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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

苏霁华不是一个会热脸贴冷屁.股的人,她觉出贺由之对她的敌意,当即就开始冷嘲热讽起来。当她苏霁华是被吓大的吗?

“你……”罗素恨恨指向苏霁华,却是被贺由之给按下了胳膊。

“二弟妹说的是。”贺由之笑道。

当苏霁华看到贺由之毫不犹豫的对着罗素扇下去的时候,苏霁华就知道,这人是做给自己看的,只不过她可不觉得自己有这个面子能让贺家长女为她出气。

想到这里,苏霁华便将目光投向了缓步而来的贺景瑞。

贺景瑞穿着官服,拢袖于后,身姿如松竹般的立在那处,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白皙俊美。

苏霁华贴到他身边,指尖勾住他的宽袖轻晃了晃。能让贺家长姐拉着脸来教训罗素给她出气的人,除了她身边的人还有谁?

所以原来昨日里她受了委屈他都是记得的。

苏霁华红着脸偷觑了贺景瑞一眼,却是突然想起来昨日里先与她在一处的人不是天阙吗?那为什么三叔会知道昨日的事呢?

仰头怔怔的看向贺景瑞,苏霁华暗咽了咽口水,突然觉得这人眸色黑的奇怪,深潭冷水般的印出她那张懵懂小脸。

细薄唇瓣轻动了动,无声的吐出三个字,苏霁华立时就撒开了攥着的宽袖,整个人霍然往旁退了半步。

这哪里是什么三叔啊,明明就是天阙那厮。

怪不得今日那贺由之会这么干脆利落的甩罗素耳光,原来都是这家伙弄出来的事,不过其实能看到自来嚣张的罗素在她面前吃瘪,苏霁华还是很开心的。

想到这里,苏霁华又觉得这天阙还不错,上去继续去勾住了那人的宽袖,却是不想那人轻挥袖,将她给甩开了。

愣愣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指尖,苏霁华咬牙,抬脚就往天阙的官靴上踩了一脚。

软底儿绣鞋上沾着后花园子里头的草屑和泥浆,天阙黑色的官靴上立时就印出半个小巧鞋印。

天阙垂眸看了苏霁华一眼,对上这小东西得意的眼神,勾唇轻哼一声。回去再收拾你。

看出天阙眼神中的含义,苏霁华赶紧缩了缩小脖子,还没转身走几步,就被他给扯住了宽袖一把按住了腰。

掐着苏霁华的腰,天阙将人带到老太太面前。

苏霁华蹲身行礼,声音轻柔道:“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面色不愉的看着苏霁华,显然以为就是这只狐狸精来了才会闹得她家宅不宁的。

“母亲,华姐儿伤了腿,我先带她下去歇息了。”天阙站在那处,面无表情的道。

老太太的视线落到苏霁华腿上,苏霁华登时双腿一软,挂在天阙的臂弯上道:“是啊,方才走的太急,崴了脚。”

一边说着话,苏霁华还一边去拉扯天阙的官服,企图将那个刚刚被她新鲜踩出来的脚印给遮盖住。

老太太冷眼瞧着苏霁华跟自家二郎拉拉扯扯的样子,面色愈发难看。

罗素被贺由之打了两巴掌,哪里咽的下这口气,当时就捂着脸上去了。“二舅舅……”

平日里,二舅舅对她也算是好的,罗素只要有事,想到的便是她的二舅舅。

天阙懒懒看了罗素一眼,完全没搭理她。只抬步往前走,苏霁华赶紧颠颠的跟了上去。

天阙脚步一顿,转头看向苏霁华,脸上显出笑意,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小寡妇,不是脚崴了?”

苏霁华登时面色一变,完全不敢去看后面站着的一众人脸色,只隔着一层官服,用力的拧住天阙的胳膊肉,然后笑颜如花道:“是啊,好疼呢,相公背我嘛。”

软软绵绵的声音带着娇嗔,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

老太太气得差点连站都站不住了,幸亏她身旁的秋水及时扶住了她。这么多人在场,这狐媚坯子就敢如此,若是无人在时,还不定还如何哄骗她的儿呢!

