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之王授予他们的权柄大可以有相似之处,绝大多数的爪牙都会在受难者面前表现出许多相似的喜好。
无光尊者是很特别的存在,他已经以这样的状况存活了至少上万年之久。但是力量并不是特别强的。
他本身几乎可以算是诅咒的集合体,从形态的表现上可能比幽暗贤者还要更加类似于古神。
而咒术这种魔法元素,是可以无视魔力位阶上的差距的,否则也不会被称之为最强也是最难以学习的元素。所以他的存在哪怕是自己的魔力输出量被压制在了魔导师的境界,能造成的创伤也依然巨大。
每个能够雄镇一方的永恒鹰犬都是拥有自己特别的力量或者恩赐的。他们彼此也会互相征伐好让自己更加的强大,而永恒之王本人也不会对他们进行约束。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是这样邪恶的模样,作为通晓世界上几乎所有知识的存在,永恒之王本人也不可能放任自己的手下全是这些歪瓜裂枣。还是有不少具有着光伟形象和力量倾向的人存在的。
但是就如同许多沽名钓誉者宁愿抛了一世的名声不要也要求个恶名好以此变现享受的人一样,那些心存正义者反而低调异常,而邪恶之辈往往威名远扬。
这或许也和人的本性有关,人们总是很喜欢和讲道理的人撒泼强词,对那些不讲道理的恶徒跪下乞求怜悯。
坐在书库之中,沐恩感觉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这样整齐的地方了。应该是许久没人来过,桌椅上都改了层厚厚的灰,看上去显得没有那么的体面。
出门在外,沐恩也从来不会讲求什么排场,他甚至感觉自己的适应能力实在是太强了,在任何场合都完全没有矫情的时候。
长桌的两边,枯条和沐恩相对坐下,不过两人的椅子同时坍塌了,看来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有没有人维护,所以已经腐朽了。
听闻这里始终受到神明的保护,那么想来应该正常的环境演化在这里仍然会存在。
两人倒地有些狼狈,他们笑着对视,然后将声音放了出来。
之前都太紧张了,所以连枯条都破天荒的想要放松一下。
“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枯条问道。
沐恩听到正题便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点头道:“她的语言中有个很明显的漏洞,我觉得你应该发现了。”
“哦?”枯条做出了有些惊讶的眼神,“我的确没有察觉到她的言辞漏洞,除了有些问题她好像回避了之外,我觉得逻辑是自洽的。”
沐恩摇了摇头,问枯条刚刚进外郭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环境上的东西让他留意。
枯条想了想,说了一连串的数字,是那些防御工事的数量,甚至精确到了建材的数量。
沐恩算是大开眼界,没想到他竟然将这个东西都记得如此清楚。
“有的时候格外的留心就可以救自己一命,特别是自己看不懂的时候,也算是个传统了。”枯条笑了笑,倒是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但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沐恩答复道,“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其实可以闻到马粪的味道。每种生物的排遗都是很特别的,因为消化能力各不相同,而且那味道闻起来很厚重,所以这少说明那里有陈年堆积的粪土,并且绝对有新鲜的。”
“啊!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枯条回忆起了那时候场景,在心里暗暗责怪自己忽略了如此重要的线索。
“看来她在说谎。”沐恩笑了笑,将手轻轻放在桌子上,他可不敢手撑着上半身,万一等会桌子塌了,那就是真的太不体面了。
“不要担心,谎话若想让人相信,必然要带着真话。”枯条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的担心,然后就径直走向书架那边,开始翻看文书,决定要快速的将他们的语言逻辑给解开。
从入城到现在,沐恩等人唯一见过的有魔力回路反应的就只有那个第七圣女,但是除此之外,不管是在教堂中的人还是在外面的那些医生。沐恩都感受不到任何魔法的气息,如果不用眼睛去看、耳朵去听。那么这些人在沐恩的眼中就会是透明的。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因为魔力无处不在,它们也无孔不入。就算是秘境中的魔力都是被永恒之王镇压的难以动弹,也依然可以进行引导和感受的。而这里的人却几乎是白板一个。
沐恩甚至想不出任何方法可以让自己变成白板,就算要抵御魔力的靠近本身也是需要使用魔力的,如果魔力没了,那么外界的魔力就会自己靠过来。
