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的时候,安娜才面色平静的回来。
这些年,做生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已经能把握自己的表情包了。
小可赶紧上前迎了几步,“安娜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如果不舒服去家里休息就好。”
此时,
大厅里正放着音乐,
相见时难,别亦难,
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
蜡炬成灰泪始干……
“我没有。”
“那个……”小可喜滋滋的道,“那个萧特助来找你,找到你了吗?”
她兴冲冲的说完,细心的观察着安娜脸上的表情。
可安娜的眼睛却是一动也没有动,表情很安静,没有以前的欣喜与雀跃,只是哦了一声,便道,“今天的客人多不多,帐记好了没有?”
小可看到安娜好像真的不高兴,什么也没敢说,只得悻悻的上了花厅,看样子安娜真的被惹到了,自己赶紧窜上楼得了。
午餐的时候,
萧逸开车来到橙花幽幽却看到正在用心算帐的安娜,平静如水,微胖的白手指很认真的翻看帐页,很专注,很认真。
都说认真的男人帅,不过认真的女人也很美。
有一种文静的美。
这种安静的景象跟平时安娜的风格还是真的不搭。
‘咳咳咳!”
安娜听到咳嗽,手顿了下,继续算帐,头都没有抬,
“有事直接上预订的花厅,如果是来接你夫人的,可以到二楼,报上名字,小可会帮你找到。”
“我找你!”萧逸沙哑的声音响在安娜的耳边,带着丝丝焦急。
“你好,萧特助,有事,你说话。”安娜脸上立刻露出服务式的微笑,将帐本本能的合上。
一如之前,楚橙没有介绍给她的模样,看得萧逸直发愣。
这么一夜的功夫,前后不过十几个小时,就把昨夜的关心与温存忘得一干二净,还是因为安箫的话已经如数转至了安娜的耳中。
女人的脸真是六月的脸,说变就变。
他想,一定是。
“安娜,你听我说。”萧逸上前一步,抵近吧台,以一种很认真的语气,盯着安娜,“我会负责的。”
安娜一笑,
“你负什么责?这种事情都是你情我愿的,我不需要负责。”
安娜垂下头,手指握着笔,紧紧的握着,骨节映着大厅的光隐隐的泛白,泪花在她的眼花打转,很快,她如数吞下。
“安娜,我……”
“你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我还要清帐,所以没时间陪萧特助聊天。”
安娜继续算帐不再理他。
很久很久,他都没有得到安娜反应。
而这时有客人下楼来,安娜赶紧微笑道,“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走的人越来越多,都是赶着吃午餐的。所以萧逸自觉没趣,便离开了这里。
而自从萧逸进门口的那一刻起,她的帐一笔都没有看下去,其实连翻页都没有翻。
午餐的时候,
龙啸渊和楚橙为安娜稍来了她爱吃的午餐,龙啸渊则去了橙花厅休息,而楚橙拽着安娜的手道,
“对不起,都是我们害了你,你忘了他吧,长痛不如短痛。”
“橙橙,你说什么呢?男人都是浮云,我不会想的,再说我的帐都记不完呢,哪有时间想他,我没事的,倒是你,你胃现在怎么样?”
安娜很利索的把话题转到了楚橙的问题上。
“最近,好了一点,都是啸渊从国外拿的药,比前一阵子好多了。别老想着我,得为你自己想想,这样,最近呢,周末我来盯班,然后你可以放假,可以休息,不要再忙,你得有自己的时间,有自己的时间谈恋爱,难道你还要嫁给橙花幽幽?”
“也是,好,我去散心。”安娜将本子合上,正好小可下来。
“小可你记帐,让安娜以后每周都休息两天,你盯着,不要让她这么忙了,她得有她的时间,我耽搁她的青春太久了,都错过了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青春的尾巴得让她揪住,不然我得赎罪。”
楚橙开玩笑的指挥小可,然后道,“我走了,该去吃药,你把饭吃了,再出去。”
“好。”安娜推着她道,
“你赶紧回去吃药,病是大事,我吃完饭就去浪,浪他一个昏天黑地。”
楚橙刚走,
萧逸又过来了,手中拎着一个饭盒,看似很高档,“安娜,吃过午餐没有?”
