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阳这片苍穹下，两支如汪洋一般的大军相互对峙着。
两军之间，双方接近三万人的骑兵队伍胶着的厮杀着。
战场之上。
厮杀呐喊声，金鸣交击声汇集成了一片。
除了那鲜明的铠甲颜色，再也分不清敌我。
倒下的尸体越来越多。
偌大的黄土地面仿佛被这纷乱的马蹄声所撕裂，沁出一抹殷红，缓缓流淌着。
目光所及，尽是惨烈的画面，站在李靖身旁的柴绍缓缓说道。
“你是早想好了吧，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恰好利用出击优势缩短突厥骑兵冲锋距离。”
李靖双眼依旧看着远处的战场，语气中有种说不出老练。
“老祖宗有句话叫做，择其善者而从之，择其不善者而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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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重甲骑兵固然装备精良，对于冲阵而言，确实强悍无敌。”
“然突厥士卒却一直轻装简行，行动迅速，今日之战，算是轻骑冲锋的一次尝试。”
柴绍顿了一下。
知己知彼，身旁的这位老将竟是在迟暮之年，也在学习，思索！
“程处默旧伤未愈，此番出战，有所欠妥。若有三长两短，那程府……”
柴绍扭头看着那张沉静的脸庞，提示了一句。
那张老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张张嘴，又停顿片刻，缓缓说道。
“大唐有难，谁都不能推辞，作为冲锋大将，年轻些的将领，总是有些优势的。”
李婉清拖着虚弱的身躯，斜靠在城楼上，脸上苍白无比，听到程处默这个名字，怔怔的望着北方，突然开口询问道。
“父亲，此战之后，他应该可以封侯拜将了吧？”
听到李婉清的突然询问，李靖愣了一下。
很快，他便知道，李婉清所谓的‘他’，是谁了。
李靖面上看不出喜悲，顺着李婉清的目光，向着那北方看去，淡然说道。
“大战之初便已立下不世之功，如今挥师北上，已经没有人能阻挡他的脚步了。”
“再破金帐王庭，虏获突厥皇室和无尽牛马，此等功勋，足以媲美冠军候。”
说到这里，李靖心中，无尽的欣慰，但转眼间却是无尽的苦涩。
或许他从来没有想到过，那个被他从乡野村间带出来的年轻人，会有今天的成就。
横扫北方草原，封狼居胥，比肩冠军候。
而就是这般大唐奇迹人物，却因为自己的一个疏忽，落下了赘婿的名分。
李婉清痴痴的说道。
“我最崇拜的人，便是冠军候，我的梦想，便是嫁给一个如冠军候一般的男人。”
说到这里，，李婉清轻叹一声，似是自责一般，缓缓说道。
“从始至终，还是我亏欠他许多。李家，亏欠他许多。”
……
草原上。
银色亮甲组成一条长龙，急速奔驰在这茫茫草原之上。
马蹄翻飞，旋起一片草叶泥土，隆隆马蹄声中，唐昊俯身低首趴在马背上，那双不曾合眼的眸子中，泛着浓浓的倦意。
自打破白道城以来，这支队伍便再也不曾休息过，突袭完那支骑兵队伍之后，便一路向东疾驰。
倘若不是这支队伍一直在坚持，只怕早已从马背上跌落下去，躺在地上睡着了。
一座起伏连绵的山丘闯入眼帘，唐昊右手恍然举起，大声喝道。
“所有人，下马，就地休息。”
飞奔的众人，都拽住缰绳，停了下来。
很多人，直接就地躺在了地上。
很快，所有人，都沉沉睡去。
唐昊拖着要散架的身躯，缓缓爬上山丘顶尖，举目眺望东方。
现如今，他也不清楚这场兵力悬殊的大仗，是否已经打响。
但是心中强烈的不安告诉他，决战，已然开始。
“爵爷，你也休息吧。”
吴通一脸倦容的爬上山丘，低声说道。
唐昊转过身去，对着吴通基础一丝笑容，微微点了点头，就地在和山丘之上躺了下来。
很快，整个草原上，平静如初。
千里之外的长安。
同一时刻，高耸的玄武门上，唐王站在那里，眺望着北方。
在他身后，一众老臣静静伫立那里。
唐王望着万里碧空，缓缓的低声说道。
“大战，已经开始了吧？”
站在身后的长孙无忌喃喃说道。
“并未有突厥大军撤军的消息传回，想必，大战应该开始了。”
唐王心中有了一丝波动，仰视着皇城上方的苍穹，言语虔诚。
“上苍保佑，佑我大唐！”
身后一个个老臣，神情渐渐严肃起来，跟着低声念道。
“天佑大唐！”
“天佑大唐！”
长安城内。
依旧一片歌舞升平，围场内，青楼中，年轻的世家子弟们，依旧尽情释放着自己的青春活力。
市集上。
来自各地的商人们，穿梭其中，忙碌着，吆喝着，兜售着自己的商品。
没人注意到，此时在大唐北境上，十万大唐军人，正在为了这个帝国而浴血奋战。
也没人知道，此时在德阳有一个将领，正在面对茫茫敌海中以命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