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冒险总是最能勾起这些年轻人主观积极性的事情了,对于他们的推动性可能仅次于爱情之下。这种真切的将自己置身危险处境的感觉,是想想就会让肾上腺素开始分泌的刺激。
四个人里,只有西蒙的个子比较高,而沐恩还不到十五岁,只是将将一米七而已,像他们这样的魔法天才,能长到两米而都是很寻常的,教宗狄亚勋甚至有两米四的身高。
而沐恩的个头在都是未成年人的学院里面都算是比较拖后腿的,那么到了黑泽镇这样到处是凶恶豪横之人所在的地方就更是如此了。迦尔纳的身材还算是高的,所以他和西蒙先进旅馆打探情况,沐恩和阿兰则跟在后面观望,装作是人类的样子。
“人类的话?你的回路够吗?”在讨论如何浑水摸鱼的时候,迦尔纳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没事的,平民绝大部分的人都不会魔法——或者说是不会法术。估计这里也一样,大部分都是把自己当野兽凭借本身的力量好勇斗狠。”阿兰看上去并不害怕,作为从小就生活在贵族之家被当做接班人培养的的少爵爷,也是很清楚平民是什么模样的。
不过西蒙却摇了摇头道:“一般的平民可当不了逃犯,两位大人还是千万小心,不过不去酒馆还有某些地下场所,黑泽镇还是讲规矩的,毕竟还要做生意。”
“我记得了。”沐恩点了点头,然后戴上了兜帽,他们要绕路从另外一个地方进入同个旅馆。
黑泽镇最好的旅馆,里面来往的人都备受瞩目,如果自身的实力不够,很可能会被外面虎视眈眈的强盗们找个机会吃干抹净。
西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选择这里着实是无奈之举,因为除了这个地方,其他的旅店可能会发生许多不必要的冲突。在这座红婚纱庇护的旅店内,不管在外是何等模样,进去都要藏起尾巴装个体面人儿。
“两间房,最高层。”西蒙摘下兜帽,下面是一副俊俏的模样,麻布的兜帽下,从细节中可以窥见里面的衣服价格不菲。
那前台是个妖精,看上去魅惑力十足。而且能做前台的工作,眼力也当然是很好的,她一眼就看到了西蒙想让他看到的那些东西。
“大人是来做生意的?”妖精轻轻搭上西蒙的手,娇滴滴的问道。
“我可不是大人。”西蒙冷笑,然后故作冷酷的抽手斜撤,露出了站在他身后的迦尔纳。
“进去以后,在门口冷静的扫视一圈,然后不要再看其他的任何东西,眼睛里要带着些许不屑。如果左顾右盼就装不像了。”迦尔纳记着西蒙刚给她传授的富家公子哥伪装指南,抬起头冷冷的看着那个妩媚的妖精。对方穿的并不暴露,但是那服装很恰到好处的能勾起别人的遐想。
“啊……是位俊俏的少爷呢。”那妖精看到个头稍矮的迦尔纳,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您这样的贵人在这儿可不多见呐,不知道公子大家光临,是来做什么的?”
迦尔纳随手丢出一袋黑金币,没有回答她的话。这个时候西蒙伸出手,意思是讨要房间的钥匙。
那妖精似乎有些茫然,西蒙便探身俯在她耳边沉着嗓子道:“我家少爷的意思,是花点小钱买你闭嘴。如果你还是这么喋喋不休的,他也能花点小钱买你性命。”然后他直起身子,用唇语对着那妖精又说了句话,神色嘲讽。
妖精当然看出来他想说的是什么。
“就凭你的姿色,想上他的床?你觉得自己配吗?”
之后两人就离开了前台,留下了大厅里的许多旁观着。
“那小子和他的随从,不怎么样啊。这样的配置也敢来黑泽镇吗?”
