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的风捎来点点寒意,但总体上是舒适,令人心旷神怡的。
天上明月皎洁,散落幽幽莹光,照在杀手和少侠的刀剑上,便是更加重了那肃杀之气。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一道凛冽的萧瑟声,打斗由此开始。
这是一场敌众我寡的战争。
温沉一个人,难以抵抗如此强劲且多的敌手,不一会他便落入了下风,但还是咬牙硬撑下去,心里盘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桓誉大概应该带着朱棋逃开了吧?
对手都是训练有素的杀人机器,不会多言,也不会心软,温沉的身上已经有了好几处伤痕了。
他捂着伤口,运轻功逃脱,虽然受伤,但轻功依旧灵活。
“喂,你们这么追有意思吗?”
被团团杀手暗卫围住,温沉感觉自己就是待宰的肥羊,他绮玉山庄少庄主何曾受过这个气?
心里实在是憋着怨气,忍不住骂了出来。
没有人回答他,甚至动手想要擒住他。
温沉用为数不多的暗器挡住了这个攻击,往后退了几步,他眼睛一转,灵机一动,“说真的,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你们的江指挥使大人到底怎么样了吗?”
这话一出,果然有效。
那些原本凶狠的暗卫顿时脸色变了。
这些人确实是杀人机器,但个个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没有一个脑子笨的。
江寒消失不见,那病床上的能混过皇帝和朝臣的眼睛,却不会混过他们的眼睛。
“你什么意思?”
暗卫中,有一个人出声,是个女子,声音就如同萧瑟秋日中的晚风,透着凉意。
这群暗卫似乎是以她为首。
温沉眯着眼睛,借着月光看向那女子,只见此人容颜虽柔和,但目光充满冷酷无情的嗜血,显然是在尸骨堆中长大的,看惯生死,也视人命如蝼蚁。
“我知道,你们罗蝉司认令牌,谁有指挥使令牌,谁就是指挥使大人。如今尤南有,又有文安公出面,你们自然不会质疑。”
温沉勾起唇角,语气低沉,“可是你们就没有怀疑过,江寒到底怎么了吗?”
白梨神情更加冷肃,“你都知道些什么?”
温沉看了看远处迅速赶来的暗卫,冷哼一声,“我倒是愿意跟你们好好谈一谈,不过你觉得现在是说话的时机吗?”
白梨敛眉,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多谢姑娘。”
温沉眸中深邃。
白梨袖中手指一弹,一颗丸子飞向温沉,然而半途中,为一叶桃花拦截,丸子被劈成两半,桃花也成了两半。
白梨眉头一皱,看向屋顶,只见屋顶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黄衣女子。
“既然要谈判,就该诚意相待,彼此相信,姐姐你还给人家下毒是什么意思呢?”
黄鹂眉目明丽清晰,带着些随意不羁的放纵,“哎,不过如果是罗蝉司的话,倒也是情有可原的。”
温沉见她出现,不由一愣,随即有些不安,“你怎么来了?”
黄鹂笑语嫣然,“公子既然来了,我怎么能不来呢?”
眼看着远处以尤南为首的罗蝉司就要赶到,黄鹂挑眉略有些可惜地啧了一声,抬袖一挥,月色下顿时莹光点点,道路旁的一株正艳丽的桃花纷飞,脱离了桃树,化作锋利的武器,如同箭一般,飞向罗蝉司的暗卫。
恰在此时,天空中飘起白色粉末,随后渐渐化为浓重的白雾。
尤南暗道不好,拔剑砍着这些桃花,然而白雾遮挡住了人的视线,他们看不清楚到底桃花在哪,无法应对,只能盲目地出剑,因此被动地被划伤了好几处。
等白雾终于散开之后,人早就消失不见了。
尤南眉头紧锁,恨恨地收剑归鞘,质问白梨,“刚才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直接动手?”
白梨垂眸抱拳,“属下已经将人困住,对方又受了伤,属下便以为对方不会再挣扎,正好大人也过来了,想着等大人亲自检验过后再将人带回去。谁知道对方原来还有同伙……是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大人责罚。”
“愚蠢!”
尤南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你是三卫之长,这种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教你吗?”
白梨声音惶恐,“大人息怒,是属下的罪过!还希望大人能够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定会将人追回!大人相信属下,这个人是绮玉山庄的少庄主,另一个是天工坊的坊主,桃花劫和白雾是鹿鸣酒庄的黄鹂造成的,如今丹陵城客栈中多是武林中人,属下有办法能让他们现身!”
“我给你一天时间,”尤南心中有着滔天怒火,“可恶,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罗蝉司头上撒野了,这回非得好好整治一下这些该死的武林中人!”
“是,大人息怒,他们应该还没有走远,属下这就带人去搜查。”
白梨松了口气,立马雷厉风行地领着一队人离开。
尤南脸色铁青地回到驿馆。
符燃正伸着懒腰出来,还睡眼惺忪的,游离在境况之外,“这大半夜的,怎么那么吵啊?发生了什么事吗?”
尤南阴阳怪气,“朱棋被温沉和桓誉抓走了。”
“嗯……嗯?”
符燃一个机灵清醒了,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什么?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
他的惊讶不像是假装出来的,但是尤南还是不愿相信他,刚才的动静那么大,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晓。
“刚才。”
尤南眯了眯眼睛,“你刚才在哪?”
“睡觉啊!正做着美梦呢,忽然就噼里啪啦了起来,我还以为美梦变噩梦了呢,”
符燃回过神来,一脸复杂地看着尤南,“不是吧?你怀疑我?”
尤南面色凝重,没有否认,“符公子是了不起的飞贼,不可能动静那么大,而你却还在睡梦中,一无所知。按理说,你这样的人不是应该感觉特别灵敏的吗?”
符燃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尤大人不相信我,却没想到尤大人这不信。我伙同温沉和桓誉抓了朱棋又为什么?这对我根本就百害无一益啊。要是朱棋的身份被发现,或者我们的计划被发现,我又有什么好处?我又不是脑子不好!”
“谁知道你呢?或者那就是你的目的。”
尤南淡笑一声,不可置否,“一开始说你是什么神盗世家的公子,骗过了江家,后来又说你是七殿下的手下,后来又说是三殿下的,如此反复多变,要我如何信任你?”
符燃张了张嘴巴,有些语塞,他扬起一个友好善意的微笑,转头就走。
然而刚走没几步,就有两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符燃生无可恋,“行吧,若是大人怀疑我,直接将我关起来不就行了?”
尤南确实关了他,不过是关在屋子里,门里门外都有暗卫守着,门上了好几道锁。
不许离开,也不许任何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