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凝蓝心头一紧,“在这家医院吗?”
“嗯。”
“带我去看看。”
说着,女人擦着眼泪,带她去了住院部十三楼。
儿科病房。
透过病房玻璃窗,看着病床上躺着的那么一点小人,慕凝蓝心里很不是滋味,酸酸的。
小星睡着了,脸色比之前见到的两次憔悴很多,小脸苍白偏黄,愈加瘦了。
慕凝蓝看向泪流不止的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一愣,眸中眼泪还在打转,“程雪……”
“好,我姑且唤你一声程姐,我时间不多,你现在带我去见下主治医生。”
程雪见慕凝蓝似乎肯帮忙,急忙抹掉眼泪,“走,我带您去。”
和主治医生大致了解了小星的病情,脑中长了肿瘤,初步判断是良性,需要做开颅切除手术。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慕凝蓝将自己手机号码和网络联系方式告诉程雪,“程姐,我先回去,我会联系你的。”
程雪感激万分。
见慕凝蓝要走,急忙拉住她,“我还没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慕凝蓝脸上钳着一抹晨露般纯粹的笑容,“程姐,以后我们聊天的机会不会少的。”
程雪一怔,点头致谢。
慕凝蓝返回一楼时,远远地看见秦淮正握着手机,疯了似的找她。
她这才低头看手机,十几个未接来电,刚才进医生办公室,静音了。
“秦淮。”慕凝蓝快步走过去,喊住他。
秦淮猛然转身,看到慕凝蓝的一瞬间,悬到嗓子眼的一颗心,归位。
“夫人,您若是再丢了,那我真的要跟老板说,提头来见了。”秦淮边说,边上下打量着她。
慕凝蓝笑了笑,没说什么,跟着他出了住院部,上车。
车徐徐开进南宫宅邸。
秦淮将医生开的药递给慕凝蓝,又交代一天吃几次,吃几片,才下车。
又绕道给她打开车门。
慕凝蓝下车,与秦淮并肩往园林主楼走去,路上太闷,就聊起了天。
她主动打开话匣子,“秦淮,你平时总是严肃周正,却不想粗中有细。”末了,八卦心理开启,问道,“你有没有女朋友?”
秦淮愣住,数秒后,蹦出一个字,“没……”
“怎么会没有呢?你长得好又忠厚,这么靠谱的男人怎么会没有女朋友?是不是你太严肃,把人女孩都吓跑了?”
秦淮:“……”
脸一红,不知道怎么接话茬了。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慕凝蓝愈加好奇。
秦淮将视线从慕凝蓝柔美霜白的侧颜快速移开,脚步微微一顿,缄默。
这时,正好走到主楼台阶,慕凝蓝本就没放在心上,朝秦淮微微一笑,直接推门进屋。
门外台阶上,秦淮良久站定。
春日阳光和煦,洒在他高大宽厚的身上,拖曳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却现秋天落叶的寂寥之色。
一个下午,慕凝蓝和程雪电话沟通了小星的病情,并转给了她手术费用的数额。
其实,这笔钱对于她来说,的确是九牛一毛,她自认并不是一个菩萨心肠,爱心泛滥成灾的人,从小含金汤匙出生的她,从未因金钱方面皱过眉,金钱的概念并不是很分明,但是,这些对她微不足道的钱,能救一条鲜活的人命,却对她有了另一番意义。
最后,程雪说了那次事件的前因后果,的确是有人指使,程雪本就是那家旗袍店的店员,和另一个店员合演的戏码,最后,她和那个店员分钱之后,再未见过面。
慕凝蓝将林姨的照片通过qq发给她,让她辨认。
这是她唯一怀疑的人,南宫家除了林姨视她为仇敌,还有谁?
程雪却回道:“不是,找我们的是个男人,戴着墨镜和口罩,从身型和声音辨别,很年轻。”
慕凝蓝困入死局,是个男人?是谁?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薛天翼?
一切有了解释,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劲,他不是最近刚回江城吗?难道他早就回来了?
思索间,程雪这时又发来一条消息:“慕小姐,我不知道怎么感激你好了……只要你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为你效劳。”
慕凝蓝回复:“这些都别说了,小星确定好手术日期,告诉我下,我喜欢这孩子,我想去看看他。”
“好的,小星看到你,一定非常开心。”
南氏总裁办公室。
南宫藤沉坐真皮板椅上,双目锐利,瞪着与之相隔一张办公桌的薛天翼,扔过去一份资料,“说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回的江城?”
薛天翼拧眉沉眸,故作轻松,“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垂在身侧的双手,却握得铁紧。
“听不懂?”南宫藤紧锁浓黑双眉,修长竹指,点了点桌面上的几页资料,“这是你年前飞回江城的行程时间,还需要我说什么吗?”
