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初冬微至,
有些北风缓缓吹过草丛树木,风枝摇曳,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而院内的竹林发出一种特有的沙沙声,像是风儿撩过沙漠细光的声音,沙沙沙。
初冬来了,风大了。
树叶落得更多了,在空中,翩跹起舞。
元先生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栅栏外的情景,眉头微锁。
窗内一阵冷风扑来,他不禁浑身一凉,放下温热的花茶。
他走下楼,直接向外走去,然后走到楚橙所坐的椅子前,把外套脱下来,直接披在有些发抖的楚橙身上。
然后转身便走。
霍霆川看得直咬牙,但又没脾气。
一股温暖袭来,包裹了整个上半身,血液循顿时通畅了。
楚橙吸吸鼻子,感觉不那么冷了,她静静盯着着脚下的青石小路道,“你说吧,我听着。”
“你们这是当我们面撒狗狼吗?”霍霆川气不过,看到楚橙如此心安理得的接受另一个男的外套取暖,不由得醋意大发。
“你和楚青寒在一起,我有质问过你吗?”楚橙冷冷反击,“如果你不想说,我不想勉强,迟早有一天,我会查出来。”
楚橙披着外套,站起来,就往回走。
“等等!”
霍霆川想拽住她,但又不想碰元先生的衣服,手指生硬的僵硬在半空,“我说,还不行。”
现在楚橙是他的软肋。
他是真的是好想好想和她在一起,携手终老,双双搀扶在橙花丛中,映在夕阳下,应该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想到这些,霍霆川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他似是回忆般道,
“我妈说,听人说,何盈当年到过簟湖,还到过金水,反正,我具体我也不知道在哪里,还知道当地有一个律师追求过你妈。但你妈拒绝了。你妈最后通过簟水把你送回楚家的。”
“那个律师的名字叫什么?”楚橙的眼睛一亮,那都是二十多年的事情了。
“何政有。”
“再后来,你妈就突然不见了,何政有也就突然消失了。我不知道是不是私奔,当地人都说是私奔。也有说你妈何盈不愿意,把孩子托回楚家后,跳湖自尽了。各种版本都有。”
“还有吗?”
“剩下的就是你被送回楚家,一直不受待见的原因,因为楚母不是你的亲妈,将你赶出楚家大约是多年的夙愿罢了,谁愿意看着,一个要和自己抢男人的女人生的孩子在自己眼皮底下晃悠?”霍霆川叹息。
“乔舒抢词夺理,她怕我妈抢楚柏年,分明,我妈是农夫救蛇,反而这条蛇害了自己,不过楚柏年这样负心的男人不嫁也罢了。”楚橙忿恨的讲,双手紧握。
“我知道就这么多了,那里山庄偏僻,不如我随你走一趟。”
“不用。”楚橙果断的拒绝。
然后她道,
“谢谢,你来相告,但是你的知情却是改变不了我们离婚的结局,你想什么时候离,我随时恭候,你有大好的年华,还有一群漂亮的姑娘等着你,我现在不是火一样青春的姑娘了。知道什么叫心灰意冷了,我不是十几年前的青葙了。”
“不,楚橙,我不离婚,我要一辈子守着你,保护你,绝对不让你再受一丝一毫的欺骗。”霍霆川极为认真的口气。
“你不骗我就够了,做了十几年的骗子,你应该也累了,好好休息休息吧。”
楚橙这次是彻底起身离开,然后来到栅栏里,直到走进大厅,一丝头都没有回。
而霍霆川则是呆呆的看着楚橙迈进大厅,胸口一阵阵失落。
仰头:
他看到三楼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位白衬衫的男子,身姿笔直,修长,虽然看不清容颜,但从理论上判断,应该是元先生。
元先生长得真是好看,眉眼比画里还精致,这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的美男子,卫阶,宋玉看到了,应该自惭形秽。
霍霆川真的有些嫉妒。
他知道元先生的情况,虽然从青青口中得知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线索,但是最重要的是,现在元先生是小岛的新贵,行事低调内敛,你不犯我,我不犯你,在小岛已是只手遮天。
当年是龙啸渊,
现在是元先生。
还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霍霆川仰着头看了半天窗口的元先生,似乎正优雅的端着茶杯喝茶,很悠闲,目光似乎注视着自己,似乎又注视着远处。
他觉得自己像个观赏物,霍霆川迅速心虚的逃开,心里纵有再多的不甘,也不能在这里撒野。
他要讨好楚橙,劝楚橙不离婚,和自己安安生生的过一辈子。
暴力手段对楚橙已经过时了,只能要曾经温柔岁月的时光将她拽回到自己身边就好。
所以,他真的不能硬来。
好在龙啸渊是死了,就比如,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龙啸渊在地下,楚橙在地上,相隔十万八千里,所以他还有希望。
元先生是个劲敌,倒是泰落现在不再像狂蜂乱蝶一样的缠着楚橙了,那就好。
少了两块心病,如果元先生不来橙花幽幽,楚橙最后的选择应该是自己。
他不相信以元先生这样的美男子,一定有良好的家室,怎么可能娶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呢?
想到此,霍霆川的心情大好,所以车也开得很溜。
回到楼上,
橙花厅,她将外套脱下来,递给他,“谢谢。”
“下周,你自己过来泡脚就好。”
“怎么?”他收起外套,搭在衣架上。
“我要去簟湖与金水查一查,我母亲的下落,如果我没有救楚青寒,如果没有和她交换条件,我也不会知道这样的消息。”楚橙并没有隐瞒。
“消息可靠吗?”
“不试试哪知是真是假。”楚橙坚定的道,
“这么多年来,我竟然不知道自己的生身母亲有多凄惨。”她的喉咙微微哽咽,
“这一切都拜楚柏年和乔舒所赐,如果是他们加害了我母亲,我定亲手将他们送进大牢,哪怕他们是我的亲生父亲。”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元先生放下茶盏,将那一团娇小拥在怀中,“一切我在。”
一切我在。
这么暖心的话,她多久没有听到了。
真实自然,没有海誓山盟,没有矫揉造作,就像脱口而出的话一般,真实到像有余香一直在自己的耳朵里钻来钻去。
“能不能撒狗粮的时候关上门?”安娜倚在门口看着她们,一脸的笑意,
“橙橙,瑞嬷嬷那里来了人,捎口信给你。”
“什么?”
“有急事吗?”楚橙立刻挣脱开元先生的怀抱,向着门口紧奔几步,脸上有着些话紧张。
“看似有急事。你下去看看。”
“好。”楚橙来不及和元先生告别,匆匆下了楼。
瑞嬷嬷的贴身小修女站在那里,正不知所措间,就看到楚橙下来,她上前一步,眼圈发红道,“瑞嬷嬷病重了,希望你过去一趟。”
“严重吗?”
“严重,我们让她去医院,她不去,非说钱要省着花,不然总有山穷水尽的那一步,留着钱,把钱给孩子们花了,别浪费在一个老婆子身上,不值得,再说我活了六十多年了,也差不多够了。”
小修女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安娜立刻拨了急救电话,“你们马上去福利院,救护车马上到,一切费用我们管,你们不用担心,都怪我最近忙,少去看了瑞嬷嬷。”
楚橙的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冲着安娜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