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月后,程望的两封信送到了京城。
程锦容拆开信,仔细看完后,目中漾起一丝笑意。
紫苏有些好奇,笑着问道:“姑爷在信里写了什么?”主子“裴婉如”已经故去多年。紫苏依然习惯称呼程望一声姑爷。
程锦容看向紫苏,轻声说道:“上一封信,我劝我爹续娶,他听了我的劝说,已经应了。”
紫苏:“……”
紫苏一脸错愕震惊,半晌才长长叹息一声:“这些年,姑爷一直孤身一人,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也确实该续娶了。”
程望对亡妻有情有义,守身十几年。如果不是程锦容劝说,或许程望会一辈子孤独终老。想想也怪令人心疼的。
程锦容舒展眉头,微微一笑:“是啊,我也盼着我爹续娶生子,有人心疼他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所有的过去,都会被时间冲淡褪色。等有了妻儿,程望就会彻底放下过去,过上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
紫苏很快想通了,笑着说道:“姑爷人在边关,这续娶一事,得谁张罗才好?”
程锦容伤势未愈,不宜操劳。再者,女儿为亲爹张罗续娶,传出去也不太合适。
“我爹已将此事托付给大伯和大伯母了。”程锦容含笑说道:“现在,大伯母应该也看到信了。”
“大伯和大伯母一定会很高兴。如果我料的没错,最多明日,大伯母就该登门来看我,‘顺便’问我该找一个什么样的继母合适了。”
这番话说得诙谐风趣,紫苏哑然失笑。
很快,甘草也来了。
听到程望答应续娶一事,甘草表现得比紫苏高兴多了,一脸喜色:“这可太好了!老爷是天底下最重情义心肠最好的人。奴婢也一直暗暗盼着老爷肯续娶成家呢!”
甘草在八岁时卖身葬父,被程望买下,又被细心教导几年,才送到京城来。论在甘草心中的分量,便是程锦容也要略逊程望几分。
甘草满面欢喜,程锦容的心情愈发好了起来。在床榻上也躺不住了,索性下榻出了屋子,在院子里走动。
……
春暖花开,正是一年中的好春景。
凌云阁里原本种了些花草,自贺祈和程锦容成亲后,花草就被刨了,改种了药草。微风吹拂,阵阵药草清香飘入鼻息间。
程锦容唇畔满是笑意,在院子里刚走动一圈,阿圆阿满兄弟两个就来了。
两个小家伙都生得白胖健壮,长开的眉眼也越来越俊俏。今日天气暖和,兄弟两个穿着小小的春裳,被奶娘丫鬟们搀扶着站在地上。
阿圆力气大,迈步也早,现在才九个多月,爬起来十分利索。每天跃跃欲试着想迈腿走路。
阿满什么都爱和兄长攀比。阿圆站在地上,他也要站着,口齿不清地叭叭叭嚷着。
程锦容见了一双儿子,什么心事都没了。笑盈盈地冲儿子们招手:“到娘亲身边来。”
阿圆急急迈着小腿,口中嗷嗷喊着,两个奶娘小心翼翼地扶着。此时孩子还小,得格外谨慎,免得摔倒。
阿满比兄长慢了一步,十分着急,伸出小手去拉阿圆的衣服。一把拉住之后,再不肯放手了。
阿圆多了一个‘小尾巴’,很不开心,转头冲弟弟发脾气。可惜,不管阿圆怎么咿呀乱嚷,阿满就是不撒手。
一旁的丫鬟们早已笑弯了腰。
程锦容目中盛满了笑意。
就在此时,程锦宜贺四郎一同来了。
程锦宜和贺四郎在四月初成亲,还不满半个月。小两口正是你侬我侬蜜里调油的时候,程锦宜到哪儿,贺四郎便跟到哪儿。
小夫妻手拉着手走了进来,眼角眉梢俱是喜悦,不时对视一笑。
程锦容笑着打趣:“你们两个不在屋子里待着,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新媳妇脸薄,程锦宜立刻红了脸。
贺四郎对她黏得紧,两人新婚的日子,有大半都在屋子里……
贺四郎脸皮就厚多了,咧嘴笑道:“刚待了半日,彼此终于看厌了。这才到三嫂这儿来散散心。”
这嘴贫的。
程锦容失笑,做嫂子的也不便过多打趣小叔子,很快扯开话题:“锦宜,今年的太医院考试,你可曾报名了?”
程锦宜点点头:“报名了。不管能不能考中,总得试一试。”
“说的没错,多考几次,长些见识也是极好的。”程锦容笑着鼓励:“新婚燕尔,也别忘了多温习医书。”
程锦宜红着脸应了。
就在此时,阿圆阿满的哭声传进耳中。
原来,兄弟两个你争我扯的,终于上升为彼此推搡。阿圆还抓着阿满咬了一口,阿满一边哭一边挥舞小拳,正好揍到了阿圆的小脸蛋上。
于是,兄弟两个一起掉了金珠,哇哇大哭。
程锦容颇为心疼,正要迈步上前。
贺四郎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一手抱一个,将兄弟两个抱起转了几圈。很快,哭声就便成了咯咯咯的笑声。
“四弟最喜欢带孩子玩耍。”程锦容一颗心放了下来,笑着说道:“阿圆阿满都喜欢他。”
程锦宜用温柔的目光追逐着夫婿的身影:“是啊,全哥儿他们也都喜欢四郎。”
顿了顿,悄声说道:“我们这才成亲没几日,他就整天念叨着我早点有喜。等生了孩子,我每日去义诊,他在府里打点庶务,顺便带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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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锦容莞尔一笑:“四弟有这样的想法,着实难得。”
女子嫁人后,应该伺候公婆相夫教子。这是世人普遍的想法。好在贺府内宅安宁和睦,有程锦容先例在前,程锦宜也可随时出府义诊。
“是啊,四郎对我很好。”程锦宜的语气里满是甜意:“嫁他为妻,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气。”
姐妹两个低声闲话,很快,便有丫鬟来禀报:“启禀世子夫人,启禀四少奶奶,门房派人来传信,程夫人来了。”
丫鬟口中的程夫人,正是程锦宜的亲娘程锦容的大伯母赵氏。
程锦宜又惊又喜,霍然起身:“母亲怎么忽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