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警报器发出刺耳的鸣叫声,载着何鸿远等人远去。
刚一上车,胖警察就没收了何鸿远的手机,并把它关机,然后让“青春痘”把何鸿远、王二存俩人铐在一起。
何鸿远见王二存一脸紧张的样子,连忙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慰。
王二存小声地道:“小何医生,我拖累你了。”
何鸿远转头看着王二存,道:“二叔,咱们之间,还用得上拖累二字吗?”
王二存点点头,道:“是我见外了。”
他抬头盯着车子天花板,思忆般地道:“小何医生,我在想,如果没有遇见你,我的生活会是怎么样?”
何鸿远也抬头盯着车子天花板,笑着不回答。
王二存自言自语地道:“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可能已经死去,或者继续躺在病床上,做一个活死人。”
何鸿远轻笑一声,道:“二叔,你感谢我,我也感谢你。我谢你什么呢?我要感谢你,让我明白做一名医生的全部意义。拯救一个人,有时候就是拯救一个家庭。你和二婶一直称我小何医生,让我的内心非常满足。”
他不知王二存是否能听明白他的话,继续道:“其实当一名医生,是我最纯粹的追求,我当初学医,就是想凭一身的本领治病救人。虽然我阴差阳错地成了一名政府工作人员,但我骨子里还当自己是一名医生。”
“小何医生,你本来就是一名医生。”王二存道。
“是啊,我本来就是一名医生。”何鸿远重复道。
坐在副驾驶室里的胖警察转过头,向何鸿远二人道:“你们给我闭嘴,当着我们的面神神叨叨的样子,是不把我们警察放在眼里啊。”
何鸿远仍然盯着天花板,问道:“警官,瞧你的警衔,你应该也是有一定行政级别的吧,不知有没有混到副科级?”
坐在何鸿远身旁的“青春痘”道:“我们中队长很快就会成为我们分局副局长。”
“哦,警官目前还是正股级干部,跟我这副科级干部,还差上一截。”何鸿远道,“有人混了大半辈子,也就止步于正股级。中队长警官想要混到哪一级呢?”
“你一名小医生,还说自己是副科级干部,你以为你是县卫生局副局长呀。你特么就可劲儿吹吧。”胖警官对何鸿远抱以嗤之以鼻的态度。
“不错,县卫生局副局长不可能窝在一个穷山沟里,但我却是一名副乡长。不过我正被停职检查,说不定这个副乡长当不成喽。”何鸿远自嘲般地道,“你知道我为何会被停职检查吗?可能就是因为得罪了某位市领导家的公子。这位市领导是谁,你们心里应该清楚。”
胖警官这才认真地看向何鸿远,道:“看来你还真有可能是一名副乡长。”
“警官,现在你是否心里很兴奋?”何鸿远问道,“抓了我这位得罪领导的不开眼的小乡长,你是否觉得自己官运亨通呢?”
“扯蛋。老子是依法抓捕你。”胖警官满脸不自然地道。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体制内之人,想当领导没有错。你没回答我,你的目标是做到哪一级领导干部,可能你想做分局副局长、局长,或者市局领导。我告诉你我的目标职务,是成为一名副县级领导干部。我不会为此目标不择手段,但我会努力向前。”
他喃喃自语般地说着,又叹息一声,以一种发自内心的声音道:“其实我还是喜欢当一名医生。”
“你当不成副乡长,可能连医生也当不成。”胖警官嘲弄般地道,“得罪了叶大少,你一名小小的副乡长,还不被踩成烂泥,难道你还想着翻身?”
“踩人,多么肤浅的一个词。”何鸿远感叹道。
警车在山路上越开越慢,似是被前方车辆挡住了道理,还鸣响了好几次警报,似乎成效不大。
驾驶警车的小年轻向胖警官道:“孙队,前方车辆这是故意挡道。”
孙队转头看向何鸿远,严肃地道:“这是你的人吧,居然跟我们警察来这一套。这是要劫持警车吗?”
何鸿远苦笑道:“如果我不愿意跟你走,你以为你们能把我带离龙泽乡?”
“特么的,上了警车,你还这么跩。”
孙队狠狠地瞪了何鸿远一眼,转头向驾驶员道:“撞它的屁股,看前方车辆什么反应。”
驾驶员狠狠一踩油门,警车前头和前车屁股来个亲密接触,发出“怦”的一声声响。
“特么的,前头这鸟车是装甲车改装的吗?它边一层皮都没擦破,倒是我们的车子,可能已撞得保险杠破裂。”
驾驶员一边骂着,一边发泄般的拉响警报器。空寂的盘山公路上,响彻着刺耳而凄惨的啼呜声,让人感觉甚是心慌。
前车停在公路正中间,从车上下来一名高个子男子,走到警车前,毫无征兆地一拳,拳头所及之处,在警车前抬风玻璃砸出一团龟裂的图案。
车子摇晃了一下,他却是扬着毫发无损的拳头,又一拳将警车的左后视镜砸断,然后示意警车驾驶员下车。
驾驶员如见到钢铁怪兽一般,吓得头皮发麻,向身旁的领导求助道:“孙队,遇到了狠人,咱怎么办?”
孙队从腰间拨出五四式手枪,强自镇定道:“我们是警察,他还敢袭警不成,这是要反了天吗?”
何鸿远讽刺道:“孙队,人家都已把警车给砸成这样子,不是袭警是什么?”
孙队有枪在手,却兀自不敢下车,只是神情慌乱地盯着车外的高个子青年,不知对方到底要干啥。
高个子青年见警车里的人龟缩不出,竟拔出一把匕首,对着警车左前轮就是一刀。轮胎发出吃吃嘶叫声,像是生气得直冒气,车子缓缓向左前方倾斜。
孙队终于忍受不了这种赤裸裸的挑衅,他摇下车窗,扬着手枪质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敢损坏警用车?”
高个子青年瞥一眼他手上的手枪,走到左后轮边上,对着轮胎又是一刀,车子向左边倾斜。
是可忍,孰不可忍。
孙队向“青春痘”招呼一声,俩人几乎同时拉开车门,一起怒气冲冲地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