“我听到声音了,那是一袋黑金币,十个。哼,真够阔绰的。敢这样露白,肯定有高手在侧,说不定他让我们看到的只是他想让我们看到的。”
“呵,有趣,我就喜欢杀那些所谓的高手。”
过了十分钟左右吧,沐恩和阿兰走了进来,还没等那妖精问话,沐恩就先声夺人了。
“刚刚是不是有两个人来住店?”说着,他比划了下两个人的样子,并且简单的描述了下两人面具的相貌。
“您……认识他们。”
“嗯,有点事情没有解决。”
“酒店内,不能动手哦,否则会被杀的。”
“谢谢提醒,我要住在他们旁边。”说着,沐恩摘下兜帽,他的脸上刀疤纵横,而且从他刚刚进来时候的模样来看,似乎有条腿还有点瘸。
“是个人类?很久没有人类来了。他的身上没有魔法气息,真的假的?”
阿兰听到了那些小声的谈话,将头轻轻侧了过去,他相信对方应该明白他的意思了。
“是高手。”和那个人坐在一起的人对他打了个手势。
在四个人都上去之后,那两个坐在一起的壮汉也走到了前台,想要把自己的房间换到最顶层。
“二位先生,你们的钱不够。”妖精说话的时候笑眯眯,但是听上去却挺刺耳的。
“妈的!”
这里的黄昏要比别处更早些,也更长些,传说是因为那位在婚礼上杀死自己未婚夫的女子最喜欢这个天气,所以连天神也不敢忤逆她。
被无数人称之为“红婚纱”的凯瑟琳慵懒的倚在自己那奢华的椅子上,见过她的人其实很少,因为绝大多数都已经死了。她的面容带有十足的神秘感,让人看了一眼之后总忍不住想再次造访,并不像是外界有人所想象的那样,是个满脸污迹,就像是海盗没有办法洗脸还筋肉强壮的样子。
怎么说呢,如果用某些男人的视角来看,她非常有女人味,房间里也干净整洁,并不刻意的追求富丽堂皇的绯闻,但自然有种让人觉得富贵的气息。
“你说……那个小朋友很有钱?”她的眼皮抬得不是很高,有丝缕的笑意,看上去充满了挑逗的意味,此刻在她面前跪着的,正是那个前台的妖精。
“是的,但是他没告诉我他们来的目的。”
凯瑟琳笑了,“小孩子嘛,来这里当然是为了找刺激的,他给你的黑金币都是真的?如果是这样我说不定可以去见见他。”
晚上,正在迦尔纳发愁该吃点什么的时候,突然有人敲响了他的门。
“谁!”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西蒙便呵道,然后西蒙转过头对迦尔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是富家少爷,不管闲杂事。”
“明白。”
打开门,原来是那位妖精,她推着个小车,向西蒙行了个礼。
“你来做什么?”
“我家主人要我来给您家大人送些吃食,我家大人说,想跟贵公子简单的聊聊。”说罢,妖精的眼睛望向了房内。
这个时候其实很想吃东西但是必须要故作矜持凭窗远眺的迦尔纳转过身来。
“你家的大人?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红婚纱凯瑟琳吧?”
“正是。”
“有何贵干?事先声明,这次本少只是来游玩的,不想跟她扯上太多的关系,毕竟我也算是个守法的人家。”
“我一个下人,哪里敢猜测主人的意思,不过如果您肯赏光,地址已经放在这里了,主人她会恭候您大驾光临的。”妖精甜甜的一笑,丢下句如果有需要随时叫她后就离开了。
“干,现在怎么办。她不会是想让我当她男人吧?”妖精离开之后,迦尔纳立马骂了句娘,他这个样子,糊弄糊弄一般人还行,遇上行家里手怕是要露馅。
“问问我家大人吧?”
阳台上,裹了第二层面皮的沐恩正在那里喝茶,望着楼房普遍低矮的黑泽镇,不禁感慨这里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街上到处都有难闻的味道,就像是呕吐物、鲜血、以及腐肉与排泄物混杂的那种感觉。
他转过头,看到迦尔纳走了出来,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各看各的风景去了。
“兄弟衣着华贵,怎么来这种地方。”沐恩声音又变,问道。
“听说这里有宝藏,便想着来玩玩,你呢?”
“找个人,报答他的恩情。”
“哦?没想到黑泽镇也有这样的性情中人。”
“不管在哪里都有各式各样的人,就像您,不也出现在了这里吗。”
“的确如此,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是个富贵人家的,就凭我的衣服?随便杀个商贾便能买上一屋子了。”
“的确如此,不过您身上的自信与傲慢的神态可不是杀人越货的腌臜货能拥有的。”
“好眼力,虽然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词。诶!本少爷突然有了兴致。这样吧,咱们玩个游戏,我在你面前踱步三圈,你猜我是哪家的人,三次机会。猜对了,我给你十枚金币;错了,我要你根小指。”
“呦,真阔绰,反正我这小指头留着也无用,那我就试试给大人助助兴?”