而且很少有魔法师可以忍受自己的身体里没有魔力这件事情。这就像是人溺水的感觉,那种回路中空空荡荡只留下空气的感觉不会让任何魔法师喜欢上的。
所以这就显得这里非常奇怪。
实际上这里处处透着诡异,诡异的教堂,藏藏掖掖的话语——甚至那个抱着面包的小男孩。
圣女说这里是最后的活人聚集地,但是沐恩没有在其中看到那个小男孩的身影。
沐恩看了看正在专心看书的枯条,有些犹豫。他其实想要去那个王城看看。
遇到阴谋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抽身离开,但是沐恩在人家的地盘,看来今天应该注定是无法从容离开了。但是翻译速成这样的方式,他对那个诡异倒塌的王宫其实有着非常多的疑惑。他很想去那里看看,但是现在已经是深夜,恐怕是有非常严重的危险。
而且只有三人的小队如果还要独自行动的话,另外两个人也没有办法保证安全。
但是让枯条放下手中的工作和自己一起去那边看看显然也不是什么特别现实的事情,所以他眼下有些纠结。
“你有什么心事。”肄业生说道,“你的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真的假的?不要吓唬我。”沐恩苦笑了几下,现在越来越黑了,烛台连身边一米的范围都照不亮,而且这黑暗仿佛会自己吸收光芒似的,拿着烛台超出半米就连人都看不到。
亚精灵很少恐惧黑暗,但是沐恩此时真的有些慌乱。
手上太闲了没有任何事情能做就会胡思乱想,这也算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最后没有办法,沐恩只好带着肄业生开始在原地画起了法阵,现实用法阵点亮了大片的范围,然后慢慢的开始和肄业生讲解起很多法阵学的进阶技巧。
枯条全身心的投入在书中,并没有介意沐恩和肄业生的交谈,就这样来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这里的钟声非常的奇怪,并不按照某种既定的顺序,仿佛是在胡来。沐恩被这声音弄得一头雾水,但是还在外面那纯黑色的天还是放出了点光明,就像是即将大雨倾盆、灰蒙蒙的北国都市。
公主如约而至,并且还给众人带了几块面包。
他们其实在外面能不用后备粮食就不会用那些,因为口袋中的粮食都是非常珍贵的,在绝境下这些粮食很可能就是让他们撑到救援到来的契机。
“那些医生究竟是什么人?那面具有什么意义?”见面,双方没有过多的寒暄,枯条直接就开始问道。
圣女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他们原本是这里的神职人员,但是因为这种诅咒瘟疫是在是太过严重,我们必须要全体出动来救援和帮助臣民,我们原以为那种面具可以防止沾染怪病。但是其实是错误的。”
“那他们……”
“我们曾经裁决了一个发狂的情报人员,在摘下他的面具之后才发现原来他的脸早就已经和面具长到了一起。他们已经感染了那种怪病,只是很多人还可以保持理智——在白天。这也是为什么我希望你们不要在晚上出去的原因。”
沐恩看向枯条,枯条心里也是跟明镜似的。
他们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个地方有问题。因为根据昨天的叙述,这个事情应该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这里还是有“医生”的存在,他们总不可能是永生不死的。
昨晚枯条已经大致的翻译出了不少的常规词汇和内容,那枚徽章上的词汇说的是“最后的骑士”。
“跟我们讲讲那些骑士吧。”沐恩和枯条还不打算直接撕破脸皮暴露对方话语中的漏洞,否则的话在这个地方,自己的人数不占优势。
“他们怎么了吗?”
“我很好奇你们就这样任由他们将你们关起来,就不怕他们不回来吗?”
“当然会害怕,但是没有办法,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们不知道是否这里的硕果仅存的人们会不会把瘟疫带出去,所以选择了那些肯定没有被污染的骑士,带着神明的祝福逃离这里。为了知晓他们有没有丧生,我们还专门在教会的一个房间中留下了他们的灯。如果灯熄灭了,就说明他们已经死了,如果没有。我作为圣女,有必要在这里守下去。”
“我了解了。感谢你。”
“你们还不打算离开吗?这里真的很危险。虽然我不知道疫病会不会传染你们,但是……抱歉,我这样说肯定非常的让人觉得自私,可我还是要说,教堂的力量也已经残余的不多了。要庇护更多的人,消耗的能量就会更多。三位都是很强的战士,这样的人在这个空虚的地方就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会让那些邪恶前赴后继的。”
“我们……马上就离开,不过还有几个问题。”
“请讲。”
“你们是如何确保这些骑士没有受到污染的?还有这,这里的人似乎都没有任何的魔力,这是怎样的做到的?”
