾待遇,顾漓也不想只有他们冷冷清清的,这事便算完了。
以前也没听过这个山庄,进了里面才发现是内有乾坤,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绿油油的青草,掺杂着百花,还有蝴蝶在花间飞舞,美得不可思议。
穿过一座小山丘才到温泉场地,上百个池子,都用青荇草从架子上垂下来隔开,像一个个单独的包间,互相之间都看不见,都冒着热气,看上去便暖洋洋的,还有几分仙境的感觉。
再穿过梧桐树林,便是休息区,如他们在巴黎的住所一般,这里也有好几幢小楼,是提供给重要客人住几天的,一般人都租不到。
左凌辰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愣是租到一套,小楼的风格布置得很温馨,更像是家庭似的,推开每一扇窗,都能看到如前面般梦幻的景色。
“你先好好睡一觉,晚一点再去泡温泉”左凌辰跟顾漓说着,现在太阳很毒,会晒着的。
顾漓却是摇了摇头,这几年,她休息得还不够么,何况她今日心情好,看这里风景也漂亮,想出去走走。
左凌辰有些担心,他想跟她去,可顾彤彤要午睡,早在来的路上她便是昏昏欲睡了。
顾漓好不容易才说服他让自己一个人去,并且保证带手机,不去很远的地方。
可是在左凌辰不注意的时候,顾漓又悄悄地把手机放桌上,她什么都不带,就单纯地出去走走。
出了他们住的小楼,顾漓沿着绿化带走着,路的两边有片片的花海,十分美,阵阵的花香扑鼻,她都忍不住蹲下去看看。
“姐姐也喜欢这花?”一道软糯糯的声音传过来,顾漓一看,一名穿着小王子装的小男孩已经在她身边不远处,心头划过一抹异样,她只觉得莫名的亲切,差点流出泪来。
“姐姐”小男孩又喊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怕吓着孩子了,她连忙笑了笑“是啊,姐姐喜欢这花”。
“那我摘了送给姐姐好吗?”顾梓毅笑了笑,活脱脱顾南西的翻版,他也觉得这姐姐亲切,否则不会过来,小王子一向很认生的。
顾漓有一阵慌神,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顾梓毅已经要去摘花了,顾漓连忙阻止他。
顾梓毅疑惑地看着她,顾漓温柔一笑“喜欢,不一定要将它摘下来,摘下来,它们便死了,看看就好,你看,多好看啊”。
顾梓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顾漓忍不住去看他,她心头一直有种莫名的感觉,说不出来,可一直涌动着。
“姐姐是看我长得太帅,迷恋我么?”顾梓毅摸着小脸,十分臭美地道,对于自己的英俊,他还是十分的有自信的,在学校,他一出场,直接秒杀一片小女生,在路上,围观他的人,回头率也是百分百的,楼轻烨叔叔说了,他是女性杀手。
顾漓一愣,她不禁想到,这孩子年龄看上去比彤彤大一点,这自恋的毛病倒是跟彤彤有异曲同工之妙,看来他的父母也是有趣的人呢。
她不禁捏了捏顾梓毅的小脸“对了,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你爹地妈咪呢?”在她看来这孩子肯定是来这里度假的某家人的。
顾梓毅的小眉毛扬了扬,平日里,他最讨厌有人碰他,除了他爹地及几个叔叔,也没人敢碰他。
可面对这个姐姐,他竟然一点都不讨厌,还有点享受,“我没有妈咪,我爹地很忙”,他一点难过的意思都没有,说得十分坦然。
顾漓有点奇怪,更多的是难受,这孩子也太懂事了,其他小朋友哪个不是粘着父母的,就是彤彤,一天见不着自己,准要闹了。
她拍了拍顾梓毅的小脸,对着他指了指自己住的地方“呐,姐姐就住在那里,若是你有时间,可以来找姐姐玩,好吗?”
顾梓毅点点头,小眼睛晶亮晶亮的,他喜欢这个姐姐。
左凌辰哄睡了顾彤彤,见顾漓没带手机,有些心急,便一路找了出来,远远的便看见顾漓和一个孩子说什么,他心中松了口气,大步往那边走过去。
“这孩子是?”看到顾梓毅的第一眼,左凌辰眉峰一跳,觉得十分眼熟。
顾梓毅却是不怎么喜欢这个陌生的叔叔,便话也不跟他说,亲了亲顾漓脸颊“姐姐再见”,然后转身跑了。
顾漓愣了一下,才起身,可能是蹲得有些久了,头有点晕,还好左凌辰扶住了她,关切地道:“没事吧”。
顾漓摇摇头,失落地看了看顾梓毅离开的方向“咱们回去吧,彤彤该醒了”。
左凌辰点点头,敏锐地往某个方向看了看,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那种感觉糟透了。
可他找了半天,看了每一幢楼,又没看到什么人,这才扶着顾漓回去。
“呼,差一点就被他发现了”冥影看了看顾南西,他的眼睛像是生了根一般看着顾漓他们那边,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可冥影了解他,知道这样的顾南西才会让人担心。
冥影没去打断顾南西,而是想起事情来,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他刚刚不是眼花,那个女人分明是顾漓,她没死,那怎么可能,而且看她的样子分明好好的。
突然,他敏锐地想到什么,当时是靳薄言轰炸的M国边境监狱,那么,有没有可能那之前他已经救走了顾漓,那此刻顾漓跟左凌辰在一起也就说得通了,如果真是这样,那顾南西这几年的伤情都算什么?下意识地,他又看了看他。
顾南西一言不发,转身便往外走,冥影要拉住他都来不及,甚至于撞到了回来的顾梓毅他也没放在心上,一直走。
“爹地”顾梓毅喊他,他也像是听不到,顾南西一向宠爱顾梓毅,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小家伙与出来的冥影面面相觑。
冥影大概知道顾南西要去做什么,也没阻止,只是抱了顾梓毅“听话,你爹地有事情要办”,记挂了这么多年的女人突然死而复生出现了,他能静得下来才怪。
果然,十多分钟后,关于顾漓和左凌辰入住的资料已经在山庄总经理办公室的桌上,顾南西死死地盯着资料,一声不吭,面色沉静如水。
站着的经理也不敢吭气,顾南西,可是这山庄的大老板啊,他额头上冒着虚汗,连忙自我反省,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怒总裁了。
好几分钟后,冰山一般的顾南西总算露出一个笑容,明明很温暖,经理却硬生生地感到了一种毛骨悚然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