“试试。”
说着迦尔纳开始在阳台上踱步。
“我猜,是主营蛟绡的兰德斯家族?”
“还有两次机会。”
“哈哈,那就必然是眠湖家族商会的大人了。否则这身上的蓝玉宝石从何而来呢。”
“呦,没想到这穷酸地方也有识货的人,不错,这钱就赏你了。”说着,他走到阳台边,伸出手将金币递过去,而沐恩则伸出手来接过。
两手交错之间,沐恩递过去了一颗蓝玉宝石。
回到房间之后,迦尔纳长出口气,感慨卧底也不过如此了。
“怎么办?”
“装阿兰家的人,他告诉我要傲慢一点。可是我也不太了解眠湖家啊,怎么办?。”
“我了解一些,我来跟你讲,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次日,迦尔纳故意迟到了十几分钟才赴会,而那位在地下世界威名远扬的女人依然十分耐心的在等待着他。
“您好。”迦尔纳很自然的坐到了椅子上,看着那位高大的女子。
西蒙被拦在了门外,只能祈祷他不会出事,否则救都没法救,而且自己得跟着一块玩完。
“我是这里的城主,所以我代表黑泽镇欢迎你,亲爱的眠湖家少爷。”凯瑟琳对迟到的事情只字未提,但是却一语道破了他的身份。
“呦?我可从没表明过自己的身份,看来昨天阳台上的那个人是你派来探我话的。”迦尔纳向椅背一靠,似乎并不在意。
“大人敢只身赴宴,勇气让奴家很钦佩,这地方的人可都没有什么道义可言,您不怕出事?”
“无妨,我相信凯瑟琳女士邀请我来不是为了这样做的,那样只会吓跑其他的商贩,这里总不能只为那些见不得光的人而存在吧?”
“您说的对,所以互相尊重就是前提,您说对吗?”
笑里藏刀,迦尔纳有些紧张,不过还是故作镇定道:“的确如此,要不然我今天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这样说话,场面无疑就比较僵硬了,凯瑟琳的眼神也变的冷了许多。迦尔纳心里在打鼓,只能期望沐恩不会骗自己,要不然把这个疯女人惹毛了自己可就交代了。
过了一会,这个女人的神态突然又如同清风化雪,笑得很温柔:“不愧是大家族的少爷,当初我要是敢这样跟其他人说话,早就不知道骨埋何处了。不说这个了,奴家作为一地的魁首,知道有您这样的大人物来了,当然还是要款待一番,好尽地主之谊。不过不知道大人所来为何事啊?”
“游玩。”
“当真?”
“传闻黑泽之下,奇珍无数,我也想着赌赌运气,看能不能带两件可心的小物件回去。”
“黑泽危险,大人可要三思。”
“哦?您说的,是哪方面的危险?”
“都有,奴家能力有限,只能维持这镇子内不出大乱子,如果是去了黑泽,底下粗鄙人的行事,就不是奴家能控制的了。”
“谢谢您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除了这件事,还有些事情想和少爷谈谈。”
“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女王大人也想着跟我做生意。”
凯瑟琳听到这话,笑得眯起眼睛:“瞧您说的,虽然奴家实力不济,但如果能与大人合作,那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护您周全不是?”
“听起来很有诱惑力,不过您知道我也只是个少爷,而且家族里也不允许我接触什么……如您这般的绿林豪杰,否则也不会今日赴约还要思考良久。但。既然是客,主人家的意思还是要听听。这样吧,您的想法尽管跟我说,我到时候如果能活着回去,便去求求家中长辈,您看如何。”
“这是最好,奴家备了薄宴,还请大人赏脸。”
下午的时候,迦尔纳返回了房间,西蒙陪着他沉默的走了一路,返回九点后关起房门迦尔纳长出口气,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怎么样?”
“没怎么样,书到用时方恨少,我总感觉差点就要露馅,幸亏平时跟着阿兰学过些贵族礼仪。”
“咱们下一步怎么做?”
