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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

一旁大房的朱氏,笑盈盈的道:“难得从军营里头回来,这次要住几日呀,你那院子我可是让丫鬟日日帮你打扫着呢。”

“大嫂。”贺广转头看了一眼朱氏,声音爽朗道:“马上就要端午了,军中放了几日假,不急着回去。我这次回来就是看看二嫂的。”

说完,贺广转头往苏霁华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笑道:“这就是二嫂了吧?”

屋子里头只有苏霁华一个脸生的,贺广又一直听那些人叨叨他二哥今次娶的是个风华绝代的俏寡妇,今日一看果然是名不虚传。那身段脸蛋,可比应天府最得意的花魁都让人眼红。

贺蘅挽着苏霁华的胳膊将人往前带了带,声音清朗的介绍道:“这是四叔。”

苏霁华点头,“四弟。”

“二嫂。”贺广咧嘴一笑,因着肤色较黑,所以那口白牙便尤其明显。瞧着这副模样的贺广,苏霁华不自禁的便想起了那总是呲着一口白牙吓唬自己的天阙。

不不不,她这几日怎么总是会想起那混蛋玩意?她可巴不得他消失的无影无踪呢。

贺广一来,便更加没有苏霁华的容身之地了,幸好老太太也不愿瞧见她,三言两语的就将人打发了。

苏霁华行过礼出了主屋,刚刚迈出二院,便见前头急匆匆走来一个丫鬟,走近瞧清楚了才发现是青衣。

青衣顿住步子,与苏霁华行礼,脸上竟似带着几分喜气,然后径直往鸿禧堂的主屋内去了。

苏霁华不解,只略思片刻后便将其抛到了脑后,继续往前去。

在金玉苑内用过了午膳,苏霁华立在主屋内想着要带些什么东西去小锦园,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声。

“奶奶,不好了。”

梓枬疾奔进来,面色苍白,“老太太那处来人说,爷从宫里头传话来,让奶奶搬去小锦园住。”

搬去小锦园?这不是昨日里就说好的事嘛。苏霁华神色疑惑的看向梓枬,正欲说话便见主屋的帘子被人猛力掀开,顾妈妈领着青衣进门,身后跟着一帮身强力壮的婆子。

“二奶奶,对不住了,奉二爷和老太太的命令,请您移居小锦园。”

苏霁华站在原处未动,顾妈妈也不客气,径直就让婆子上前将苏霁华带来的一丝私物从纱橱柜子里头翻了出来。

苏霁华冷眼瞧着顾妈妈,阻止梓枬欲上前的动作,只等着那帮婆子将自个儿的东西翻出来后囫囵扔到地上。

贺府的婆子丫鬟们早就知道这二奶奶的娘家富甲一方,这会子一眼瞧见地上随意被扔出来的衣物首饰,皆瞪圆了一双眼。

贺府朴素,也不是没有好东西,但因着老太太不喜,众人哪里敢多用,故此像苏霁华这般珠玉翠环满箱满柜乱放的,整个贺府里头都找不出另外一个人来。

轻咳一声,顾妈妈用眼神唤回那些看红了眼的婆子,然后端着身子站在苏霁华面前,用力扬起下颚,哪里还有昨晚上瞧见贺景瑞的那副瑟鼠姿态。

“二奶奶,不是奴婢要得罪您,实在是老太太和爷的命令不可违抗,就请您早日搬过去吧。毕竟这金玉苑的主子可马上就要来了。”

“主子?”苏霁华突觉事情的发展好像有些不对,她勾唇轻笑道:“什么主子?”

“还能是什么主子,不就是日后要进府的主子嘛。”顾妈妈在旁装腔作势,青衣便上前,捏着嗓子道:“二奶奶,您还是不要让奴婢们为难了,这日后待朝阳公主进了府……”

话说到这里,青衣突然捂住嘴,露出一副惊恐之态,不会这演技着实着急,一眼就能瞧出那脸上的幸灾乐祸。

苏霁华攥着绣帕,面色微白。

看到苏霁华的表情,顾妈妈脸色得意神色更甚。刚刚入府才几日,便被厌弃了,空有一张脸又如何,还不是个寡妇,哪里比得上朝阳公主的身份地位。

“奶奶……”梓枬着急的拉了拉苏霁华的宽袖。

苏霁华安抚的拍了拍她,略往前一步道:“收拾东西,走。”

梓枬流着泪珠子,将地上被婆子踩脏的衣物收拾好,跟着苏霁华出了金玉苑。

苏霁华不知小锦园在贺府哪处,好在元宝来的早先去认了路,七拐八绕的带着人去了小锦园。

小锦园是以前贺景瑞的住所,里头的东西保养的极好,时常有小厮丫鬟进来打扫。苏霁华坐在榻上,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男子之物,坐塌屏风,桌椅板凳,清简干净。

苏霁华撑着下颚回转一圈,就见梓枬背着一软布包袱,与元宝一道哭哭啼啼的站在她面前。“奶奶……”

苏霁华好笑道:“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呢吗?”

