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舞,到了。”
任明之站在副驾的车门旁,摇了摇妹妹的肩膀。
“唔……”任清舞睁开眼,表情还是有点刚醒过来的懵懂,她眨眨眼睛,看着在灯光下站着的姐姐,然后又眨了眨眼睛,眉头困惑地皱在一起。
“还没睡醒吗?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任明之笑。
“……醒了。”任清舞脸红了红,别过头去找后排上的帽子。
“拿了。”任明之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放在我这儿吧,改天阿姨来的时候一起拿去干洗,下次……”她极短地停了停,“再给你。”
“好。”
两人一起上楼,在电梯里时,任明之才想起来一件事情。
她的家里……似乎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完蛋。
不过应该没太大的关系吧……毕竟又不是放在客厅……
任明之定了定神,没注意到身后的女孩正从反光的电梯门上看着自己。
进门时她自然地从鞋柜中拿出两双拖鞋,其中一双回头递给了妹妹。任清舞低头看着明显是最近才买的拖鞋,咬了咬唇。
“快去洗澡,很晚了。”
任明之边向前走边说着,她习惯回到家先喝一杯温水,刚走到饮水机前又停下来,回头看妹妹。
“等等,我先给你拿衣服。”
任清舞点点头。
任明之拿了东西走出来时看见她还站在原地,模样竟有几分拘谨。
“好了,去洗吧。”任明之将一次性浴巾与内裤、还有睡裙给她,看她不动,摸摸她的头,“怎么了这是?”
“没有。只是……有点陌生。”
“……”任明之叹了口微不可闻的气,“这也是你家。”
像是触碰到禁忌的话题,两人同时陷入诡异的沉默。
这确实也是任清舞的家,毕竟她目前为止有一小半的人生,都是在这里度过的。自从任明之在她十二岁那年搬到这儿,她就常常在放假时来小住,后来更是……
然而有两年不曾回来,会觉得陌生也是人之常情吧。
即便这屋子里几乎什么都没有变。
电视柜上的公仔还是整齐的一溜儿,茶几上的杯垫还在那个位置,沙发摆放的角度都不曾有过更改,哪怕是那顶低到任明之总不小心撞上的灯也没被换掉。
如果要说变化的话,可能是多了些智能家居吧。
在角落里躺好的扫地机器人,自动感应的各类开关,被远程操控打开的空调……
任清舞扬起脸,朝姐姐笑了笑,“那我去洗澡啦,姐姐。”
“好。”
任明之笑着回应,默契地没有再提一句。
看着妹妹进了客房,她走去给自己倒了杯水,站着慢慢喝掉。
温热的水流淌过喉咙,缓解了干燥。
她也该去洗澡了。
任明之站在衣柜前,手指依着惯性从衣架上挑下一条睡袍,都拿着进了浴室,又折了回来,换成一件。
等任明之穿着睡衣裤走到客厅时,任清舞已经坐在了沙发上,背对着她,手里握着遥控器。
对面的投影幕布上停留在电影界面,一部部影片的封面滚动得很快。
“洗过澡就变清醒,睡不着了吗?”任明之随口问道,准备进厨房热一杯牛奶,却看见餐桌上已经放了一杯。她呆了呆,不知道该不该端起来喝。
“嗯——反正再有一会儿就十二点了嘛,干脆跨了年再睡。”
身后传来妹妹这样的回答。
跨年啊……都忘了今天是十二月叁十一号。
任明之拿起马克杯,也坐到了沙发上,看着任清舞选定了一部喜剧片,点了播放。
女孩像是因为终于选到心仪的电影而开心,她转过头,眉眼笑意盈盈。
“姐姐也不睡吗?”
任明之唔了一声,“新年再睡。”
“哦……”
电影开头就很精彩,任清舞看得投入,还抓来沙发上的靠枕抱在怀里。任明之用余光注视着她渐渐放松下来的样子,嘴角不禁勾了起来。
“跨年怎么不和同学一起呢?今天外面应该很热闹。”
任明之问,却也不看身旁的人,眼睛只望住手中杯壁上挂着的奶皮。
任清舞也没转头,答道:“本来是打算一起的,不过她临时被叫走了,说家里有什么事情。”
两个人?
她?还是他?
不过知道是她还是他也没什么意义,如果是A——打住。
任明之体会着此生甚少有过的情绪,大拇指指腹摩挲着杯身,然后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她起身,女孩抽空扫她一眼,问道:“姐姐?”
任明之毫无异常地微笑,晃了晃手中空荡的杯子:“我去洗杯子。”
“哦。”
“等等,姐姐,你这有酒吗?”