“能怎么做,等吧。”
小半个月后,小队的成员们终于都聚齐了,迦尔纳宣称这是自己冒险队的成员,并且即将出发。此外他还特别雇佣了住在自己隔壁的沐恩和阿兰。小队基本全部由人类组成,理由自然是价格便宜。毕竟人类们的生命不到百年寒暑,雇佣起来要花的钱比亚精灵要低的多的多。
在出发前,那个叫凯瑟琳的女人派来了个手下,说是有她在,不会有城里出来的人敢惹。
但这反而让众人都感觉到很大的压力,毕竟这其实算个明着来的眼线,估计当时迦尔纳在饭桌上还是让对方心生怀疑了。
在行进的过程中大家都很沉默寡言,其实私下里都在仰赖恩奇都的精神魔法进行交流。
“要不要做了她?”亚伯走在队伍的中间,紧挨着迦尔纳,一副亲信的模样。
“胡闹,做了她咱们还跑得掉吗?”提摩太回应。
“你们别着急,今天我去找她聊聊,看看能不能谈出点什么来。对了,阿兰我之前跟那女的聊了一单生意,用的是你们家族的名号,你看……”
“我觉得可以,你直接答应下来吧,不过要提些附属条款,保证我们不会亏,到时候我列份清单给你。”
夜幕,迦尔纳走出自己的帐篷,带着微笑找到那名凯瑟琳身边的女官。
“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总不能一直叫您近侍大人吧。我那有几个兄弟,可都追着问我呢。”
“少爷客气了,我没有名字,您可以叫我红袍,每任主人的近侍都有个叫红袍的。”
“凯瑟琳小姐发迹当上城主也不过七十年吧?难道她身边的亲信换的这么频繁。”
“有些人不知道主人手段,心里总有些侥幸的想法,自然就活不长久。”
迦尔纳听完似乎很感慨:“那您一定是忠心耿耿了。”
红袍礼貌的笑了笑:“主人救我于水火,抚养我长大,这条命都是她的,又岂容二心。”
“其实你不用跟着我们,手下那些人都是钱色遮眼的粗俗货色,我怕他们对红袍小姐起歹念。再有两天我们就能进入黑泽了,您这就返程吧。告诉凯瑟琳大人,她的条件很优厚,我很心动。之前等着队伍集结地点时候我也没闲着,家族告诉我可以自行决定,只不过明面上不能用家族的名义。然后我想了些补充条款,写在这纸上了,还有些可能没想好的,或者有争议的,可以等我回去再详谈。”
红袍认真的听完之后思索了下,再次微笑道:“没关系,如果有人侵犯于我,相信少爷您也不会坐视不管。主人命我必须要跟在您的身边,防止您出现什么危险。”
迦尔纳皱起眉头,假装勉为其难道:“别怪我说的话不好听,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凭您这样勉强达到大魔导士水平的回路,恐怕也保不住我。而且本少爷出门也不可能没有扈从暗中跟随,否则我怎么可能敢招呼来这些亡命之徒来替我卖命呢?那不是等死吗。再难听点,我已经主动收纳了两个你们的眼线在这里,已经很给凯瑟琳女士面子了。”
红袍叹了口气:“少爷,这是主人的命令,红袍做不了主的,还请见谅。”
谈不拢,迦尔纳点点头,做出了有些烦躁的神态,“那就随便你,不过丑话在前,生死自负,本少不会救你的。包括那两个人。”说罢,迦尔纳掀帘而去。
帐篷中红袍的声音传来,音量不大,迦尔纳只模模糊糊的听到她说那并不是他们的人。
当然不是你们的,迦尔纳心中嘲笑道。
做戏肯定是要做圈套,此时小队里的每个人不止要筹谋冒险的事宜,还要根据每个人分到的不同身世表现出不同的个性和习惯,活脱脱的戏班子。
其实他们也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况要维持这么久,迦尔纳自己都责怪自己一开始出手太阔绰才会引来这么多的问题。
毕竟不是自己的银子他不心疼啊。
但其实这样做的好处也有许多,只是没有被众人看到罢了,因为这位红袍的存在,所许多蠢蠢欲动的强盗们都安静了下来,既然是凯瑟琳的罩着的人,这里就没有人敢动。