“你调查我?”薛天翼脸色阴冷至极。
心里却对这样的人产生几分畏惧。
南宫藤淡然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型,向前倾附,灰色衬衫包裹着的双臂撑在办公桌面上,一米九的身高,附低几分,亦能与薛天翼平视,一双沉眸似箭似刃直刺过去,“是你与林姨联合设计的旗袍事件吧?”
薛天翼面不改色,底气却渐弱,“是又怎么样?我还能做什么?你现在都把她弄到公司保护了,又如此低调,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我?”
“从你进南氏,我便开始怀疑,昨晚电梯故障,我才确定是你。”
薛天翼冷哼,“你果然心机深沉,好,我承认,又能怎样?”
南宫藤极力压制着心头蹿上来的火气,厉声道,“蓝儿是无辜的!”
“无辜?”薛天翼眸底毫不掩饰的仇视和怨愤一瞬间爆发,夹枪带棒,嘲讽道,“我不像你!胸怀宽大,软香娇玉缠身便能泯恩仇,连自己母亲憎恨之人的女儿都宠骨入髓!庇护万千!你别忘了!干妈至今躺在床上也与她父母有直接的关系,你可真是天上寡清无欲的神啊!母恨家仇都能一一释然,可惜我不是!那次车祸,养母和姨父都死了!难道不是拜她父母所赐?”
心,像被人拿冰锥一下子贯穿,徒留痛楚和血肉模糊,南宫藤颓唐沉陷真皮板椅里,像一只被击到要害的老虎,尤死垂挣,幽幽道,“那场车祸,事出有因,慕白夫妻也是受害者,再说,上一辈人恩怨,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蓝儿她有什么错?她嫁我,受尽委屈,她根本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所有恩怨种种,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能将所有的恨和错,归咎于她一个人身上!”
薛天翼眸光冰冷,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所以,你打算跟一个害你从小家庭分崩离析的仇人的女儿过一辈子?”
南宫藤阖眸,深吸一口气,又睁开眼睛,眸底血丝密布,语气坚定又挚诚“她是她!她母亲是她母亲!在我眼里,她只是我的妻子,是我想一辈子与之相守的人。”
“一辈子相守?”薛天翼冷笑,目光咄咄逼人,一字一句从唇逢中咬出,“若有一天,陌灵姐回来呢?”
轰隆一声,脑袋一记响雷炸开。
南宫藤大手一伸,揪住薛天翼雪白的衬衫衣领,力道之大,几乎将他揪起来,双目赤红,“什么意思?”
薛天翼挣开他的桎梏,邪肆大笑,“怎么,怕了?”
“薛天翼!”南宫藤大吼。
薛天翼笑容不减,笑的愈加放肆,“那我真得祈求上苍,哪一天让陌灵姐魂归。”而后,笑容突然嘎然而止,“宫藤大哥,你说真有那一天,你是要故人还是要一个仇人之女?”
说完,薛天翼转身离开。
南宫藤心中气焰难以找到一个出口点,大手一挥,办公桌上文件设备零落一地。
沉步到落地窗前,伸手摸了摸裤袋,空空的,备孕期间,烟戒了。
烦躁的抬手,摁着紧拧的眉心,薛天翼的话犹如魔音,绕耳不绝,像烙印心头的模印,磨弑不掉。
傍晚六点,南宫藤回到宅邸,直接去了后庭洋楼。
因为他知道,林姨必在,径直奔上二楼。
林姨正在照护床上的苏荷,几个医护人员一旁忙于检测她的身体各项生命指标。
南宫藤安静走过去,并没有打扰。
眸底蕴含伤郁,凝视着床上沉睡的苏荷,那股子痛意直捣心肺,揪扯撕虐。
林姨回头,看见南宫藤,轻轻唤道,“少爷。”
南宫藤眉眼未从苏荷身上移开一分,低低应声,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日里愈加寡清和冷漠。
林姨脸色微沉,并未再搭话。
医护人员忙完,离开。
南宫藤视线回转,看向脸色局促的林姨,清冷开口,“林姨,事不过三,我已经警告过您,不许您再对蓝儿有一丝一毫的伤害,可是,您所作所为,是非要逼我与您决裂?”
“少爷……”林姨眼眶发涩,声音有些抖。
南宫藤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纸,扔在一旁桌上,“天翼已经承认了旗袍的事情,我就不再重提,蓝儿一直未孕,又是您所为?若我未曾发现,掺在食物中的避孕药物,长此以往下去,她一辈子都不可再能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