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犀,开了一宿车了,你也折腾坏了,今儿天儿不好,你也别去公司了,先回家睡一觉再说吧。”
“那你呢?”凌犀反问。
冷暖摊摊手,点点头,“待会让李旭来接我,去办点事儿。”
办点事儿……
就知道她会第一时间去见他,尽管凌犀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儿,但他却还是妥协了。
“别折腾了,南郊看守所那我有熟人。”
……
练习说,归齐被压在市南郊看守所。
半个小时之后,在冲了澡,换了身衣服后,就匆匆出了门,因为时间尚早,凌犀先是带冷暖去吃了顿饭。
一顿小笼包,点了两屉,被雾霾呛的恶心的凌犀只吃了俩,同样也被呛的恶心的冷暖却破天荒的吃了12个。
不对,不叫吃,今儿这女人的吃法应该叫塞。
冷暖一个接着一个的把一张不大的嘴塞的满满的,好像每多吃一口就能多一份压住她不安的心一般的能量。
直到凌犀终于看不下去了,抢过了剩下的屉。
“别塞了,待会儿从嘴里掉出包子来了。”凌犀一张脸儿拉的挺长,一皱眉头很严肃。
“白瞎了,就剩两个了。”冷暖有点儿求的意思,伸长的筷子也奔着那仅剩的两个包子去了。
“不用你会过,咱不差这俩包子。”凌犀非常直接的把那俩包子残忍的丢到了他喝了一半的粥碗里,绝了这女人即将吃吐的路。
去南郊看守所的路上,凌犀的心情尤为复杂。
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为归齐的机选淘汰而窃喜,反而让自己陷入了绝对旁观者的博弈。
有一个问题,他看得很清楚,如果归齐死了,即便冷暖伤心欲绝,那也都是死人一个,可如果归齐真的死缓改判无期,以冷暖的性子,她也许真的会等他一辈子也说不准。
那他到底要不要尽最大努力把归齐辩护到死缓?
看着窗外四周尽是的雾霾,如他一般,一团乱。
……
市南郊看守所,绝对的破j8地方。
就像今儿的天,不见天日。
即便远在郊区,雾霾明显没有市区严重,然而对于冷暖来说,这里的空气里充斥的浊臭和,却远远超过其他一切。
狭窄潮湿的监室,龙蛇混杂的室友,前路彷徨的绝望,从来无法入睡的夜晚,没有在里面待过的人,永远体会不到那种等待宣判的绝望和忐忑。
在她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她对自己说,有生之年绝对不会再回到这里。
而如今,重新站在这里,那过往的种种全部像泥巴一样呼在脸上,堵住了她所有赖以呼吸的孔,那种天翻地覆的绝望扑面而来,让冷暖即使走在平地上,却也不免腿软的踉跄。
如果不是凌犀及时托着她,冷暖也许会摔到也说不准。
原本凌犀准备让人安排一下,在上次见练习的那间办公室见面,然而因为归齐是要案的重犯,办事那个人也是实在为难。
最后折中一下,安排到了提审的房间。
归齐进来的时候,看见冷暖身边的凌犀,似乎并未觉得诧异。
他瘦了,却远没有冷暖想象中狼狈。
白衬衫还是他离家之前的那件儿,虽然领口袖口有些脏,却看上去没什么大碍,那剃的过短的板儿寸头,反而瞅着他年青了许多。
归齐被带进来的时候,冷暖的眼神儿就没离开过他没有任何遮挡物的眼睛。
从前冷暖很少这样直接的看到他的眼睛,归齐的瞳孔是那种茶色的,泛着那种温暖的光泽,而今天看起来,虽然温暖犹在,却蒙上了一层消极的霾。
冷暖绕过凌犀,迎到了被监管带进来的归齐跟前儿,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声音有些颤抖,“怎么没带眼镜儿?”
“呵呵,带着没用。”一如别前,归齐笑笑,露出一颗虎牙。
而下一秒,习惯性的手指撑鼻梁的动作却出卖了他。
别人也许不明白这些,可在这里待过的冷暖,却恍然大悟,不是他不带眼镜儿,而是这里的人怕他自杀,没收了可以做为凶器的眼镜儿。
当然,她不会戳破这些。
冷暖用祈求的眼神看了看凌犀,凌犀明白了她的意思,递了根儿烟给那个押着归齐进来的他的哥们儿递了根儿烟,搂着他的脖子,半架半抬的给忽悠了出去。
留了一个二人空间给他们。
出门之前,凌犀跟归齐擦身而过,兴许是因为同为好强的男人更明白尊严的位置,凌犀并没有给明显落魄的归齐任何同情的眼神。
反而是一如既往的该不瞅不瞅,该膈应膈应,反正就是没有好眼神儿。
如归齐一般聪明的人自然是读得懂凌犀另类的示好,他笑笑,在凌犀出门前,他叫住了他。
“给我也来根儿烟吧。”
归齐的话让凌犀顿了顿,但也不过只是片刻,他把剩下的大半盒烟都放在了桌上,转身儿走了几步,又回头把打火机递给了他。
当审讯室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之后,冷暖和归齐都瞄见了房间头那个开着红灯儿的监控器,他们谁都明白,除了废话,她们什么都不能说。
坐在冷暖对面的归齐略显笨拙的点燃了这辈子他的第一根儿烟,凭着直觉深深抽了一口,却没有潇洒的吐出来,反而是被呛的咳嗽了两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