任明之不爱喝酒,所有酒都不喜欢。
很少有人知道她酒量其实奇差无比,但她面上不太显红,喝醉之后也只是脑子迟钝些、讲话慢了些、整个人变得晕乎乎。
不过周沁之前参股一家酒庄的时候,倒是送了她几支酒和一套杯子。
正好派上用场。
“有的,我去拿。”
她带着一只马克杯走,拿着支酒和俩杯子回来。
“白葡萄酒行吗?度数不高。”
“行呀。”
淳淳酒液被倒入高脚杯,透着股暖光,闻起来清香又甜美。
任清舞拿起只杯子,凑在鼻尖闻了闻,然后嘬饮一口。
“挺好喝的。”
任明之其实喝不太出来,她抿了口,嗯了声。
电影依旧在播放,一脸认真说着荒谬台词的人物看起来十足滑稽,逗得任清舞笑起来。
女孩着实长大了些,腿侧在一边蜷着时,脚尖也快碰着身边的自己。
她露出来的脚趾白莹莹,脚背上的筋脉青青蓝蓝,被肤色衬得分明。
脚踝处的骨节清晰,脚腕纤细,似乎在无言诉说着它的脆弱易折。
任明之看得皱眉,扯过毯子盖了上去。
面对妹妹疑惑的目光,她淡淡微笑:“光脚会冻着。”任清舞撇撇嘴,又转过头看电影。
任明之唇边含笑,余光始终关注着妹妹,酒喝了一口又一口。
时间一点点过去,任明之忽然觉得实在太安静了。
尽管电影还放着,尽管任清舞的笑声那样——那样清晰,她还是觉得太安静了些。
不然她怎么会觉得耳边传来的自己的心跳声,有那么大呢?
不能再待下去了。
任明之站起来,因为动作过猛,身子也晃了晃,吓得任清舞也跟着站了起来。
“姐姐?”
“我……我好像有点,困了。”任明之说着,脚下略微虚浮地走了两步。
任清舞扶住她,“那要不要去睡觉?我扶你去。”
醉了的任明之没察觉到异样,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自己,可以。”
任清舞眼中闪过笑意,她松开手,向旁边挪了挪,让开点距离。
任明之低头看看茶几与妹妹之间那点少得可怜的缝隙——她如果是个小孩,大概是可以走得过去的。于是她迈开坚定的步子,从另一边绕了过去。
任清舞默默看着她因为这样小小的胜利,露出得意的笑容。
任明之走向自己的卧室,没两步就回头望过来,对上了任清舞的视线。
女孩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那个女孩。
她眼神如水,她轻轻柔柔笑着,她像在看一个……一个……
任明之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神情,但她真的想不起来了。
脑袋里似乎有齿轮生了锈,发出来的声音却不是“嘎吱嘎吱”,而是,“砰砰砰”、“砰砰砰”。
她昏昏沉沉进了卧室,反手带上门,把自己丢上那张大床,翻了个身。
热,好热。
门锁了吧?
任明之用最后一丝清醒艰难地撑起身子,看了眼关上的门,才放心地脱掉衣裤,钻进被子里,随手扯掉脖子上的抑制贴丢在地上。
她勉强拉开床头的抽屉,摸索着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
那东西生得让人一目了然它的功能,任明之闭上眼,手抓着它往被子里伸,然后一次、两次……
有点累,再加上酒精作用,任明之不知道什么时候便陷入了沉沉的梦境。
梦中有人伏在她身上,像小狗一样嗅着她,像蛇一样紧紧贴上她,温热的吻从脖子一直蔓延到锁骨、胸口。
那个人吮吸着她的乳尖,含进去又吐出来。
冰凉指尖游走在赤裸的身躯上,轻如羽毛的抚摸。
她难耐地呜咽着,下身挺立的腺体涨到发疼。
那人弹了弹它,又说了句什么。
黑暗中她听不见那低低细语,也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只怪周围的气味太让人放松和安心了。
第二天醒来时,任明之有一瞬间怀疑过那究竟是不是一个梦,她甚至不敢睁开眼,害怕自己会看见——看见——看见什么?
任明之悄悄地抬了抬眼皮,什么也没看见。
除了床脚处被她自己脱下来的睡衣裤,地毯上被她随手丢掉的用过的抑制贴,忘记从被子里拿出来的小玩具……一切都和平常一样。
啊,不过还是有点不同的。
任明之盘腿坐着,看着掀开的被面上那块再明显不过的痕迹,捂住脸,觉得自己真是……
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