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心理斗争着实激烈,但也极为短暂,仅仅犹豫了十几秒钟的时间后,他便敲响了房门。他敲得很急很重,嘴里还情不自禁地叫道:“花儿,快开门!快啊!”
房门很快被打开,老者的对面站着一脸惊愕的女人正是饶佩儿。
“你是谁?你刚刚叫我什么?”饶佩儿警惕地上下审视着这个年尽古稀的老人。
老人正是孔祥,他焦躁地朝房间里看了看,并不见雷钧霆的人影,反而听到浴室里传出了流水声,知道雷钧霆正在洗澡,当下便抓起饶佩儿的手就往外拉,“花儿,听我说,雷钧霆不是好人,你14岁那年,他差点就把你给……”
饶佩儿一把甩开孔祥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就要关门。
孔祥看得出,饶佩儿是把他当成了坏人,至少是值得警惕的陌生人。眼看饶佩儿就要关上门,掉入了雷钧霆那个坏蛋的魔爪之中,他便顾不得许多,一个健步竟然迈进了房间。
“你,你要干什么?”饶佩儿拍了拍浴室的门,意思是让雷钧霆快些出来,“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孔祥担心雷钧霆从浴室出来,到时候更难从这里带走饶佩儿,情急之下便脱口而出,“我是你父亲的朋友,他临走的时候托我照顾你。花儿,听我说,你14岁那年,这个雷钧霆曾经是你的网友,他把你骗去了宾馆,差点就在宾馆的房间里迷奸了你,幸好你的奶奶及时把你偷偷出去见网友的事情告诉你父亲,他及时赶到,这才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你胡说!”饶佩儿听了孔祥的这番话更加警惕,又后退了几步,甚至开始四处寻觅防身的武器,“我爸爸在我三岁那年就去世了!你这个骗子,难道,难道你是冉斯年找来的帮手?就为了让我离开钧霆,拿这套说话糊弄我?”
孔祥急得直跺脚,并且剧烈地咳嗽起来,他虽然看起来老当益壮的,但是急躁的情况下,身体状态也会受到一些影响,“哎呀,你父亲并没有死,他这些年一直在国外!总之说来话长,你先跟我离开这里,我再从头跟你说起。我才不是冉斯年找来的帮手,我真的是你父亲的朋友,我是他当年的同事。”
“我凭什么相信你?”饶佩儿再次剧烈地敲浴室的门,“钧霆,你快出来啊!”
孔祥上前一步,猛地抓住饶佩儿的手,把她往外拉,一边用力一边说道:“你爸爸跟我当年都是缉毒警察,我是他的顶头上司,他是卧底。他当年诈死是因为身份马上就要暴露,必须要躲避贩毒集团的报复追杀!”
饶佩儿全身一震,她苦苦追寻的有关父亲的真相竟是如此,她曾想过数十种的可能性,但都没有往这种类似警匪剧的剧情上去想,现在这个答案真的是出乎了她所有的预料。
因为愣神,饶佩儿暂时忘记了抵抗,身子任由孔祥拉出了房门。
倏地,孔祥感觉到了身后的饶佩儿似乎抓住了门框,他回头的瞬间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抱歉,我不能让您带走佩儿,即使我相信您是佩儿生父的朋友,一心想要保护佩儿。抱歉,但我还是希望您能够留下来,在这里讲明一切。”说话的正是从浴室里走出来的,穿着整齐的——冉斯年。
孔祥大吃一惊,他本以为浴室里的男人、跟饶佩儿从雷钧霆家里出来、一路打车来开房的男人当然就是雷钧霆,可事实上,却是穿着雷钧霆衣服的冉斯年!原来他们这是一个掉包计!孔祥虽然上了年纪,可是脑袋灵光,他马上就悟出了其中的缘由,原来他早就暴露了,饶佩儿和冉斯年是故意演出了这么一场戏,逼他现身,逼他说出隐藏了二十多年的实情。
孔祥重重叹了口气,舒缓呼吸,显然已经放弃了抵抗,打算坦白一切,毕竟是他自己中了这两个年青人的计,现在他话都已经说出了一大半,点明了饶佩儿生父并未死去,并且曾经是个卧底的缉毒警察,那么不如把一切说清楚,也好阻止饶佩儿继续探究下去,或者泄露生父的秘密,给她自己招来灾祸。
“好吧,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坦白了,”孔祥首先进了房门,“咱们进去说吧。”