天阙斜睨了苏霁华一眼,苏霁华笑着拧他的胳膊肉,见人没反应,直接绕到他的背后跳上去勾住他的脖子往后吊。

“别闹。”天阙冷着声音,嗓音清澈的开口,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苏霁华吊着天阙,软绵绵的蹭着他。“我没闹,我就是脚崴了,疼的很。”软糯甜腻的女声,犹如刚出炉的糖果子,甜酥了一窝子人的心。

李锦鸿看着那跟天阙腻在一起的苏霁华,整个人气得发抖。

天阙无奈叹息一声,将苏霁华拉上后背,然后带着人就往小锦园的方向去了。

梓枬低着脸跟在两人身后,呜呜咽咽的还在擦着眼泪珠子,只面颊上干巴巴的,哪里有半点泪星子。

一出闹剧落场,罗素站在贺由之身边,终于是忍不住落下泪来。这会子苏霁华和天阙已经走了,贺由之这才喘下一口气来,她瞧见罗素这副狼狈模样,赶紧心疼的帮她擦了擦眼泪珠子。

罗素不领情,声音尖利道:“你们就会欺负我!”

“素姐儿。”贺由之皱眉,“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

罗素呜咽的厉害,脸上带着印痕,“我哪里不懂事了?难道要我像那个狐媚子一样……”

“素姐儿!”贺由之厉声呵斥。

罗素扬起脸,“打呀,你再打呀,你打死我算了!”

贺由之只罗素一个女儿,平日里宠的厉害,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舍得动她,这会子打了两个结结实实的巴掌,自己都后悔着呢,可是看罗素这冥顽不灵的模样,只觉心力交瘁。

她这女儿怎么就不明白呢,若今日不是她打了这两巴掌,明日上来的可不只会是两巴掌那么轻松了。贺景瑞那人,别看平日里一副冷冷清清与世无争的模样,若是真与世无争,能在这朝堂之中走到今日?

叹息一声,贺由之扯住罗素,硬生生的将她给拽了回去。

罗素使劲的扭着脖子去看站在水榭处的李锦鸿。李锦鸿偏头,还在望着小路,那里苏霁华和天阙的身影刚刚消失。

贺由之将罗素带到老太太身边,老太太早就被气得不轻,她由秋水扶着,连园子都不逛了,就头疼的说要去了。贺由之赶紧拉着罗素上前安慰。

一旁,贺蘅挽着朱氏的胳膊,偷偷与站在自己身旁的贺馨雅数落苏霁华的做派。

贺馨雅没说话,只盯着贺蘅腕子上的那只镯子看,这镯子艳如火,是苏霁华送给她的及笄礼。

“蘅姐儿。”贺馨雅终于开口。

“嗯?”贺蘅不在意的应了一声。

贺馨雅犹豫良久,在贺蘅不耐烦的目光中终于是开了口。“你能将这个镯子还给我了吗?”

贺蘅万没有想到贺馨雅会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这种话来,她瞬时冷下一张脸。“什么叫你的镯子?这是我与你换的!”

贺馨雅从腕子上褪下一个成色不佳的镯子递还给贺蘅,抿着唇瓣没说话,但是意思却十分明显。

贺蘅被落了脸,搂紧了朱氏。

朱氏笑着开口道:“一个镯子罢了,馨姐儿是庶姐,应当让让妹妹,你就大方些,应了蘅姐儿吧。”

朱氏一番话,先是点名了贺馨雅的身份,又变相说贺馨雅不大方。

贺馨雅抬眸看向朱氏,是那副被众人称赞的端庄大气模样。她缓慢摇头,声音清晰道:“什么都能换,这个不换。”

“贺馨雅!”贺蘅声音尖利的开口,震的一旁的老太太都皱了眉。

“蘅姐儿。”老太太发话。“一个镯子咱们贺家还出不起?莫小家子气。”

话罢,老太太横了贺馨雅一眼。这话的意思就是说贺馨雅小气了,连个镯子都舍不得。

贺馨雅闷着脑袋没说话,贺蘅恨恨的将那镯子褪下来砸过去,贺馨雅没接住,镯子摔倒地上裂成两半。

得意的瞧了贺馨雅一眼,贺蘅挽着朱氏的胳膊走到老太太面前,甜滋滋的哄着老太太回了院子。

一行人去了,只余贺馨雅领着丫鬟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那镯子捡起来。

镯子碎成两半,已经不能戴了,也不知能不能修好。贺馨雅环着身子蹲在地上,觉得有些眼热,片刻后,那滚烫的眼泪珠子就“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砸在地上显出几个黑色的小水滴印。

“姑娘,不知可否有瞧见你们贺家的二奶奶?”前头突然出现一双绣金边的皂角靴,贺馨雅愣愣抬头,神色模糊间看到一个人,穿着鎏金宽袍,提着几个油纸包,原本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却在看到贺馨雅满脸泪痕,吓得赶紧扔下了那几个油纸包。

