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替太后轻柔的涂抹着药膏,看到太后不再痛叫了,这才宽心。
“娘娘,可感觉好些?”桂嬷嬷轻声问道。
太后轻点了点头。
太后终于缓和了一些,才缓缓地抬眸看向桂嬷嬷道:“阿桂,门口挂上那盏红灯笼吧。”
桂嬷嬷心儿一紧,看向太后:“娘娘真的想好了?打算豁出去一搏了?”
桂嬷嬷用两人才能够听见的声音问。
太后暗自叹了口气:“你也瞧见了,今日那贱人胆敢明目张胆的欺辱哀家,皇上明着纵容,倘若再任由下去,哀家不知道这贱人的汤药里又有什么,会如何折磨哀家。”
“哀家谋算了几十年了,而今哀家也一把年纪了,总不能功亏一篑。哀家想要看到胜利的曙光,拼一把,博弈一番,纵然是失败,哀家也认了。”
桂嬷嬷知道,这一盏红灯笼从未点亮过,红灯笼一点,这是告诉她们的人,准备司机而动了。
只是虽然决定点亮了红灯笼,打算豁出去了。
可太后发现,真的打算走到这一步,其实还要谋算的很多,稍有不慎,就怕满盘皆输。
另一边,南宫月落和赫连九霄两人离开了皇宫,坐上马车回枭王府。
赫连九霄一直紧握着南宫月落的手。
“落儿,今天你做得很好。”赫连九霄赞道。
“但愿今日这一步,能够逼迫缪太后开始行动。就怕她不动……”南宫月落一脸凝重道。
“不会的,依照太后的性子,你已经欺辱她到这个份上了,再任由你欺负下去,她担心的是连她的命都要交代在你手中。如此,她谋算了这几十年,她又如何甘心?”
赫连九霄荡漾着薄唇。
“还有一个消息,今日替太后诊脉发现,其实太后早就生过孩子,还是一胎两个儿子。”南宫月落声线悠悠道。
“怪不得……”赫连九霄暗沉着脸点头,这下子他算是解惑了。
一想,赫连九霄的脸色就越发的暗黑,紧接着道:“莫不是祖母是在嫁入皇宫之前就怀孕生子的?”
南宫月落轻点了点头,紧接着,她喟叹一声:“九霄,你说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心思如此之深?她若是一旦动作,真的是集结私兵反了。不知道她还有哪些同盟军?”
南宫月落一想,心情越发的沉重了,如此下去,一旦开始作战,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倘若是以往,她还不担心,而今,她怀有身孕,这身体异常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控制。
更何况医者不自医,这让她情不自禁的担忧起来。
“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本王不会让你出事。”赫连九霄握着南宫月落的手道。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有事情的。但是很多事情,防不胜防。我们不知道还有多少敌人对我们虎视眈眈。”南宫月落悠悠道。
“这舞阳郡主嫁去北域,其实对我们也很不利,变相的舞阳郡主成了我们的制约。北域王倘若对拿舞阳郡主要挟,你又会如何?”南宫月落一脸忧色的看向赫连九霄问道。
赫连九霄面色沉了下去,紧接着他抬眸看向南宫月落,一脸笃定道:“五哥不会让舞阳走到这一步,五哥定会用命去护舞阳。”
“五哥虽能耐,可你心中终究会有愧,愧对五哥,倘若五哥出事,你这一生就不会陷入在愧疚之中。”南宫月落真希望事情快点结束,事情也不会走向她所担忧的。
想到舞阳和五哥,不由得思绪飘到了北域,不知道那边,舞阳和五哥如何?
拓跋烈可会善待舞阳?
