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卿尘发现,虞歌变了。
具体是哪里变了,一下子,他还在真的说不出什么具体的来。
只是她不在像以前那样,清冷得不近人,也没有再出现过,那日在芳华殿时,那么失态的情况。
她会每日都好好的穿戴作为帝后的服侍,可是却不再碰以前自己送她的霓裳衣,就连与自己配成套的月牙白裳,她也没有再穿呢。
每次见了夏兮儿,虞歌都会笑。
她称呼夏兮儿为妹妹,言语之间,虽是生分,却也顾及了大家的体面。
每一次,凤卿尘想要去未央宫批一下折子,用一下晚膳的时候,虞歌总是十分端庄的说:“我觉得妹妹那里就不错,帝君没有给妹妹名分,总不能连陪伴也不给她。”
凤卿尘觉得,现在的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
他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可是他,越发的觉得心里难受。
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每一次凤卿尘在御书房批着折子的时候,虞歌都会命人端上一碗浓浓的白汤上来,里面也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但是每次凤卿尘喝下之后,总是会觉得嘴里有一股腥甜之感。
有一次,他借故,去了未央宫,询问虞歌此方子的做法。
虞歌只是笑着道:“帝君多虑了,这只是比较珍贵的血色燕窝,看着没什么颜色,但是营养都是极好的,臣妾虽然不再帝君身边,但是帝君的身体,臣妾也是会顾虑着的。”
一番说辞,将凤卿尘堵得哑口无言。
大家都以为帝君晚上是住在芳华殿,其实不然,前一次虞歌发现的那处荒野得没有人住的院子,就是凤卿尘每晚的落脚之地。
在那里,虽然睡得不安稳,可是也不用担心歌儿突然造访。
凤卿尘就是这样,每一日都盼着下了早朝,每一次都盼着到御书房批改折子,每一次,他都故意在书房坐到很晚,直到虞歌送上一碗汤来,他方才喝下离开。
不知为何,虞歌的那碗汤,就像是有着某种魔力一般。
凤卿尘每次喝下之后,没有多久,便会有了困意。
他知道,虞歌是断然不会害自己的,可是现如今,自己与歌儿的关系,又变得如此糟糕,他也不能再去靠近她。
这一天,虞歌前来送完汤之后,已经入了夜。
距离他们发生争执,已经过去了半年了。
此时,就好像是上苍听到了凤卿尘的请求一样,在虞歌踏出御书房的那一刻。
天空之上,雷声大作,不到一瞬间,那大雨,就倾盆而下。
被大雨阻了去路的虞歌,也不恼,只是静静的在屋檐之下等着雨停。
凤卿尘在里面等了半天,见虞歌都没有进去的意思,就差人来请,可是虞歌只是点点头,便委婉的拒绝了。
他在里面,将虞歌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帝君处理朝事本就繁忙,我便不进去了。”
凤卿尘握着折子的手又紧了几分,此刻,他哪里还有心思看的进去半分的折子,只是一直注意着门外的那道倩影,不停的在他脑海里晃动着。
天公不作美,没过一会,雨又停了。
看到雨停了,虞歌竟是连一瞬都没有停歇,转身对着凤卿尘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就没入了夜色之中。
凤卿尘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他和虞歌,本来是最亲密的人,可是现在,她给自己的感觉就是,他们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帝君,帝后走远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唉,你整日让我演戏,让属下来御书房接你回芳华殿,您是将这事忘了吗?”
凤卿尘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便有些不耐烦的将手中的折子放了下来。
“帝君,这都过了那么长时间了,你有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
“这有什么后悔的,歌儿现在能这样淡然的说着话,她慢慢的,与我变得越来越疏远,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夏兮儿笑了笑:“圣主,希望你说的,都是实话吧。”
“对了,葬夜那几人,最近怎么样了?”
“葬夜姑姑,最近被温神医缠上了,温神医总是说她有病,天天跟在她身后,她前些日子还传了口信回来,问圣主,她若是忍不了,能不能削了温神医一只手臂。”
“哦?”
“不过最近,他们两的关系,好像又缓和了许多。”
这对于凤卿尘来说,也算得上好消息。
“炼魂和噬骨他们呢?有没有消息?”
夏兮儿摇了摇头,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半年前,我曾见过炼魂噬骨和帝后碰过面,从那以后,属下就没有再见过两位叔叔了,我还以为,是圣主有事将他们派了出去呢。”
炼魂和噬骨不见了?
这倒是个稀奇的事。
他们二人对自己都极为效忠,怎么会消失不见?而且这一过,就是半年?
“对了,你有没有让九岭派的人去查湛儿的下落,那小子,明明半年之前就说会回来,现在都还没有踪迹?”
“查到了,但是刚查到,小殿下就又换了地方,看他那样,倒像是纯心躲着我们的人一般。”
凤卿尘也是不解,虽然他与凤湛相处的时间不短,但是他能察觉到,凤湛对他,也是真心的,他断然不会在自己只有三年的光阴时,还到处乱跑。
那些种种的谜团,让一向运筹帷幄的凤卿尘,都觉得有些消化不了。
“圣主,你近来,整天忙着和帝后相关的事,已经很久没有将精力放在其它事情之上了。”
凤卿尘挥挥手道:“不说了,先回去吧。”
夏兮儿点点头。
“知道,还是老规矩,到了芳华殿,圣主便回你的屋子。”
凤卿尘点点头,没多久,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没有人注意到,在暗夜之中,一只赤色的鸟,悄悄的停在了未央宫的房檐之上,女子微微伸手,那赤色的鸟儿,就停在了虞歌的身边。
“看来,有一点困难。”
纤纤十指再一挥,那赤色的鸟,带了信件,从未央宫的后方,飞出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