虽然对于沐恩等人来说他们都是麻烦,可至少红袍带来的麻烦还是比较柔和的。这里是野外,要尽可能避免一切可能的冲突,只打必须要打的仗,否则一点小问题也可能被滚动成雪崩。晚上十一个人都围在篝火前进行前进路线的规划,红袍也参与了进来,虽然她感觉周围的人都在有意无意的忽略他。
新塔院的天才们也很辛苦,要装作智商不太高的样子对于阿兰还好,他本来也不太爱动脑子,但是可就苦了沐恩和亚伯了,很多问题迦尔纳一说他们就有解决思路但是硬生生在嘴边悬崖勒马,然后开始阿巴阿巴说胡话。
颇有种陪皇帝下棋的感觉。
“黑泽离黑泽镇为什么这么远,这不是鬼扯吗!”沐恩看着地图发出不满的大叫。
红袍坐的端庄,离其他人也稍远,看得出很嫌弃众人这种不修边幅的模样。“黑泽很大,从黑泽镇开始就已经算是进入其中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到黑泽施展力量的时期。”
“现在可是雨季,黑泽居然是这幅的状态?”迦尔纳看起来非常好奇,但其实他一点也不。
“外界是雨季,但是您来了这么久,可有过雨水?”
“还真没有,不过听高塔的专家说,是因为这里的地质构造特殊,雨季比别处晚和短些。”
“那是虚假的骗局,黑泽是处古神的封印,深海族的溺魂黑水触碰了封印将它其中的力量传导了出来。”
“古神是什么神?”沐恩起了兴趣。
“是从过往的混沌中诞生的灵智,可以看做是某些力量的集合体。只不过那些力量都是太古之灾中遗留下的残渣而已,究其力量的大小可不配称之为神,其中曾存在的最强者也不过算是半神罢了。”沐恩眉头皱了一下,因为这些话是从那个已经几年不曾作声的存在传导给他的。
你是西索吧?沐恩这样想着,但并没有得到心湖的回应。
“既然是神,一定有很多宝藏吧。”迦尔纳丝毫不担心那个什么鬼东西会跳出来把自己的头拧掉,毕竟他不认为自己队伍中的任何人有能力解开能封印名字后缀中带“神”的法阵。他们的目的也并不在此。
“请不要这样说,少爷。每当黑泽弥漫的时候,古神的声音与仆从会从沼泽的深处涌现,那个时候,哪怕是最凶恶的恶徒都要躲藏在黑泽镇中,防止被古神的呼唤摄去魂魄。”
“摄去魂魄?有点意思。”迦尔纳下意识的看向沐恩,因为刚刚沐恩从脑海里传来了摄魂使者的名字。
“是的,而且除了那种若有若无的声音,还会有噬人的仆从。”
“这么邪乎?你经历过?”安珀显然并不相信红袍说的话,笑容中带着些许嘲弄的意味,丝毫没有要给对方留面子的意思。
真要说起来,在场的所有人估计都不怕这个来自黑泽镇的红袍。虽然除了迦尔纳等寥寥几个人外在学院中并不以战斗能力著称,但是那只是相对而言。毕竟,众所周知邪术师对于普通法师具有极大的杀伤力,但是高塔出品是可以单杀邪术师的。虽然红袍的魔力回路已经来到了大魔导士境界,但非要杀她的话,每个人都可以做到。
但是安珀显然没有成功,红袍只是与她对视了一眼就没有下文,只是继续缓缓地说道:“你们可以不信,但我是土生土长的黑泽人,我不会骗你们。少爷知道,我是被主人收养的孤儿,我的父母就是在我六岁那年在我眼前被带走的。”
“那怎么你还在?”
“我也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听见那个声音,所以不是每个人都会失去魂魄。”
“既然如此,还是不要再继续跟着我们了,我们是群亡命徒,不值得红袍小姐搭上性命。”迦尔纳面带微笑的好言相劝道。
“但现在并不在黑泽泛滥的时期,否则你们也没有办法从这一侧走出镇来。”
“血蝴蝶。”正在几人说话的时候,亚伯突然借着营火看到了空中翻飞的一只红色蝴蝶。
所有人的眼睛都被吸引了过去,然后倒吸了口凉气,再顾不得装傻充愣,纷纷拿起武器然后一盆水浇灭了营火,开始后退。
“什么情况?”红袍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血蝴蝶,你不知道?”