“这个啊,骑士们都是出生即纯净的血脉,然后始终在神明的庇护下长大,临行前再施加神明的祝福,才能成为我们最后的骑士。至于魔力……吃了那种面包的人,都会慢慢的丧失魔力,除非被神明赐福。”
“原来如此,方便让我看看那些骑士的魂灯吗?他们还有点亮的吗?”
“不能……那个地方……是教会的重地。不过至于还有点亮的灯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当然有,虽然也只有三盏了。”
沐恩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家已经完全了解了当前的情况。
“带我们去王城故地吧,我们想去那里看看。”
“……真的吗?”
“嗯。”
沐恩可以看到圣女仿佛挣扎了一会,但最终还是将此事同意了下来。
“我只能领你们走到能看见废墟的地方,剩下的路就要你们自己走了,我不能离开教堂太远。”
“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异客,那里有很多的危险,如果遇到了疫病之人,你们一定要小心躲避。如果被他们杀死,你们的身体也会变成灵魂永恒的囚笼。至于医生们……在白天的时候,可以与他们同行。晚上他们会丧失理智然后变成怪物。”
“变成怪物?是指发疯,还是形变?”
“发疯加上形变,他们身上用来镇压邪祟的面具,如今也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枷锁。因为神明的祝福,他们反而可以永远以充盈的肉身行走在这里的土地上,渡过很多的岁月。因为祝福……反而要承受更多的折磨。”
说着,三人跟着圣女来到了一个露台的边上,往不远处看,能够看到一座倒塌的宫殿。
神殿在王殿的上方,这说明这里是个神权至高的国家,沐恩明白这样的道理。
“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异客。祝你们好运。”
“你也是。”枯条看着下方的瓦砾,能够感觉到历史的沧桑。
圣女已经离开,回想刚开始的见面,她的态度好像发生了挺大的改变。就连声音都从最开始的清亮变成了后面柔声细语仿佛在讨好的情绪。
这是为什么呢?这种变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有什么想法?”枯条觉得串联思维的能力,沐恩肯定能比自己更强,所以想听听他的看法。
“她临走前给了我们一个答复,但是还是有很多的漏洞,至少马粪的那个漏洞绝对无法填补。我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但是那个教堂其实很大,而我们根本没有好好的探查过,里面绝对有我们无法想象的部分。”
“嗯……还有更具体的吗?”
“如果传承这样是个圣女我当场把他们的那个王座都给吃掉。结合马粪还有她说的话,和看到我们之后语气的变化。我觉得他另有目的。很有可能是一二三四五六这些所谓的圣女,就是来勾引拐骗异客,让她们受孕,然后剩下没有疫病的孩子。让这些孩子出去寻找解救这里的方法。如果我没猜错,里面肯定有他们养的纯血马的马厩。”
“那没有道理在门口留下马粪吧?而且还如此的新鲜?”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超出了我掌握的知识范畴。不过这其实不是我想说的主要部分。”
“这也不是我想听的,我想听听你对那个无名王者的看法。我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估计你应该和我一样。”
说到这里,枯条看向沐恩,沐恩也看了过来,两个人同时笑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肄业生显然觉得有这两位在身边,自己甚至没有动脑子的资格。
毕竟她连考内院都是需要作弊的。
甚至连作弊都会被抓住,说明确实是能力不太行。
“王的血脉的确有用,但是他没有为了自己的臣民而死,反之,他很有可能极不愿意,但是被强行献祭了。原始的教派不愿意用这个方法,被如今的教派血洗。然后每次在祝福即将枯竭的时候,他们都会献祭一个王族的血脉,最终王族凋敝。为了掩盖着一切,他们将王城化作尘埃。所谓的教会帮助人民,我看也多有藻饰的成分。约摸着就是这群人煽动了民粹情绪在背后推波助澜。”沐恩冷笑道。
