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别忘了堂主要你拿的东西。”黑色面纱之下,女子艳唇一动道。
女子的高傲与不屑让云霄颇为不悦,但又敢怒不敢言,只道:
“知道了。”
黑衣人与云霄耳语,不知说了什么便从一旁的窗户离去了。
赵卿卿从房顶望下去,见云霄开了门走出门去叫来贴身手下,又是一番她全然听不见的耳语。
“对了,让扶云院里的人去办。”云霄又补充道。
男人得令之后应了“是”,便退下了。
“云霄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会是扶云院的人?”赵卿卿左思右想却不明白。
她轻轻盖上瓦片,却不料站起的瞬间忽然踩碎了一块瓦。
云霄忽闻屋顶有声音,心头一紧,朝屋顶望去只见一只黑猫由房顶跃至地面,朝草丛跑去。
他送了一口气,转身回房将房门掩上。
赵卿卿眼见这一次夜探弄云院竟又被搞砸,只得回了扶云院。
静月高悬,银辉镀上给房屋披上一层薄纱。
所幸出门前她给汀兰用了瞌睡蛊,如今汀兰是雷打不动的沉睡。
可这一夜,赵卿卿却迟迟无法入眠。接着月光的清晖令牌上的云纹清晰可见,她不知这究竟与青云山庄有何联系。
云霄和那个黑衣人到底有何交易?那块令牌究竟与他有没有关系?
她翻来覆去不得入睡,所幸披上衣裳出了门去。
她坐在屋顶托腮望月,从她来时月如钩至今,月已如盘圆。
此前她确实是因着赌气才来到南疆,如今气也消了,她倒有些想念赵老头了。
从屋顶望至院落之中,月华如炼,清辉铺地。树叶瑟瑟飘落,夜静蝉鸣之声贯耳。
庭中有人未眠,一袭青衫手执长剑挥舞。剑刃如霜,映照清辉。执剑之人剑法精妙,随风就势,身随剑行,挥舞自如,矫如卧龙出山,势如江水破竹。身法飘忽起伏、伸舒、翻转,仿若轻云蔽月,流风回雪。
她本是有些诧异那么晚了他竟然也未入睡。她不禁痴痴望着那人,霎时移不开眼。
公子的剑法竟如此精妙绝伦!
飒飒剑风刮落枝头落叶,又卷起青石板上的橙黄扇叶。叶随风动,势随剑身,影如刀刃,刹那间挥发宛如秋雷击在粗壮树干之上。
树干上爆裂一声,枝上树叶簌簌飘落在地。
没想到云晔的剑术竟如此出神入化,能以剑气用落叶击树。
赵卿卿差点拍手叫好,又碍着夜黑风高寂静无声,只能在心中默默感慨。
立在庭院之人忽然收了剑,她有些失望喃喃自语道:
“公子这么快就不练了?我还没看够呢!”
忽然周围风动,有暗影敝月,一人提剑朝自己袭来。
她惊得仰身差点摔到屋下,没想到被那人伸手一拉将她提了起来。
原以为那人只是与她开玩笑,不想她才站稳,又见利剑朝自己袭来,耀眼如月华青霜。千钧一发之时她迅速退避,长腿朝剑身一踢只将剑击斜半尺。
对方手中有兵器,自己却是赤手空拳。
长剑穿、撩、抹朝她而来,恍如带风穿过腰间,她拧腰转身,又见刀刃生光在腰间一转向头上抹去。她余光一瞥,身形随剑法起伏,一跃至剑身之上。
云晔一抖手中之剑,仿佛有深厚的内力由剑身传来,震得她一跃而起纵身在空中翻转一圈。
剑法生花,变化无穷,不觉散在空中的青丝竟被削去一缕。她小口微张,见那剑又朝自己追来。
打不过,躲还不行吗?
她脚下生风,踩在瓦砾之上,一跃从屋顶跳到地上。奈何屋顶上那人又追了上来,还不肯放过她。
倏忽间长剑又往她手腕处刺来,她手腕一转用衣袖撩拨剑偏一寸,却又往腰间击去。她避之不及,剑骤然缩回,那人道:
“专心点!”
