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高句丽的那些青壮少年和那些辛苦劳作的子民们完了。
这是瘫倒在地的石根,心中最后一个想法。
高压的政权,手执生杀大权的盖苏文几乎成了朝堂上一语定乾坤的人物。
没有人敢有异议,甚至于就算有了异议,也完全无济于事。
前几年,大唐兵卒在鸭绿江一代侵边,被屠戮的那些士卒变成了苏盖文心中的伤疤。
在取得一统的大权后,开始在全民之中实施军事化管理,便利的农具是由兵刃稍加改制而成,全民之中没有马车一词,全由战马替代。
全国半数以上的木匠,被聚集在了一起,赶制攻城防守器械。竟乎所有的铁匠们疯狂的在炙热的炼铁房中,赶制盔甲……
盖苏文更是亲征五万民夫,砍伐树木,欲要在全国开始修建工事防御。
年关之时,成批的士卒佯装打柴的樵夫,深入边境之地,将一根根合抱粗的圆木偷运回来,扩建海上战舰!
众多的劳力被抽调出来,开垦好的土地也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一些年迈的老人甚至于孤独的饿死在家中,也无人知晓。长城之下累死的壮汉,尸骨直接被抛在了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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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近年来的一切,跪在地上的人影掩面呜咽,泣不成声。
想不到堂堂文臣之首,在这个朝堂上竟是丝毫起不到丁点作用。
有人从身后将瘫软的石根搀扶起来,好心的提醒声从背后响起。
“石大人呐!民众疾苦,咱们心知肚明,你这般公然与大碗对峙,小心人头不保呐!”
声音之中带着浓浓的哀伤和凄凉,只让石根的心境更加冰凉。
“大王好征伐,嗜掠夺,大兴军工,不误农桑,迟早下去会出大事。”
“看见外边饿殍遍地,成批灾民逃离四野,那一个个半大的孩子眼中皆是嗜血的光芒,老夫怕啊,怕咱们高句丽的将来,会在战火中一个个流逝,会在厮杀之中忘记了本性……”
话未说完,已然再度呜咽起来。
身后两老臣拖着那具绝望的身躯,向着殿外走去,看着远处那些耀武扬威的士卒,呜咽道。
“大兴土木,不顾国中百姓安危死活,这样的君王,哎……”
“那又如何?国中的士卒们片片都信奉这一套,军中士卒们,各个热血饱满,斗志高昂!”
走出大殿,林立的士卒多了起来,三人相视一眼,哀叹一声,噤声不言。
……
南郊荒山。
此处的地势多为丘陵地带,山脉绵延起伏。
自前几日大批士卒带着一批工匠,潜入了这座山谷。
对于征调而来的这些匠人们,只知当时有马车接来,便被蒙上黑布,前倾着身子走着高坡,四周有飞鸟惊飞,有溪流潺潺,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大概是沿途的野花散发出来。
三日的各自分工,一座座简易的工坊拔地而起,民宿和伙房应有尽有。
每日天麻麻亮之时,山外便有马车送来果蔬,几百人的伙食不是一个小数目。
两辆堆的满满当当的马车,仅有两个车夫纵马前来送货。
除了自由限制的厉害和居住环境稍显简陋之外,这里竟是有着皇室一般的待遇,至少天天还能吃上绿菜。
这大大的安慰算是抚平不少匠人们躁动不安的心,加之唐昊坐镇山谷,无形间给人一种安全的感觉。
那些士卒还好,毕竟是唐昊的部下,看着那建好的屋舍,直到此刻,这些士卒心中也摸不清楚,唐昊要造的,到底是何物。
唐昊拍拍坐在栏杆上发呆的李治,望着前方秀丽山色。
“在想什么?”
这几日来,李治似乎心结还是未解,甚至于见到唐昊之时,有些躲躲闪闪,想必那日给这孩子造成的影响不小。
怕是从小到大,还从未有过人敢用当日的语气,以及饱含威胁的话语同这个皇子讲话。
看着身旁的身影,李治竟乎是下意识的向旁边挪挪,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慌乱。
“没……没什么。”
不经意的这些小动作全然落在了唐昊的眼眸之中,唐昊知道此时的李治,原本的是对自己有些敬畏,如今畏惧占了上风。
劝说一个叛逆期的孩子,尤其是在感情一事上,竟乎等于空谈。
唐昊不打算浪费这些无用的口舌,扭过头,望向李治。
“你可知为何我百战之中,无论是何凶险的境地,都能毫发无伤的走出来?”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李治一愣,转头看向那张笑盈盈的脸庞,心中的疑虑也在这一时刻,脱口而出。
“世人皆说你是神仙下凡,所制造的这些东西都是前所未有,有着天上的神灵保佑,难不成……?”
眼帘之中,那抹笑意变得灿烂起来。
“神灵之说,不过是世人的猜测,或许只说中了一半,神奇而是我的这双眼睛。”
“洞悉万物,能看清百年间人间沧桑。”
话语顿了顿,望向天际,哀叹一声。
“你和她的未来,我也看了。”
李治有些将信将疑,但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好奇,追问。
“如何?”
长舒一口气,合上眼帘,唐昊将神仙的高姿态演绎的淋漓尽致。
“子嗣被屠,改朝换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