梓枬摇头,“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奶奶,咱们可怎么办呀。”梓枬原以为她家奶奶苦尽甘来,却没想到这二爷也是个狼心狗肺的,才成亲几日就想着要去娶朝阳公主了。

朝阳公主是什么身份地位呀,一进门她们奶奶定然会被挤出正妻之位,沦为妾室,甚至于被逐出贺府。想到这里,梓枬入目所及又是小锦园的简陋荒凉,顿时悲从心中来,哭的愈发不能自己。

“不怎么办,待你爷回来。”苏霁华尤其冷静,她耐心的安抚了梓枬和元宝半响,见两人依旧哭的起劲,只能无奈摇头,拍了拍身下的纱被后自顾自的提着裙裾起身往二楼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打雷停电,断网了……摸黑码字的痛苦……跪下哭泣

第65章

二楼是贺景瑞的寝室, 置着一张罗汉塌,覆素青帷帐,侧旁是木施和书案,还有一座书橱,上面摆置着满满当当的书籍,皆未落灰,可见丫鬟收拾的很用心。

苏霁华径直走至一扇风窗前, 推开后探身出去。

屋外日头很大,苏霁华遥遥可见隔壁春悦园内的景色。没有想象中的荒凉, 甚至似乎还有人居住。她眯起眼, 还没看清楚春悦园内的景象,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嘶吼。

“奶奶, 奶奶,您可不能做傻事啊!”梓枬看到苏霁华探出风窗的半个身子, 吓得面色煞白, 上去就搂住了苏霁华的脖子往里扯。

苏霁华被梓枬勒的面色惨白,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疼的浑身发颤。

这蠢婢子……

梓枬使劲的扯着苏霁华, 只一想到方才看到的那抹忧伤背影, 心中就不能自持的觉得害怕,她家奶奶何时如此脆弱过。

风窗处,纤细身子上的素色裙衫似是要随风而逝,那股子荒凉和绝望,让梓枬难受至极。

“奶奶, 您放心,奴婢会陪着您的,是生是死,奴婢一辈子赔着您……”梓枬搂着苏霁华,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她可怜的奶奶啊

苏霁华看到梓枬那哭的像两颗核桃一样的红眼睛,又看了一眼她蹭在自己衣襟处的泪眼鼻涕,实在是有些不能忍。“梓枬,我没事,我只是想要看看风景而已。”

“奶,奶奶想要看风景,可以去园子里头看啊。”梓枬抽抽噎噎的说着话,显然是不信苏霁华说的话。

苏霁华无奈,只能再三保证自己不会有轻生的念头,才将梓枬给哄了回去。不过走了一个梓枬又来一个元宝,元宝睁着那双红彤彤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苏霁华,显然是从梓枬那处听到了苏霁华要“自杀”的消息,来看着她了。

苏霁华无奈扶额,靠在榻上小憩。

头一次住进小锦园,苏霁华却适应的很快。小锦园虽小,但五脏俱全,就连后头的罩房里都隔出了一间小厨房。

这间小厨房原本是专门给贺景瑞做饭食的,因为小锦园太偏僻,如果从大厨房提着食盒来回跑的话,夏日容易闷味,冬日容易冷硬,至此老太太便特意替贺景瑞辟出了一方小厨房。

“奶奶,这是小厨房做的奶糕。”梓枬将漆盘内的奶糕并温奶一道放在榻几上,目光一瞬不瞬的盯住苏霁华。

苏霁华撑着下颚,捻了一块奶糕入口。香甜细腻,奶香肆意。看来这小厨房里头做出来的东西还真是不错的。

“奶奶。”梓枬一边说着话,一边不自禁的又开始抹起了眼泪珠子。

苏霁华无奈的掐住梓枬的下颚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奶糕道:“我真的没事,你们就这么信不过你们爷吗?”

