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青州粮仓的一举一动尽数落在吴王眼中。
护卫取下飞鸽传书之时,吴王扫上一眼,便置于火烛之上。
呼呼燃烧的火焰瞬间吞噬纸片,在缓缓飘摇之中,化为灰烬,随着清风,消逝在屋舍之中。
“魏王这招不错。”
“控粮之策,加之青州蝗灾,定要让青州大乱。”
“这是在引诱咱们呐。”
平静的话语恍若一壶清水,波澜不惊的从书卷后轻轻传来。
看着吴王嘴角勾起的淡淡笑容,护卫有些焦虑,微微蹷眉。
“殿下,即是如此,我便通知下去,按兵不动,不要让潜伏的暗探中了魏王的计谋。”
话音刚落,护卫转身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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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脚步之时,书卷后再次传来声音。
“不急,虽是诱饵,咱们这般坐视不理,岂不是索然无味了。”
“依他。”
“传令青州暗探,以粮食为题,大肆宣扬,挑起大儒世家对于朝堂的不满。”
“若是能挑起大儒世家聚众起势,事成之后,孤定当重赏。”
一席话语,让护卫彻底蒙圈了。
李泰所设的陷阱已然清晰可见。
青州灾情严峻,李泰背后操纵粮价,引诱青州大儒谋逆造反。
到了那时就算李泰尚无动作,那身处青州的唐昊也定能参上一本!
若是圣上震怒,下了杀伐旨意,那吴王在青州的整个大儒世家势力,也定然会烟消云散。
想到此处,护卫眉头拧成一团,躬身拱手道。
“殿下三思!这番作为,怕是逼迫不了李泰,反而将唐昊逼急,反而引火烧身。”
缓缓放下书卷,吴王轻拍书卷,看上护卫一眼。
“你啊,平日之中,还是要多读读这《孙子兵法》,扩大眼界。”
“实而虚之,虚而实之。逼迫唐昊看似是事实,实则是虚招。”
“此番青州战局,唐昊本应是局外之人,挤出唐昊,才是孤与魏王的真正对决。”
顺着思绪,护卫似乎有所明悟。
唐昊身负唐王重托,乃是调派青州的朝廷命官,却也恰好处于两虎争斗的中央。
依理而言,唐昊乃是最有选择权力的人。
无论是上奏强粮之风,还是青州大儒有所异动,都会让唐王提起杀戮之剑,严惩一方。
可偏偏在唐昊密报之中,对于大儒世家之事只字不提,对于抢粮之事,也仅略微提及。
倒像是有种两边皆不得罪的中庸之意。
鉴于此,吴王和魏王多半要将此人剔除,展开真正对决。
弄明事理后,护卫眉头皱的更紧了。
“殿下,恕臣愚钝,挤出定北侯后,咱们气势造反可算是板上钉钉的事,不正是迎合魏王的意?”
“谋逆反叛乃是大罪,咱们这般可是毫无退路之举了。”
大手轻拍在护卫肩头,吴王背手身后,缓缓踱步。
“正是如此,声势越大,越会引起朝堂重视。”
“但此时归根究底,乃是因为饥荒而起,聚众起势只不过是迫不得已罢了。”
微微眯起眼帘,护卫似是明白了这其中的较量深意。
一边是缺粮引起的饥荒,一边是饥荒引起的反叛。
要是追究起来,似乎这一切的根源就在这粮食稀缺。
护卫微微吸上一口气,道。
“如此说来,这最终的角逐,便是在朝堂之上,陛下的选择了?”
“若是调派殿下,定是以囤积居奇之罪,斩杀魏王党羽。”
“可若是调派魏王殿下,咱们岂不是坐等伏诛,看着大儒世家土崩瓦解?”
吴王缓缓踱步,走至厅堂门前,眺望着的晴朗天空,道。
“这番说来,咱们还是要谢谢这位名冠长安的定北侯了。”
“大儒世家大闹皇城,定北侯亲自审问。到头来却以一场辩论,草草结束,放任大儒之首的张贤回到青州。”
“若是此番调配魏王前去赈灾,也只可能以杀伐止暴乱。青州大儒根基深厚,岂是杀一两人便能止住的缺口?”
说到这里,护卫已然明悟,面上含笑,接过话茬。
“若是大兴杀戮,虽是替陛下抗下了暴君的名号,但魏王手上无不是沾满青州子民的鲜血。”
“待到储君之位的争夺时,这样的罪名,也足以让魏王直不起腰来。”
话虽如此,但护卫眼中仍有一丝不忍。
“殿下,舍去一个大儒世家,就为提上储君之位的名单,咱们值得吗?”
望着苍穹的身影,缓缓低下头来。
“为何要摊上整个大儒世家?”
“待魏王有杀伐之意,孤定当联合众文臣,亲自出马。”
叹息声中,吴王看向青州方向,道。
“只是这番,可怜这个夹在中央的唐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