三个人在房间的沙发上落座,饶佩儿还给他们三个人都倒了一杯水,礼貌而歉然地对孔祥说:“孔老先生,对不起,我们骗了您也是不得已。如果我们不这样设局引您主动来讲出实情,而是直接去找你询问有关我父亲的事情,我想,您也是不会说的。”
孔祥点头,“没错,我是打算把你父亲的秘密保守到死的,原本我还担心我死后没有接班人保护你的周全,可现在看来,你倒是已经有了一个尽职尽责的保镖。”
冉斯年知道孔祥说的保镖是自己,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今天的计划也是我自作主张临时篡改的。本来佩儿是想让雷钧霆亲自出演的,由我在暗中跟踪保护她。可我实在是不放心,更加不想让雷钧霆那个渣男再占佩儿一丝一毫的便宜,所以才化妆成送花的快递员,下午的时候进到了雷钧霆的家里,跟他掉包,假冒他出来跟佩儿开房,演这出戏给您看。”
饶佩儿白了冉斯年一眼,脸上却泛起了两道红晕,她想到了刚刚冉斯年借着演戏给孔祥看的由头占了自己的便宜,那些让她脸红心跳剧烈的拥抱和那些吻。冉斯年这个男人坏得让她又爱又恨,不知如何是好。
“那么,那个雷钧霆怎么样了?你们跟他摊牌了?”孔祥问道。
“是的,我们花费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逼雷钧霆说出了当年的真相,最后雷钧霆和他母亲痛哭流涕,对佩儿的父亲感激涕零,感激他当年放过了雷钧霆,也让雷钧霆警醒,没有因为一时冲动走上犯罪道路。如果当年饶佩儿的父亲没有及时出现,不仅仅是饶佩儿受到伤害,雷钧霆也会彻底沦为一个罪犯,免不了牢狱之灾,一辈子也就算是毁了。”冉斯年虽然嘴里这么说,但还是流露出对雷钧霆的不屑。
“其实雷钧霆主动追求我,也是带着报恩的心理……”饶佩儿想起了下午雷钧霆跪地痛哭的样子,不免有些同情,对于他的憎恨反感和恶心,似乎也打了折扣。
“哼,什么报恩,我看他还是居心不良,”冉斯年提及雷钧霆仍旧带着满满的敌意,也夹杂着一些胜者的得意,“佩儿,你以后还是不要再见这个雷钧霆为好,跟他公司的合约也提前结束,不要再跟这个人打交道。”
饶佩儿倔强地仰着下巴,本来是不满意冉斯年私自替自己做主的霸道行为的,可是也是真的想要跟雷钧霆划清界限了,毕竟雷钧霆也没有在工作上给她带来什么好处,好不容易发唱片进军歌坛,却成了网友们的笑料,看来她真的不适合当什么歌手。
“花儿啊,冉先生说得对,那个雷钧霆,你还是不要再见为好,”孔祥也帮着冉斯年说话,“否则就是辜负了你父亲的一片苦心了啊,他是想要让你忘记那段不堪的过往啊。”
饶佩儿挤出一丝酸涩的笑,“是啊,我父亲,他催眠了我,并且是两次催眠了我。”
孔祥大吃一惊,“你,你都知道了?”
“是啊,是斯年用他的释梦方法再加上他的推理分析得出了这个结论,”饶佩儿说着,望向冉斯年,难掩自豪地说,“多亏斯年的帮助,我才知道原来父亲没死,也是多亏了他,我们才找到了您。现在看来,我拜托他帮我探寻父亲的秘密,是最正确的决定!”
孔祥却连连摆手摇头,“不不不,花儿啊,你错啦,你真的不该去探寻你父亲的秘密,当年他之所以催眠你让你忘记你在你奶奶家看到的照片,就是为了让你一辈子不要知道他的秘密。因为知道了他的秘密对你来说是隐患、是危险啊!”
饶佩儿满腔的问号,一时间不知从何问起,只好先从她第一次被父亲催眠问起,“孔老,你说我当年在奶奶家看到了照片?被我奶奶珍藏在那个折叠盒子里的照片到底是谁的照片?是我父亲的?”
孔祥面露为难之色,沉吟了片刻才低声说:“没错,是你的父亲的照片,不单单有你的父亲,还有你父亲在国外娶的媳妇,以及你同父异母的弟弟,照片上的你的弟弟当时还在襁褓之中。照片是你父亲托人藏在那个古董盒子里,秘密送回国,送到你奶奶手里的,毕竟老人家与儿子相隔一个太平洋,也只能通过照片寄托思念之情。前阵子你奶奶过世,你父亲和他的妻子以及你的弟弟也都秘密回来奔丧,在葬礼上,他们都已经见过了你这个不能相认的亲人。哦,对了,为了掩饰身份,你父亲已经事先取走了你奶奶盒子里的照片,所以你们之前那趟回你奶奶家,才只找到了一个空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