“小可,你先上去。”安娜嘱托吧台的小可。
小可聪明的很,一看这是二人要私下说话的节奏,迅速上了二楼。
“我说,我们是成人,而且昨天晚上,我是清醒的,所以你没必要这样,毕竟你是一个病人,所以我一点也不介意,就是一层那个的事情。当一夜情好了。”
她无所谓的态度,听得萧逸一愣一愣的。
他没有想到安娜竟然是那样的比喻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是和安箫说过,可是……”萧逸打算解释。
“够了,萧逸,你今天是来羞辱我的吗?”安娜的声音咄咄逼人,
“如果不是,请你离开,如果是,那么要多远,滚多远。”
“我和你。”
“就当被狗啃了。”
“你……”
安娜不解气的盯着萧逸,“我可不会对你负责,你愿意找谁负责就去找谁,你不是我的菜,听懂了没有?”
从昨晚的绵绵关心,变成一副冷冰冰的态度,一定与自己泡温泉说错话有关系。
萧逸想解释,安娜也不听,她吼了一嗓子二楼,“小可,下来,记帐,我要出去。”
说完,她看也不看萧逸,驱车而去。
而萧逸拎来的饭盒孤伶伶的躺在吧台上,像一个受伤的小鸟般。
很快,饭盒就凉了,小可不由叹了口气,“这恋人之间闹了别扭,受罪的是可口的饭菜。”
安娜驱车再次来到海边,包裹着大衣,任凭海风吹起,耳边依然响着大厅里的那首歌:
相见时难,别亦难,
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
蜡炬成灰泪始干……
当时相见难的时候,她和萧逸之间还会发一些短信彼此相互问候,等楚橙从荷某兰回到这里,而得知楚橙的病后,这里的温泉馆便由萧逸掌管。
二人见面的多了,每次见萧逸,她的脸就不由自主的泛红,但现在她的脸不再灿若桃花,因为他不是让她这朵桃花盛开的人。
她微微叹了口气。
很快,有人来到这里,她以为是萧逸,半天都没有回头,而只是自顾的说,“我说过,我们都是成人,没有必要去计较一夜情。”
“安娜,是我。”安箫也坐在台阶上,认真的看了眼安娜。
“你要是萧逸的说客,就别说了,让我自己静一静。”
安娜很认真的望着海天相接的地方,想起一句诗,“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如果有那么一天,
她真的老了,是不是可以驾着一叶小舟从此消逝在这个茫茫天地之间。
橙橙已经有了依靠,不必再依靠自己,小包包也已经有了依靠,有了名动海城的巨贾爹地,所以橙橙一家就不用自己操心了,唯一操心的是楚橙的病。
安箫看着安娜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样子,
“我不是替萧逸说情,而是说萧逸让我对你说对不起,都怪他,如果你不嫌弃他,就嫁给他。”
“我想这把垂老的青春嫁给爱情,这一点自由总算有吧。”
安娜淡淡的说着,海风涌来,她把大衣紧了紧。
“你不是喜欢萧逸吗?这不等同是嫁给了爱情?”安箫不明白反问。
“你知道什么叫嫁给爱情,像橙橙一样,在恰好的时间,遇到那个对的人,你正好喜欢他,他正好喜欢你,而不是负责,负责那是官冕堂的包办,我不喜欢。萧逸也不喜欢,别强迫他了。”
“我真的没强迫他。”安箫解释。
这次萧逸给自己说了好多好话,甚至威胁他,出卖朋友,这才让他和安娜一夜之间不再重复那一种温情。
他不得不来前来替萧逸说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