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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父亲的苦心

冉斯年叹了口气,把上一次带饶佩儿去找苗玫催眠,苗玫告诉他饶佩儿曾被催眠的事讲述了一遍,然后解释:“这个狼外婆就是那个催眠师放在你的潜意识里,用来阻隔你回忆的障碍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小时候,你的奶奶经常会给你讲小红帽的故事,用来警告你不可以在乡下到处乱跑玩耍。事实上,很多长辈都会用狼外婆啊,或者其他能够吓唬儿童的怪物去恐吓儿童,以达到让儿童听话的目的。不得不说,这样做绝对是大错特错的,极易给儿童的心理造成恐慌和障碍,这些副作用有时候是会影响人的一生的。”

饶佩儿忙摆动双手,迫切地问:“你先别讲这些大道理,快告诉我,是谁催眠了我?谁在我的潜意识里放了那么一个该死的狼外婆?”

“根据你的这个梦中梦,我猜想,催眠的你的人就是你过世的父亲,因为只有你的父亲和奶奶最清楚当时的你最为忌惮的,而且很可能一生都会在潜意识里忌惮着的就是狼外婆。而他催眠你的地点,就是你昨天重游的,奶奶在乡下的老家。最重要的,你做了一个梦中梦,这个梦中梦直接揭示了你被催眠的过程,没错,你的潜意识为你提取了那段你被催眠的过程,只不过是通过变相的方式为你呈现:梦中梦里父亲直接对你发出了警告,他不惜把你丢出窗外,也要让你及时下车,这就直接说明了,是他为了让你避免危险,所以不惜催眠了亲生女儿,让你忘却一段会给你带来危险的记忆。于是你父亲便在你的潜意识里藏下了这么一个狼外婆作为守护那段记忆的怪物,当你的潜意识想要追溯那段被封印的回忆的时候,狼外婆就在你的梦里作威作福,吓得你不得不跳车逃跑,不得不放弃追忆。事实上,跳车逃跑,放弃追忆这个应激的反应,也是你父亲提供给你的,在梦里,你正是因为看见了穿黑色工作服的乘务员,想起了你的梦中梦,所以才想到要跳车的不是吗?所以我想,十之八九,催眠你的就是你的父亲。”

饶佩儿咬着嘴唇,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茫然地问:“那我该怎么办?”

“很简单,打倒狼外婆,你就可以继续呆在那趟火车上,驶向真相,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冉斯年犹豫了一下,有些动摇地说,“不过我劝你还是考虑一下为好,你的父亲催眠了你,应该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也许你不该枉费了他的一番好意,去追忆那段会给你带来危险的过去。”

饶佩儿用力攥紧双拳,纠结了片刻后说:“其实,其实我最近这几年一直在怀疑父亲的死有蹊跷。我爸爸是在我五岁那年出车祸过世的,他半夜里酒驾直接把车子开进了江里,整整五天后尸体才被找到,打捞上来。可是我清楚地记得,我四岁生日那天,妈妈劝爸爸酒后不要开车,爸爸曾十分郑重地说过,他绝对不会酒驾,永远不会,他向我和妈妈保证发誓。”

冉斯年眉头紧锁,他看得出,饶佩儿是个倔脾气,绝对不会知难而退,“你怀疑,你父亲的死不简单?会是,会是谋杀?”

饶佩儿抿着嘴,目光犀利,缓缓点头,“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没法当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去追究,我必须弄个水落石出。如果真的是有人害死了我爸爸,我必须为他讨回公道!也许,也许我知道凶手是谁,只不过就像你说的,这个危险的真相被封存在了我的潜意识里,我的父亲早就知道他置身危险之中,为了保护我,才不得已催眠了我,弄了个狼外婆在我的潜意识里守护那道记忆的闸门。可是到最后,我爸爸还是死了,我又怎么可能守着真相和真凶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冉斯年,你帮帮我,这事儿我非得弄明白不可,否则死不瞑目!”

