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荒芜之处,三人对峙。
明贺低顺着姿态,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他低下头,眼中闪过诡谲波光,他手一翻转,祭出魍魉之匣。
临绝一击,破釜沉舟。
明贺狠下心来逼取心头血滴在黑匣之上,血液一遇黑匣便溶于一体。有光芒乍现,一道道细如棉线的黑色光晕如爪牙乱舞。
苏清珩见状忙把花敛寒护到身后,咪起眼睛。他倒要看看,困兽犹斗,能奈几何。
明贺眼神炽热,泛着猩红的血丝,好似入了魔怔。强烈的求生欲忘却了胸口的疼。
魍魉之匣里的艳鬼如道道轻烟款款而出,浓烈的麝香味夹杂着腥涩。
上一秒她们还是妩媚的美人,下一秒却纷纷露出了鬼相。青面獠牙,鬼啸冲破云霄,好像要刮破耳膜。十分的怪诞,都是披着人皮的鬼物。再描摹容颜也是假的。
只有一个艳鬼还在苦苦挣扎着,那是媚欢。
她不想在主人面前露出自己丑陋的面貌,这些小女儿般的小心思,原来她也有。
那些艳鬼好像失去了神智,只知道冲到花敛寒和苏清珩面前,作势要撕咬吞噬他们。
明贺以心头血催发艳鬼的全部鬼力,她们已经变成真正的厉鬼,毫无感情。
万鬼涌动,欲撕裂长空。
苏清珩掌中蓝光一现,正欲出手。
天空中突然出现一根垂下黑色布条的长旗,好像内有无底深渊,源源不断的瘴气被吸入其中,奔腾的厉鬼身形涣散,暗中有股不可推阻的力量在吸附着,厉鬼挣扎着,却是徒劳,悉数被吸入了长旗中,一时长旗光芒四射。
引魄幡,引幡招魂,清静魂身。
这杆引魄幡悠悠落入一个人手中,他气定神闲伫立着。
来人一袭黑衣,却穿出了雍容华贵之感。
突生变故,明贺目呲欲裂,怎么来了两个煞星,又来一个。他脚下生尘,试图离开这个修罗场。
苏清珩却在关注着他的动向,见他意图离开,一记光刃飞过,削断了明贺的腿。
还有漏网之鱼?黑衣男子眼光一扫周边,发现了媚欢。
正是那日的晏浔。
花敛寒微微讶意道:晏浔?你怎么来了?
苏清珩眼里闪过微不可察的光,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晏浔。
你们认识?苏清珩眼波微转,看向花敛寒。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还是戏谑的语调,晏浔偏过头,亦在打量着苏清珩。
花敛寒抿唇却不知道怎么说,她颔首回应苏清珩。
啊啊!凄厉的惨叫声响彻。
媚欢双手抱头在地打滚,面目狰狞。青面鬼相与美人面在脸上交替,让人望之生寒。
忽然她看见了晏浔,眼里一喜。
你答应过我的,会让我和主人在一起的,只有我们两个的。媚欢咆哮着,崩溃大哭。她像狗一样爬到晏浔身旁,匍匐着,瘦尖十指颤巍巍想去拉住他的衣角。
晏浔不动声色地震开了媚欢,衣角也未曾拂动。
是啊。让你们死在一起,不也是在一起么?温柔的语调却说出如此残忍的话。
晏浔轻蔑地瞥了她一眼。
明贺在地上残喘,面色苍白汗如雨下。他听了媚欢这番话气极,以怨毒地目光凌迟着媚欢。
贱人!都是你招来的!
媚欢一窒,即便骨断欲裂的滋味,也不如他的目光话语来之凛冽痛苦。
花敛寒静静看着,未曾动容。
若无世间爱念者,则无忧苦尘劳患。
媚欢喜欢明贺,即便残害凡人男子也不惜。明贺却只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罢了,值得吗?
晏浔又祭出引魄幡,欲收了媚欢和明贺。
不,我不要和她们待一起,我要单独和主人在一起。媚欢歇斯底里,癫狂地以头抢地。
苏清珩觉得这伥鬼太过聒噪,皱起修眉。
晏浔冷哼一声:你配跟我讲条件吗?
犀照阁阁主没想到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媚欢讥讽道。
我跟人谈条件,你是吗?晏浔眼底的嘲弄灼伤了媚欢。
她猛然冲到晏浔面前,但是鬼力如萤火幽若,又怎可与皓月争辉。
晏浔负手而立,眼中盛满讥讽嘲谑。
眼看要触到晏浔,媚欢却猛地调转方向,冲向花敛寒。苏清珩眼疾手快,手揽花敛寒腰肢,护在他身后。
媚欢抛洒一串无色无味的粉末,苏清珩俊脸微霜,一甩袖震开媚欢,粉末却因此在空气中挥散开来了。他吸入了一点,却毫不在意。
媚欢倒地奄奄一息,吐了一大口血,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晏浔看了这么久戏,眉宇间满是不耐,挥手祭出引魄幡,将媚欢和明贺都吸入进去。
那团鬼火呼啸着,卷着另一团黯淡的鬼火,环绕着密不分离。
主人,我们真的永远在一起了,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