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候勇做事,可没什么能让人诟病的地方!
郑有德自然也挑不出毛病,他气冲冲地带着他娘离开,到了院子里,郑老太还回头看:“这房子真不赖,不过也不能买我未来的孙子姓候。“
又拽了拽郑有德:”有德,咱们也给有志盖一套房,要比这个还大!“
郑有德心烦不已:”娘,你有那么多钱吗??”
后面郑有志追出来大声喊:“娘,大哥,你们别走啊,好歹吃了饭,住几天再走。”
郑有德:“……”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
郑老太又拽他:“咱没钱,那我去找你姐要,让她出钱给有志盖房子,咱总不能输给候家!”
郑有德没作声,回头看了看郑有志。
如果这样的话,他都能猜到这刻薄又不知好歹的弟弟会说什么:“姐夫出钱盖的房子,那孩子是不是要姓林啊?!”
有志这没脑子货,绝对说得出这种话。
“我回去就找你姐说,让她出钱给有志盖房子!”郑老太还在絮叨,郑有德拉着她赶紧往出走,就怕被候勇和郑有志听到。
然而已经迟了,郑有德的眼角余光瞥见候勇,男人黑瘦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底却有着不屑于遮掩的浓浓的鄙夷。
瞧瞧你家这德行!
郑有德似乎听到候勇心里话。
他扯着郑老太逃也似的离开,心里决定再也不管小弟的事了,郑有志爱丢人,就让他自己丢去,他郑有德堂堂一个国家干部,可犯不上跟着郑有志丢人!
好容易走得远了,感觉候勇那灼人的视线看不到他,郑有德刚松了口气,就听见自家老娘又开骂:“都怪林家明那不安好心的,如果当初他给有志安排了粮站的工作,今天哪能有这回事!
现在倒好,他儿子找了大城市的女大学生当对象,女儿都快给他生外孙子,咱们有志倒困在这儿受苦,都怪他!”
郑有德难得地没认同他娘的想法,怒道:“娘,快别说了,有志他是自己愿意的!”
“听说子矜那丫头,攀上了一个京都来的大干部?”说起林家,郑有德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郑老太悻悻地:“咋不是哩,那干部调回京都去了,走之前还特意买了东西去林家,说是想认个干亲。”
想到自家儿子在偏僻小村里给人当上门女婿,林家的女儿却有干部上门认亲,林老太又是气愤不已:“那死丫头就是运气好,靠蒙着上了个大学,这好事咋没轮到我家有志身上呢?”
这话说的,你倒让有志也蒙一个大学出来,别让他一门心思当上门女婿,给咱老郑家丢人啊?
这话在郑有德心里盘旋了几圈,终究没说出来。
他娘说什么蒙上大学之类的,他不爱听。
他上了大专,而且是工农兵大学生,林子矜反倒是货真价实考上的,他娘这话怎么听都像在说他。
被候勇不动声色地一番挤兑,郑有德一时间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不管谁说话,都像在说他。
而且郑有志又太不争气,分不清好歹,更不知道里外,他也再不想管郑有志的闲事。
爱咋咋吧!
……
林子矜此刻正在郑老太口中的“大干部”家里做客。
严格说来,这并不是戴国梁的家。
戴国梁单位里分了房子,现在由他的妻子温雅和继女温晓喻住着,他自己并不想回去住。
于是,不是亲儿子却胜似亲儿子的景坚,便给戴国梁安排了现在住的这个四合院儿,把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给老头子住。
老头子刚搬过来的时候,景坚接林子矜来看过老头子一趟,顺便帮老头收拾了屋子,还陪老头吃了安锅饭,这次是林子矜第二次来。
和上次相比,房子增添了许多人气。
院子里添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大鱼缸,看着十分的雅致,林子矜探头往里面一看,没看到五彩斑孄的金鱼,就连锦鲤也没得一条。
几条黑不溜秋的泥鳅在缸里游来窜去,你追我逐,不亦乐乎,一尾红鳞鲤鱼悠哉悠哉地游着。
林子矜忍不住失笑,可以,这很戴国梁,也很景坚。
景坚跟在她身边,见她笑,他也笑:“咳,林子矜,你别笑话老头子,这泥鳅和鲤鱼是我做主放进来的,好养活不说,养大了还能炖了解馋。”
林子矜笑笑不说话。
她知道不光景坚,戴国梁其实也是这个性子。
老头子以前在矿上住的时候,别人家的院子里都养花,他的院子里就种着菜。
豆角秧搭着架子,碧绿的豆荚一条条地垂下来,西红柿在枝头红艳艳的,茄子是紫的,青椒和尖椒方的方,尖的尖,各自相映成趣。
那时候她放学路过,老头子总会等在巷口,塞给她两颗洗干净的红艳艳的西红柿。
让老头子在鱼缸里养那些能看不能吃的金鱼和锦鲤?
林子矜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果然,她继续逛下去的时候,看到原本院子里疯长的花草被拨掉了大半,空出来的地上,整整齐齐地移栽上了一行行的茄子,辣椒,西红柿和豆角之类的秧苗。
不知景坚那家伙怎么做到的,院子里还多了几棵不小的果树,很明显也是新近移栽的。
这院子是个很大的二进院子,明显很久没人住了,上次来的时候,满院杂草花木疯长,地面的石板缝隙里都钻出了细细的草,颇有点荒凉的意味。
被这么一拾掇,立时增加了许多人气,就连石板缝隙里的草,都变成了一种野趣。
林子矜看了看景坚,后者正有点忐忑地看着她。
林子矜笑了笑:“收拾得不错,别说戴叔喜欢了,我都看着有点眼红。”
景坚哈哈一笑,看着好像毫不在意:“那我得好好看看,给你也瞅这么一套。”
这家伙怕是属猴子的吧,惯会顺杆爬!
林子矜连忙摆手,皮笑肉不笑地说:“算了吧,我消受不起,你还是留着给你喻妹妹。”
这话说出来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有那么点儿酸意?
她有什么好酸的?
可这时解释就更行不通了,愈发显得她做贼心虚。
林子矜咳嗽一声,往厨房里去:“我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景坚跟在她后面笑的得意:“不用了,我都把饭做好了,你就擎等着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