舞阳看似羸弱,但是那性子太倔强了,倔强到令人想要掐死她。
她只希望舞阳能够用她坚韧的性子,一点点的磨了拓跋烈的性子,烙印到他的生命中。
就在南宫月落想着的北域。
舞阳刺中了拓跋烈,北域太后强烈的想要杀了舞阳。
然,因为拓跋烈说,直接杀死了她实在是太便宜了这贱人了。
故而,北域太后这才留了舞阳一命,但是舞阳第二日就被废除王后,贬为女奴。还是极其卑贱的女奴。
每天都有恶奴监视着。
北域,虽说已是夏日了,但是北域还是异常的冷,一日四季。
可舞阳只有单薄的一件春衣,从早上天微亮,被强行的抽打起来,她就只身穿一件薄薄的单衣。
让她单薄的身子去打满几大缸的水。
然,身子虽单薄,这些恶魔凶恶的鞭子抽向她,纵然疼痛不堪,纵然挑不满这些水缸,可她还是咬牙挑水。
然,从来身子赢弱的她,不要说是几大缸的水了,就是一桶水拎得也是极其的吃力。
身子瑟瑟发抖,瞧着都到了午时了,半缸的水还未打满,监督她的恶奴,手抡起鞭子,狠狠地一鞭子抽在了舞阳的身上。
“你个贱人,养你干什么吃的?啊,照你这么下去,到了天黑,你连一缸的水都打不满。还不快些……”
一鞭子落下,就差点将舞阳抽昏过去。
舞阳本就寒冷难耐,再加上饥肠辘辘,身子骨本就不行。泛白的脸显示她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被恶奴狠打了几鞭子,舞阳一直强忍着不让自己被抽昏过去。
恶奴眼看着舞阳皮开肉绽的,这女人好似没有痛觉一般,看得她都发怵,最后凶狠狠道:“这几缸水你一天没有打满,你一天不能睡觉,若是几天没有打满,你几天不能睡觉。”
舞阳一直打着水,可是到了天黑,不要说是一缸了,只有大半缸的水。
按照舞阳这么打水的速度下去,只怕几天几夜都不用合眼。
夜色下,暗处一道伟岸的身影一直注视着黑夜中那抹身影,当看到恶奴将鞭子抽向她,他竟心儿发疼。
很想冲向这个女人,宽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心口的疼痛竟不敌此时看到她皮开肉绽着还要咬牙打水。
这个女人在夜色中有多坚韧。
连人带水的倒在地上,看着他的心儿也发颤,恨不得冲过去,但是最终逼着自己隐忍住。
但见那抹瘦弱的身影一边又一边的打水。
直到快天亮时分,也没有打满一缸的水。依照恶奴的要求,需要打满眼前足足五大缸的水。
五大缸的水打满,依照这女人这速度,五天也打不满。
而这女人的身体已经在极限,更何况她身上的伤也需要处理。
拓跋烈一整夜看着夜色中那抹倔强的小身影,他也做着天人交战,看她痛,看她苦,他的心情竟也烦躁了一个晚上,脸上暗黑之极。
他原以为这个女人一天一夜未合眼,且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定然会支撑不住。
但是这个女人竟继续步履维艰的打着水……
拓跋烈气,恨……身后的属下催促:“主子,该上朝了。”
拓跋烈气狠狠地转身,他痛恨那个可恶的女人,然他更痛恨自己。
纵然那个女人一钻子刺入他的胸口,他胸口的疼痛都不及这个女人现在给自己带来的气恼。
拓跋烈真的恨不得将那个该死的女人吊起来,亲自毒打一顿。
朝堂上,下首的大臣们但感觉今日的大王脸色黑沉的难看,连带的整个朝堂上的气压很低,谁也不敢再冒犯大王。
拓跋烈不知道自己才不过两日自己就有些受不了这些恶奴们折磨舞阳了。
分明他也很想要抹掉舞阳的性子,可是他却一个人独自气大着……
这边,当拓跋烈散朝之后,批阅奏折,满脑子都是那个咬牙打水的小身影。
怎么克制都无法抵挡那抹小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拓跋烈气自己竟然抵御不了那个该死的小女人。
他堂堂北域的王。
舞阳但觉得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这边恶奴再度残虐的在她要昏迷过去的时候,一鞭子及时的抽打在她的身上。