“不知道。”
“有夜魔在此出没。”
夜魔是种很有趣的恶魔生物,因为他们无比的热衷于暴力美学,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学界都没有把他们和吸血鬼做出分类。但是后来发现,虽然吸血鬼是十分有艺术天赋的恶魔生物(这可能与他们精挑细选初拥的对象有关),但实际上夜魔更为浪漫——在他对你动手之前。
根据幸存者的描述,血蝴蝶在空中翩然起舞就是他们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当夜魔锁定目标之后,往往实在晴朗的夜里,月色之下夜魔就会在那里等你。传闻中他们十分喜好将受害者的血肉割成玫瑰的样子,并且极其纤薄,甚至可以片成半透明的程度,风一吹便会摇曳。而受害者就会蓬开如同在水中招摇的海葵。如果看到这种惨剧的过客共情能力缺失的话,估计会非常欣赏。
当然了,夜魔其实有很多种,这种夜魔通常被称之为玫瑰夜魔。
取名的那个人真的也十分拥有黑色幽默的细胞了。
“还说你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居然连着周边有夜魔出没都不知道。”迦尔纳将身体下伏,时刻观察着周围的动向。
然后他们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估计是那些血蝴蝶主人的夜魔如同行尸走肉般从众人的身前走过,他的礼服在风中轻轻的飘摆,散发出浅淡的血腥味。
“什么情况?”迦尔纳转头看向亚伯,而亚伯此时也正等着沐恩给自己答案呢。
“不知道。”几秒种后,亚伯给出了沐恩的答案。
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夜魔,不知道这种恶魔生物到底长什么样子,但是从刚刚的会面来看,还挺能引起别人的生理不适的。
其实单纯说五官,夜魔居然长得不错,但是那种诡异的青灰色皮肤和偶尔做出动作的关节让人觉得不适。那夜魔就像是临近死亡的生物般不时抽搐,而抽搐的时候他看上去十分僵硬的关节居然突破了骨骼的限制做出了诡异的姿势。
甚至不时脑袋转上个两百多度再回去,在大半夜还真是挺容易让人做噩梦的。
“放到他看看怎么回事。”少爷迦尔纳给出了自己的意见,然后众人就一拥而上,提摩太将神圣的力量捅进了对方的天灵盖。
终于是不动了。
沐恩觉得这时候应该树立一下自己粗鄙的形象特征,所以骂了句脏话。
“师爷,来检查检查?”迦尔纳回头招呼亚伯,然后根本对这些方面知之甚少的亚伯就开始装模作样起来。
不过他再怎么对这方面的知识缺乏了解,也在上手的同个瞬间就察觉出了异样。
“他的骨头全断了。为什么还能走?”亚伯抚摸过对方的手突然颤抖了起来。
“坏了。”
那个被击穿天灵盖的夜魔突然再次站起,将亚伯的脖子死死地扼住。
“亚——师爷!”迦尔纳反应迅速,立马过去飞踹一脚,但是对方轻飘飘的不受力,带着亚伯向远处飞去。
“傀儡师!”沐恩摊牌了,现在再装亚伯要没命,“去击碎他头顶的丝线。”
纤薄的金属利刃向空中飞去,又在来到夜魔的头顶时,突然崩碎。
“看你的了,恩奇都。”公主殿下的魔法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那么此时能够无形无相解决对方的就只有恩奇都的真视之眼了。
恩奇都接到信息,抬眼望去,漆黑的夜幕里看不到傀儡师的丝线。
那便是根本就没有傀儡师的丝线。
夜魔松开了自己的手,与亚伯一起从空中掉下,红袍此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太快,让这个从小就生活在凯瑟琳身边的少女没能反应过来。
傀儡的弦既然已经断了,那么照理来说正主也该现身,所幸亚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脸成了猪肝色,隔着面具看不太出来。
“能打赢吗?”这是众人当下最关心的问题。
