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楠很快就到了,当她敲开彭长宜的门时,彭长宜发现羿楠突然变得很憔悴,面色也很灰暗,没有年轻女孩子应该有的光彩,而且心事重重。
他就伸了一下手,示意她坐下。然后摁了桌下的按铃,很快,小庞便过来了,小庞跟羿楠打了招呼,走到彭长宜面前,彭长宜说:
“羿记者找我有事谈,没有要紧的事,别让人打扰我们。”
小庞点点头,看了一眼羿楠,便走了出去,给他们带上了房门。
彭长宜坐在办公桌的后面,看着羿楠,说道:“好了,有什么话尽管说,不会有人贸然闯进来的。”
羿楠看着彭长宜,觉得眼前这个人,还是值得自己信任的,想了想,说道:“如果我手里有一把杀人的武器,而且我愿意把这个武器贡献给你,你看怎么样?”
彭长宜眉头又是一皱,从羿楠那紧张的神情中和她说话的态度中判断,她不像是在开玩笑,就双肘放在办公桌上,拿起了桌上的笔,不慌不忙地说道:“杀人?还武器?怎么这些字眼从一个女孩子嘴里说出来那么冷森森的?”
羿楠没想到他居然不刨根问底,反而这么气定神闲地跟自己说话,但事关重大,她也不想装深沉,就认真地说:“我没开玩笑。”
“我也没有开玩笑。”彭长宜依然不慌不忙。
羿楠低头想了想说:“好了,请你相信我,这的确能杀人。”
彭长宜料定羿楠所说的武器肯定是一些致命的证据,就放下手里的笔,站起来,给羿楠倒了一杯水,说道:“羿楠,我对任何杀人的武器不感兴趣,既然能杀别人,也能杀自己。如果别人知道你拥有了这样的武器,对自己构成威胁时,即便不想杀人,别人也会来杀你,你懂我的意思吗?”
说着,彭长宜把水杯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自己也顺势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上。
羿楠当然明白彭长宜这话的道理,就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看着彭长宜,说道:“正因为我懂你的意思,才来找你。”
彭长宜从她微微抖动的嘴唇和不安的眼神里,看到了恐惧,就温和地说道:“你跟我说说,为什么对‘杀人’那么感兴趣?”
羿楠看着他,眼睛就红了,慢慢就湿润了,半天,她才别过头,两滴眼泪,就掉在了腿上,她的牛仔裤上,就出现了两点湿晕。
彭长宜见不得女孩子流眼泪,就从茶几下面抽出一张纸巾,递到她的手里,亲切地说道:“别伤心,慢慢说,在这里,没人能伤害你。”
彭长宜这句话似乎给了羿楠温暖和勇气,羿楠扭过头,看着彭长宜,鼻子再一算,眼泪就直接流了出来。
自从徐德强走后,她的心里便没了寄托,周围的人时不时地对她还有一些微词,报社的领导也不像过去那样器重她了,但凭着她坚强的性格,这些她都可以忽略不计。今天冷不丁从彭长宜这里感受到了关心和安全,心里就更加的激动,眼泪止不住地扑簌簌地流了下来,越擦越多……
在拍到邬友福和张明秀偷情的照片后,羿楠比他们还紧张,她失魂落魄、内心惶惶,抱着相机,她不知所措。真的就如彭长宜所说,武器能杀人,也能杀自己,她寝食难安,不知该如何处理手中的致命证据。
她一心想调查出矿难的真相,不曾想,却得到了比矿难真相更有杀伤力的证据!
别看自己平时很强,似乎很有主见,但在这个重大问题上,她还真没了主意。想来想去,想来想去,三源,除去彭长宜,还真没有人有能力处理这个重大发现,尽管彭长宜从一开始就表现的跟缩头公鸡那样,但从博弈的角度来讲,县长和书记,永远不可能同心同德,既然这样,他们肯定也是貌合神离,同床异梦。
如此看来,他还是有利用价值的。并且,彭长宜也是有血性的人,这点,他在亢州时就表现的淋漓尽致,到了三源,尽管血性的东西被他丢了不少,添了许多的奴性,不过,奴性归奴性,彭长宜还算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因为他到现在也没有和葛氏兄弟同流合污,保持着应有的距离,只这一点,就让羿楠看到了希望。
所以,羿楠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找彭长宜来了,因为凭借自己那点本事,她真的无法处理这么重大的难题。
她从彭长宜那温和的目光里,似乎感受到了温暖,也看到了希望,于是,她相信,即便彭长宜得到东西后,他不去“杀人”,至少,眼前这个男人不会伤害自己,这一点,从他开始给徐德强跑烈士称号,到对徐家的关心就能说明彭长宜的正直,羿楠相信自己对彭长宜的判断。
她使劲咬了一下嘴唇,说道:“县长,我来找您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想来想去,你目前是我在三源最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我才找到了您。我的确有一个重大的发现,并且这个发现在我的手上变成了能杀人、能毁人的武器,这件武器的杀伤力能把三源掀个底朝天,也能把三源最高的人物毁掉。我之所以来找你,就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去使用它,您说得对,它能杀别人,也的确能杀到我,我到不怕什么,死也不后悔,我担心的就是怕杀不了别人,我却先死了。”
听了她的话,彭长宜笑了一下,就靠在沙发上,继续听她说下去。
羿楠又说:“情况就是这样,如果你要是怕的话,现在就跟我说不,权当我没有找过你,如果你要是不怕受牵连的话,我可以往下进行。”
听了羿楠的话,彭长宜更加断定这个证据肯定和三源最强的势力有关,他严肃地说道:“看来你对我彭长宜根本就不了解,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事能让我害怕。”
羿楠的目光里露出惊喜,她擦了一把眼泪说道:“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