身上的痛,暂且让她意识又是清醒了一些,如此反复了不知道多久。
她支撑着……
每当夜色降临,拓跋烈又忍不住站在暗处,凝望那么该死的小身影。
两天两夜了……
她竟然没有倒下,还强撑着……
他甚至觉得,这个女人一定会坚持到打满水缸。其实,只要她服软,只要她喊痛,喊苦,他就会冲过去,抱起她。
让人给她处理伤口,让人给她吃,给她喝,甚至还可以为她惩戒这些恶奴。
可这个女人,再痛,再苦,她都凭借着毅力去完成。
第二天了,拓跋烈也是在赌气,他怕自己一旦心软,以后就会被这个女人看穿。
那么这个可恶的女人,就会用这一招。
所以拓跋烈再度逼迫着自己,冷眼看着那抹小身影。
任由她冷,任由她饿,任由她在寒冷的夜中,单薄的小身影吃力的打水。
显然一天比一天打的水要少了。
两天两夜,她竟然撑下来了。
第二天天未亮,又是属下在他耳边提醒他早朝了,他这才气狠狠地离去。
显然,第二天朝堂上他,脸色更加的难看,众朝臣们甚至发现,朝堂上犹如冰窖。
第三天,许是舞阳的韧劲打动了上天,这一天竟然下起了雨来。
当而且雨下得异常的大,但是舞阳还是咬着牙,艰难的在雨中,打水……
豆大的雨倒灌而下,舞阳不知道眼前的是泪,还是雨水。
身子终究是到了极致,那抹身影就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当她倒下的那一刻,其实五大缸的水已经被雨水灌满了。
饶是恶奴想要拿起鞭子去抽舞阳。
但是一个瘦弱的身子,坚持了足足三天两夜了。
再支撑不住了……
饶是她看一个恶奴看了,心儿都发紧。
而一直拓跋烈命人监视着舞阳的一举一动,当舞阳昏倒在雨水中的时候,就有暗卫禀告拓跋烈。
拓跋烈哪里还能够隐忍住,上一次在马背上,这个女人昏迷过去,倘若他晚一刻,这个女人就会死在马背上。
这一次,这个女人又是如此的折磨自己。
他甚至担心,倘若他带着太医去晚一刻钟,那个该死的女人就真的会死。
“快,宣太医。”声落,拓跋烈的声音一闪,他比任何时候的速度都要快。
甚至这边恶奴们还没有将舞阳弄进屋内,拓跋烈高大的身影就出现了舞阳的身旁。
雨倒灌而下,拓跋烈不顾自己,快速的将地上那个可恶的女人抱起来。
当双手打横将她抱起的时候,拓跋烈情不自禁地发颤,心底里无端的升腾起一丝不安喝恐慌来。
该死的女人,才三天而已,这女人的身子竟比往日又是轻了不知道多少。
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给吹散了。
分明身子骨如此的不堪,本该自爱一些,可偏生这个女人就是不自爱。
拓跋烈直接将舞阳抱回了自己的寝殿。
当他一将舞阳抱回,太医们也到了。
太医忙上前。
然,太医一号脉,当下大惊。
“王……情况很不容乐观……”
“什么叫情况很不容乐观。”拓跋烈怒声道。
“倘若她不能醒来,孤王要你们陪葬。”
拓跋烈从未发过如此大的怒火,从来他们的王是手段残虐,但绝不会拿太医们的性命来作恶。
现在为了一个女人,要让太医们为这个女人陪葬,何况这个女人还是刺杀他的女人。太医们战战兢兢的替舞阳医治。
可是舞阳的身体状况实在是太糟糕了。所有太医们极力的想要让舞阳退烧,救治舞阳。但是这些鞭痕已经几天了,再加上舞阳本身的身体就非常的糟糕,所以,这些人的心儿都在发颤。不知道舞阳郡主还能够挺住不?
太医们都希望舞阳郡主一定要挺住……一个个的额头都出了一身的汗。
拓跋烈也一直在心底里祈祷着,此时的他后悔,甚至自责。
早知道这个该死的女人性子那么倔,宁死也不愿意喊痛喊苦。他怎么就没有用强硬的手段让这个该死的女人休息呢?
他知道自己吩咐下去,这个女人就不用受这样的苦。
“王,不行呀,这药喂不下去。这样烧很难退。”太医们沉重道。
“把药给孤王,孤王亲自来喂……”拓跋烈拿过药碗,亲自喂药,可是他发现,连他都喂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