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儿,我们离开这里吧,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离开。”
“晖哥哥,我……我也想离开,可是没有京中的信儿,我不敢啊!”
女子的低泣声自屋里传出,梁渊想立时冲进去看个究竟,看他心爱的女人此刻是何嘴脸,但他却硬是按捺住心火,往下继续听着。
“京城距离这里远着呢,那个人不会知道的……”
男子话尚未说完就被女子打断:“她是梁侯的女人,要手段有手段,要权势有权势,而且她将我们的情况了解得清清楚楚,如若我背叛她,你觉得她能放过我们一家人吗?再说,我肚里这个月份不小了,你要如何带着我们娘仨离开?”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梅儿,我当初就不该认识你,不该成为你的拖累……”男子黯哑的声音里夹带着丝悲凉。
“别这么说,是我自愿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而你也努力了不是吗?”
“梅儿,我后悔啊……要是早知道你会因为我步入风尘,又因为我受制于人,我绝对……我绝对不会拉着孤苦无依的你到皇城谋生路。”
“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你有才华,只是时运不济,又没贵人举荐,所以才耽搁这么多年,你放心,那人答应我了,只要我能让大驸马什么都听我的,她最晚会在明年将你引荐给梁侯,并会在仕途上助你一臂之力。”
“明年?明年真的能改变我们的命运吗?梅儿,这几年我们虽有在一起,也生下了我们的儿子,可每日这么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晖哥哥……你,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想要我们娘仨了吗?”女子声音惊恐,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男子的声音里透出丝疲惫,道:“梅儿,我不是不要你和两个孩子,是我真得感觉累了,如若你同我今日离开,咱们往后就好好过日子,可要是你选择继续留下来,我只能自个离开这边城。”
“你……你不想再要前程了吗?我们……我们都已隐忍这么久,为何你就不能再坚持一年?晖哥哥,我不想你后悔啊……”
“我隐忍够了!”男子声音突然拔高:“才学?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并没什么才学,我只是不甘心在府里被嫡兄压迫,不甘心一辈子活在他人的阴影下,才会离开家门,远赴皇城讨生活。知道吗?对你我是真心的,可我没想到你的命竟然也那么不好,会失去所有的亲人投奔我姨娘,我更没想到我姨娘是你的亲姑母,而让我气愤的是,舅父早年为谈成一笔生意,就能将自己的嫡亲妹子送给人做妾。”
“你……你恨我爹……”
“是,我是恨他,要不是他将我姨娘送人做妾,她就不会日日以泪洗面,抑郁成疾,我也就不会成为父亲的庶子,后面也就不会那些不公的事发生。你们家落魄了,你爹让你来寻亲,我姨娘明明自顾不暇,却还是求嫡母留你在身边,然,好景不长,我姨娘受不得丫头婆子背地里说的闲话,终于没能再熬下去。”
“姨娘没了,父亲不待见我,嫡母和嫡兄打压我,我只能离开,只能离开那个我长大的府邸……在我流落,有你在身边陪伴,我确实感到心情轻松不少,但你时常在我耳边念叨,说凭借我的才华不难踏上仕途,许是虚荣心作祟吧,我便带着你一路到皇城。”
“结果呢?入仕是那么容易的事吗?我一不像云公子那般天纵奇才,二又没有强有力的家世,这样的我如何入仕?谁又愿意举荐我入仕?”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想过离开皇城,想过回府向爹和嫡母认错,是你拦下我说万事都有解决的法子。”言语到这,男子嘴里发出嘲弄的笑声:“梅儿,我没有对你说过,当你那日告诉我说你要入红袖楼做清倌,说要在那里认识权贵之人,从而助我入仕,那一刻,我的心很痛,痛自己无法道出阻止你落入风尘之言,痛你不自爱怎能想到那样的法子。”
女子泣声道:“我不自爱吗?我是去做清倌,我为了你能活下去,为了你能在京中立足,我自己卖身入红袖楼,这叫我不自爱吗?”
“如若我不自爱,又怎会答应那人的条件,同意被赎身?又怎会这么多年一直和你暗中有来往?又怎会给你生下一个孩儿,再次怀上一个?你以为我心里不痛苦吗?你以为我愿意留在他身边吗?你以为我想对他展露笑颜吗?”
“我不想啊,我是一点也不想啊!但我有办法吗?那人用你的命威胁我,她用你的命威胁我啊,我不要你出事,我要你好好地活着,就只有按捺住自己的感情,留在大驸马身边,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要放弃,还出言指责我?难道你的真心,你嘴里说的喜欢我,爱我其实都是假的,你是因为恨我父亲,才用感情报复我?”
“了解到你的处境,看出你在那个府里活得压抑,有才无法外露,我不顾女儿家的矜持,随你一起背井离乡,更为了你能入仕,不得不作践自己踏进红袖楼,可我敢拍着胸口对你说,这几年来我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从来没有背弃过我们之间的感情,现在你却说你累了,说不要再继续下去了,你这是让我的付出全付诸东流吗?是拿我当笑话看吗?”
“嘭”一声,屋门被从外踢开,梁渊双目赤红,脸上表情好不狰狞。
“相……相公……你,你听我说……”
女子惊愕地睁大眼,看着站在门口的高大身影。
她想解释,想说自己和屋里的男人没有任何关系,可此时此刻,这样的话无疑是掩耳盗铃。
“他才是你的相公吧!”
梁渊嘴角紧抿,半晌,冷冷地挤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