冉斯年踌躇了一会儿,如果自己是饶佩儿的话,恐怕也没法守着这么一个有关自己和生父的谜团心安理得地当做什么事儿都没有,过自己的人生,他完全可以理解饶佩儿的心情,因为他自己身上也等于背负着一个巨大的谜团,也就是一年前的爆炸事件,还有黎文慈的死,要他放弃追查,他也是会死不瞑目的。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放弃,就得做好在梦里跟狼外婆抗争的准备。很可能你会在梦里被她生吞活剥许多次,或者干脆你会不停地选择跳车逃跑,总之,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你得跟你自己的潜意识较劲,并且取得胜利。”冉斯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轻松地说。

饶佩儿一听这话,不禁苦着一张脸,“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如果是你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轻易逾越这道鸿沟了呢?毕竟,你是想梦见什么就能梦见什么的。”

“如果是我,的确可以,但你不是我,你只能靠自己,”冉斯年话说得有些犹豫,眼看饶佩儿一副无助又倔强的模样,他又有些心软,于是松口,“或者,或者还有一个办法,说不定有效,不过,主要也要靠你自己。”

“什么办法?”饶佩儿双手合十,满怀期待。

“找我帮忙,我是说,梦见我,并且是在坚信我能够保护和帮助你的前提下,梦见这样的我。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在梦里,在那辆火车上,跟你一起打败狼外婆,”冉斯年说完这话,不禁自嘲地苦笑,自己居然跟童话故事里的狼外婆扯上了关系,将要化身小红帽故事里的猎人,勇斗狼外婆,解救小红帽,简直是可笑至极,“至于说如何把我也拉入你那个梦,那就要靠你自己了。”

饶佩儿双眼放光,似乎看到了希望,只要不是孤军奋战,她就有了底气和信心,“放心吧,我有办法,从今天起,我跟你寸步不离,而且时刻想着你念着你,我就不信这样我还梦不到你。”

冉斯年的心一凉,一个女人对他说要想着他念着他,这样的“表白”只让他觉得自己主动惹上了粘人的麻烦,恐怕是甩也甩不掉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饶佩儿完全成了冉斯年的跟屁虫,只要冉斯年出了卧室,饶佩儿必定跟在他身后。

第三天,冉斯年的别墅里来了两个顾客,一男一女,来找冉斯年释梦。男的叫裴健,是个身材矮瘦、其貌不扬的年轻人,二十出头的样子,自我介绍职业是私人诊所的医生;女的叫夏安安,看起来年纪比裴健大个几岁,身材高挑,长发披肩,颇有气质,是个幼师。这两人一看就不是情侣,果然,两人以姐弟相称,夏安安是裴健的表姐。

“其实,我不是来为自己释梦的,我是听说了冉先生的大名,听说冉先生可以通过释梦找出杀人凶手,所以才来寻求帮助,我是想要找出杀害我父亲的凶手!”夏安安情绪激动,一开口就已经红了眼眶。

裴健轻拍了一下夏安安的膝盖,安慰道:“安安姐,节哀顺变。还是我来替你讲吧。”

夏安安哽咽着点点头,努力平复情绪。

裴健冲冉斯年一笑,礼貌地解释:“是这样的,安安姐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大舅半个月前刚刚过世,他是在工厂值夜班的时候,在睡梦中突发心脏病猝死的。在大舅过世前的一周就已经表现出反常的迹象了,他经常做噩梦,总是说自己要死了,终有一天他会被梦里的魔怪害死。当时我们都觉得大舅是精神太过紧张,所以导致多梦胡思乱想。可是谁知道,好好一个人,竟然就,就被噩梦给害死了。”

饶佩儿在一旁仔细倾听,听到夏安安的父亲去世,自己这几天也一直在琢磨父亲的过世,所以对夏安安难免多了一份同病相怜的友好,她不等冉斯年发问,抢先问夏安安:“夏小姐,难道你怀疑你父亲的死另有隐情?不然的话,也不会来这里释梦了吧?”

夏安安抹了抹泪痕,坚定地点头说:“与其说我父亲是被恶梦害死的,不如说是被人害死的,不知道这个人用了什么方法,让我父亲不断做恶梦,所以才触发了心脏病。我父亲他的心脏的确是不好,但是最近几年情况一直稳定,要不是突然间频繁地做恶梦,根本不会出事。冉先生,你是这方面的专家,这世界上一定有用梦杀人的办法对吧?我父亲之前并没有任何征兆,是突然间频发恶梦的,一定是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对吧?前两天,我在网上看到一个帖子,说是冉先生通过释梦的方法在短短半个小时之内就破了案,找到了意图杀人的真凶。说真凶和真相有时候就隐藏在当事人的潜意识里,只是当事人还没有意识到而已,所以我就想,也许冉先生也可以通过我父亲的梦,找到杀害他的真凶。”

冉斯年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半小时内破案说的八成就是不久前吕震的案子,而夏安安的父亲突然频发噩梦导致心脏病发猝死,这事儿也的确蹊跷,以梦杀人,这事儿足够引起最近这阵子有些无聊的冉斯年的好奇心,于是他便按照惯例先开口谈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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