梓枬咬着嘴里的奶糕,呜呜咽咽的摇头。

“好了,去替我准备热汤沐浴吧。”

“……唔。”梓枬把嘴里的奶糕拿出来,抽抽噎噎的走了。

苏霁华将目光落到风窗处,看到隔壁春悦园的房廊下挂起了一盏又一盏的红灯。那红灯又大又亮,照的整个春悦园恍如白昼。但奇怪的是,屋内却一盏灯都没点,似乎是无人居住。

苏霁华蹙眉,使劲眯眼往隔壁院子的主屋里瞧了瞧,但因着主屋处的朱窗紧闭,所以她根本就看不到屋子里头,只能看到那被打扫的尤其干净的内院甬道。

奇怪……晃了晃小脑袋,苏霁华两三口的将那碟子奶糕吃完,便不再多想。

沐浴完毕,苏霁华躺上罗汉塌,盖上薄纱被,鼻息间满是贺景瑞身上那股子熟悉的清雅味道。

叹息一声,苏霁华愈发将自己缩进纱被里,觉得安心非常。

屋外,生怕苏霁华出什么意外的梓枬和元宝轮流守夜。月色皎洁,隔壁春悦园内廊下的红纱笼灯突然全数熄灭。

梓枬正在守上半夜,她今日累了一日,靠在门扉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一条薄毯,眼皮搭拢下来蜷缩成一团。

“吱呀”一声,二楼的风窗被推开,穿着一身绛紫色宽袍的男人跳进屋内,动作轻巧,毫无声息,犹如鬼魅。

虽是头一次睡在小锦园,但因着被褥上沾着贺景瑞独有的味道,所以苏霁华反而睡得尤其安心。

她搂着怀里的纱被,身上穿着一套素白亵衣亵裤,借着那半开的风窗,清冷月色落进来,吹起帷帐,将她整个人衬得尤其纤细窈窕。

男人上前,打开帷帐,细薄唇角轻勾起,视线落到苏霁华身上。

苏霁华依旧在睡着,全然没有发现男人,她蹭着缎面软枕,觉得自己真是从来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甚至恨不能把自己整个人都嵌进去。

天阙撩袍坐到榻上,使劲的捏了捏苏霁华的面颊。

苏霁华烦躁的转了个身,使劲把脸埋进了被褥里,但片刻后因为呼吸不畅,只能又磨磨蹭蹭的伸了出来。白细面颊上被憋出了两朵红晕,鸦青色的睫毛轻颤,软绵绵的搭拢下来,投下一片暗影。

一阵风吹来,将半开的风窗彻底吹开。

皎洁月色倾泻而进,落在地上变成雪凝的银霜。

天阙转头看向苏霁华,小寡妇的身上也被渡上了一层银霜,细腻光滑,犹如雪中仙,月中嫦。

捏了捏苏霁华的面颊,天阙勾唇浅笑,止住了自己欲将人弄醒的动作,只从宽袖内扔出一样东西放到软枕旁,然后俯身凑到苏霁华耳畔处,在那白玉般的耳垂处轻咬了一口。

苏霁华吃痛,迷迷糊糊的睁眼,却并未看到什么,只层叠帷帐被晚风吹得飘忽轻掀。

风窗没关吗?苏霁华睡意惺忪的更往里缩了缩,实在是懒得动弹去关风窗。反正天色都热了,正好开着通一下风。只是耳垂处传来阵阵钝痛,让苏霁华原本混沌的脑袋略清楚。

她又翻了个身,心里想着这屋子这么久不住人还是有些影响的,那些不知名的蛇虫鼠蚁趁着天热都要跑出来了。

用力揉了揉耳朵,苏霁华再次睡去。

帷帐后,天阙缓步而出,他打开帘子,俯身看向苏霁华。小寡妇的呼吸幽长而缓慢,带着一股子软香。

瞧着苏霁华毫无防备的模样,天阙轻笑,挑开了素白亵衣上的系带。

翌日,天色大亮,苏霁华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好,却又不好。

好的是前半夜她舒舒服服的甚至恨不得把自己嵌进纱被里,不好的是下半夜总是感觉身上刺痒痒的就像是被什么蛰了一样。

这让苏霁华怀疑这纱被里是不是藏了虱子一类的东西,毕竟那刺痒叮的她全身上下都是红点。

“奶奶。”梓枬拍了拍罗汉塌上的纱被,弯腰将它折叠好。“奶奶,这纱被怕是在柜子里头放久了生虫了,奴婢替您拿出去晒晒。”

“嗯。”苏霁华点头,正在让元宝替她抹药膏。

这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虫,咬起来这么厉害,不过不疼不痒的只是看上去有些可怕。

梓枬将那纱被拿了出去,元宝替苏霁华抹好药,替她去铺新晒好的纱被,却是从软枕下抖落出一包东西。

“奶奶。”元宝将那包东西拿到苏霁华面前。

苏霁华蹙眉道:“这是什么?”

“是从您的罗汉塌上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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