“不知道,”沐恩指了指夜魔的尸骸说道,“这个东西已经死了,我感觉不出来他身上的魔法回路强度如何,不过看肉体也不是特别的强。不过判断对手你不能光看对手能杀什么。他能把骨头敲得这么碎,估计也不是很好惹。如果那东西是个魔导师那咱们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那怎么办?”迦尔纳有些紧张,他的回路只要一出手就瞬间能够看出不是眠湖家族的人——不过实在漏了馅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辩解,无非是怕黑泽镇的疯婆子觉得自己等人在骗她有可能导致更大的隐患罢了。
“怎么办?”沐恩看着迦尔纳的眼睛,意思很明确,在咱这,真来个魔导师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的杀人灭口。
“那姑娘长得还挺漂亮。”亚伯揉了揉脖子,听语气好像有点心疼。
“这会可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公主的身份无论如何和不能暴露,如果对方真的是我们解决不掉的,那就只能做了那个叫红袍的。”年轻的教皇走了过来,向还在咳嗽的亚伯伸出了手,他的眼中情绪很平静,看上去很明白自己和自己的团队到底是需要什么。
不远处的阴影中,有人走了过来,但到底是不是人还有待商榷。
“正主现身了,什么水平?”西蒙走了过来,他手中的术式已经凝结完毕。
沐恩摇了摇头,“感觉不出来,好像没有生物的气息?”
仿佛是为了印证沐恩所说的话,那个人影走的更靠近了些,然后它露出了阵容,是个木偶。
那木偶眼睛滴溜溜的一转,看上去制作极为粗糙的嘴就开始上下开阖并发出了声音:“前方就是黑泽,不要再靠近了。”
“前辈想独吞宝藏?”迦尔纳尽显贪财本色。
“死寂之地哪里有宝藏?只有把你的生命当做财宝然后收割的死神罢了。”那木偶的声音吱吱呀呀,令人感觉毛骨悚然。“刚刚是给你们的警告,连这样的陷阱都没办法识破,走入古神的领域就是送死。如果你们致意前进我不会再阻拦,但是会把你们的尸体做成我的傀儡。”说罢,那木偶在林间飞速的开始后退,仿佛被什么人给提了回去。
沐恩感慨着摇了摇头,“两个木偶,两种不同的提线方式,这个人很强。”
傀儡师并不是恶魔生物,而是种十分罕见的魔法师,至于为什么罕见,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成为傀儡师的难度很高而且不够强。傀儡师的能力更多需要更优秀的傀儡来成就,比如如果有机会把一个圣人做成傀儡,那么哪怕傀儡师只有大魔导师的水平,也可以发挥出亚圣的实力。但这也就是极限了。再说了,上哪给你找圣人的尸体啊。
所以绝大多数的傀儡师都是业余爱好的兼职,并不会像炼金术师那样全心全意的研究,毕竟你制作的技术再好,也得能把傀儡的活体给干掉才行。
“这个人还不错,竟然还会来给我们提醒。”亚伯望着木偶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喂喂,你刚刚差点被掐死,现在居然说人家人品好,你是受虐狂嘛?”
“那种手劲,很轻易的就能扭断我的脖子的,人家没想杀我。”亚伯站起身,脸上的笑容有点尴尬。
事情安定下来,所有人再度升起篝火,因为经历了刚刚的事情,所有的人都看着迦尔纳,希望他能给个主意,而脸上这样表示,私底下却是在征求沐恩和亚伯的意见,沐恩推辞决策权,表示自己不知道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既然是亚伯要来,就听他的好了。
面子上零零散散的讨论了一会后,迦尔纳宣布还是要继续向前走,否则花的钱就太亏了。这样的答复显然势能让视财如命的雇佣兵们兴奋的,所以大家都扭着性子举起武器欢呼了一下。
第二天,当红袍醒来的时候发现这些人都已经走了,而她其实五点钟就已经苏醒,为的就是防止这些人脱离自己的视野。
“她没完成任务会不会被杀啊。”走在路上,亚伯似乎有点担心那个不到三十岁的少女。
“至少没死在我们手上,已经很道德了。”沐恩挥了挥手示意亚伯不要太多愁善感,照着圣保罗的想法,是应该把她在梦中杀死的。
众人终于可以用原本的嗓音说话,感觉真是太美好。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真正的黑泽究竟是何等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