“姑娘,我可没欺负你啊!”罗翰神色紧张的往后退了一步。

贺馨雅抹了一把眼泪,赶紧摇头,然后红着脸起身。

贺馨雅身后的小丫鬟小心翼翼的防备着罗翰,扶着贺馨雅往小路去。她家姑娘未出阁,可不能与这外男过多接触。

罗翰看了一眼贺馨雅宽袖内露出的一点红痕,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摔成两半的镯子,挠了挠头上前道:“姑娘,是不是摔了镯子?我帮你修。”

作为一个阅女无数的风流种,罗翰自认为对女子一向是温柔多情的,只是当他说完这句话后,那身形微丰的女子却像是受到了惊吓般的猛往后退了好几步,甚至差点跌到后头的花丛里去。

看到贺馨雅如此激烈的反应,罗翰面色微有些尴尬。他有那么可怕吗?

贺馨雅素来胆小,方才与贺蘅讨要镯子已然尽了她最大的力,这会子她被罗翰一吓,登时就面色惨白,然后仰头往后倒去。

“啊,姑娘!”小丫鬟力气小,接不住贺馨雅。

罗翰赶紧上前使劲拉人,一用力就把贺馨雅拉到了自己怀里,然后两人双双跌到了地上。

罗翰搂着贺馨雅软绵绵的身子,只觉这个姑娘怎么像个糯米团子似得,浑身也白嫩嫩的,比刚刚揉好的面团还白。

“姑娘。”小丫鬟急急将贺馨雅扶起来。

贺馨雅红着脸起身,连看一眼罗翰都不敢,急匆匆的便去了。

罗翰坐在地上,屁.股疼的厉害,他拿起落在宽袍上的那对镯子,犹豫片刻后收进了宽袖内。

这镯子不是他以前送给华姐儿的东西吗?

拍了拍宽袖,罗翰扶着腰起来,觉得自己的都要被刚才那姑娘给撞散了,看着丰腴,份量也不轻啊。

其实对于闺阁女子这种一见到外男就像是被去了半条命的性子,罗翰是不喜的,因为他见识的多是青楼巷子里的粉头名妓,更甚者还有出来行商的女商人。说话做事比之闺阁女子,不知讨人喜欢多少倍。

现下大明风气开放,女子出外行商已不算罕事。罗翰一直想着,若不是华姐儿又嫁了人,被拘在了这深深大院里,跟着他一道行商多好。

这方,小锦园内,苏霁华被天阙一把扔到榻上,捏着脚踝狞笑。

苏霁华用力的甩着软枕朝天阙挥去,小腿强蹬,“你个混蛋,放开我!”

天阙俯身,也不管那不断往他脸上砸过来的软枕,只笑道:“小寡妇,脚崴了,要早治,不然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苏霁华气喘吁吁地停下动作,然后突然抚了抚杂乱的青丝,媚眼上勾的换了个舒适些的姿势道:“你一直唤我小寡妇,可我若是真又成了寡妇,那你不就是在咒你自个儿吗?”

第76章

今日小厨房新做了一道珍珠藕圆, 梓枬端着漆盘推开主屋, 刚刚打开帘子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似腥非腥, 似膻非膻, 透着股暖意。

梓枬探头瞧了瞧被遮的严严实实的木榻, 小心翼翼的走到碧纱窗前推开了窗子散味,然后又将那些被随意扔在地上的衣物收拾了起来放到木盆里。

收拾完衣物,梓枬欲走,却是突然发现贺景瑞的官服外袍不见了。

难不成是扔在榻上了?梓枬看了一眼被遮的严严实实的木榻, 然后转着身子看了一眼主屋,没瞧见踪影,便一脸疑惑的去了。

梓枬一去,主屋内陷入沉静,帘子后头, 苏霁华窝在天阙怀里,整个人乏累的厉害, 就像是刚刚爬了好几次山,稍抬一抬腿就腰酸背痛的厉害。

捂着额头翻了个身子,苏霁华哑着嗓子声音嘟囔道:“都说让你别撞我了,撞的我脑袋都疼了。”

方才这人兴起,折着她的腿就往上撞,苏霁华不防, 脑袋狠狠撞到木榻上, “砰”的一声就跟身下快要被弄散架的木榻似得, 半日没回过神来, 更可恨的是那趴在她身上的混蛋东西不仅不安慰她,反而还肆意狂笑的变本加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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