话音刚落,却见那剑卷起地上落叶,如龙卷风之势一招“凌霄御风”追击而来。
她瞳孔微张,踏地而起借一旁大树之势,让那一招打在树上。只见大树一摇落叶纷纷。
公子真是一点也不心慈手软!
她左足一跨纵身坐到一旁的石桌上,他提剑往她脸颊边滑去,她双手撑在桌上借着石桌发力双腿夹住长剑。他手腕一拧剑身一转,她生怕被如雪的剑刃伤了脚,便立即松了脚。
她右足发力,朝剑身踢去。不过,他似乎早已洞悉此事事先将剑转移。她也借着此缝隙,从石桌上逃下。
剑光又随其后追来,须臾之间她俯身避开剑朝他腰间扑去。
他的剑虚空一刺,只见腰间被紧紧抱住,传来一阵温热。
“我不打了,公子,我又打不过你,你怎么能这样,况且我手里还没有剑呢!”她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腰,生怕他忽然提剑朝自己击来,便委屈道。
“你武艺不精,怎么当我的侍卫?”他收了剑道。
“可是公子怎么能这样,明知我武艺不精还一点都不手下留情……”
“若不是手下留情你早已不会站在此处。”他不以为然道,见她还在自己腰间,又道:“放手。”
但那语气却似乎没有一丝怒气,倒是多了几分无奈。
“我不放,万一我放了,公子又像刚才那样怎么办?”
“江湖风云诡秘,刀光剑影,谁会对你手下留情?”
沉默了半晌方才听到她柔柔的声音:“别人不会,可是公子不会像别人那样对我的不是吗?”
又是一阵沉默,随后又听见他道:“先放手。”
“我不要,除非公子说不会再拿我练剑了,我才放。”她抓着他腰间的衣裳,撇撇嘴道。
腰间的柔软让他眉间舒展了几分道:“不会。”
“真的?”她歪头看他,纯真的眸中荡漾着涟漪。
“本公子何时说话不算数?”
听到他这话她才松了手,忽觉困意上心头打了个哈欠,冁然而笑道:
“公子,那我回去睡觉了。”
“等等。”刚转身却听到身后的玉石之声传来。
她狐疑的回眸一看,只见他道:“明日继续练功。”
“知道了。”她瘪嘴。
经此一练,她回屋之后再不会似方才那样辗转难眠,只觉睡意沉沉,才闭眼便香甜入梦。
云夫人生辰如约而至。
应云夫人之言,宾客不算很多,只邀了一些近亲与江南的好友。自然,不可少的便是萧拂云与萧沐风二位世子。
因着云夫人生辰,所以特点打扫了观景阁作为宴请宾客之所。云夫人着一身藏蓝玉兰长裙,素雅却不失庄重,容颜丝毫不减年轻时的秀丽端正。
宾客列坐两边,两位萧世子按礼数分坐主宾之位。只是未见青云山庄的老太爷,直至宴席开始一柱香后,众人才见管家云林送来了老太爷的贺礼。说是老太爷素来不喜欢热闹,送来一份贺礼表达心意。
虽然老太爷未到场,但此贺礼无非就是告诉众人,云夫人乃青云山庄夫人,不可轻视其身份地位。
赵卿卿虽然喜欢凑热闹,可她亦不是不分场合的。这样宛如应酬般的宴席她委实不大喜欢,便没去随身伺候。
她从膳房拿了些瓜果蜜饯糕点,便独自爬上了屋顶。从屋顶往下瞧,居高临下别有一番滋味。
宴席间觥筹交错,飞觞走斝。北堂琼裳还特地为云夫人献舞一曲,纸伞轻舞,彩衣纷飞,香气袭人。
赵卿卿坐在屋顶都能闻到她们身上的特殊香气。不过,听风也曾说过绮梦宫最大的特点便是这香气了。
她咬了一口糕点,看着宴席中的歌舞和众人的笑眼,不由得打了个呵欠。
“真是无聊,真不知道她们怎么能坐那么久,还不如我在屋顶上好玩儿呢!”她想道。
“师姐,我就知道你在这里,这么久了你还是最爱你的屋顶啊!”不远处传来一人轻笑之声。
她转头望去,只见萧沐风朝自己走来,白衣胜雪。
“师弟你来了,我都觉得有些困了,要是你再不来,恐怕我都要睡着了。”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