“可是这样的话,他们为什么不趁着祝福离开这里呢?”肄业生蹙起眉,居然还有点可爱的意味。
“他们没有机会,”枯条说道,“当权者们往往是不愿意离开的,因为如果换了个地方,自己的权柄就会旁落。而且就算不提这个,一开始的动植物病患也没有给他们带来更多的警惕,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外面森林里的打更人,很可能不全是里面的村民。染上那种怪病没有了人气,那么胆敢出去就是打更人的腹中之食。他们把自己困死在了这里。”
“换句话说,现在还留下的是当初没有果断离开的蠢蛋。”沐恩调侃了一句道。
肄业生摇了摇头,觉得他们的推理有些太过阴暗。
“没关系,我们其实也不想要相信的。”沐恩指向远处的废墟。“去那里看看,我相信那里一定会有我们想要的关键证据。相信我的直觉。”
要塞倾塌的王宫之中,有什么东西察觉到了鲜活生命的到来,开始颤动发出声音,似乎是在倾诉自己不甘被囚困于此的愤怒。
“能感受到某些诡异的感觉。”三人靠近了那片废墟,看来在白天,这里还算是平静。不过那片废墟给沐恩本身的感觉并不是很好,因为他能感受到很多隐藏极深的魔力从那边逸散出来。
想要对魔力有如此的控制力是非常困难的,但是如果是法阵的话,就说明这里的倾塌很可能是被可以设计过的。
沐恩曾经在详细记录某场战争的回忆录时看到过,某位圣人就曾经用神乎其技的方法爆破了某栋建筑,而那个建筑在坍塌之后竟然让人不敢相信的又以本身构成了一个法阵,将其中没有逃脱但是从崩塌中幸存的敌人尽数消灭。
可是沐恩觉得那应该是只有精通法阵的圣人才能做到的事情,毕竟如果要强行在一个废墟这种极其复杂的地形上铭刻巨大的法阵是非常困难的,很多时候必须要为了地形让步,从而让法阵的力量大打折扣。
“要进去吗?”枯条停了下来,询问沐恩的意见。
“这……你来决定吧。”贸然闯进别人的法阵范围是个非常危险的事情,所以沐恩倾向于听听对方的判断。
“这是你要求的,你要了解事情的全貌,所以决定要你来做。”枯条并不想给沐恩引导,但是这实际上或许是另一方面的引导。看得出来,这个看上去是非冷清的高塔内院的前辈学长始终对沐恩有颇多的帮助。
沐恩咧了咧嘴,他知道凭他的体质,进去肯定没有好事,所以当下非常的犹豫。
“啊……我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你们这样的异客了。”有个沙哑的男声传了过来,沐恩等人转过头看向那边,看到了一个少了条手臂的男人。
“你也是医生?”沐恩看到了那个人脸上的面具。
“哦?看来你们已经见过了其他的医生。”
“嗯……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看你们似乎是想要进去这片废墟?劝你们不要去,会死的。”
“里面很危险?”
“当然危险。对了,你们见过了那些教会的人吗?”
“如果说是你们的圣女的话,我们已经见过了。”
“圣女?她是这么告诉你她的身份的,哼哼,有意思。”
听到这个不用猜测都知道似有所指的话,枯条来了兴致:“哦?听你的意思,她是冒牌的?”
“不只是她,她们都是。她们是残忍的愚民,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竟然抛弃自己的神明,在安全之后,又开始粉饰自己的罪恶。”
“不如跟我们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拒绝。我是医生,要救治病人,没有时间再2跟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只是想要奉劝你,别进去。这算是个圈套——异客。”
他们都称呼沐恩等人为异客,但是这样的称呼其实并不常见,一般而言绝大多数的地方称外来者都会是异乡人或者异邦人。而异客这种名字虽然听起来意思是差不多的,到那时却感觉还会有种怪异的感觉。
就像是自己的父母叫自己的各种昵称,这都是代表一个意思,而直接喊名字也是如此,但是孩子们被直接喊名字却会让孩子心理异常的紧张。
而且这种称谓似乎也昭示着他们的不同——不仅仅是家乡的不同这么简单。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枯条在听完那个医生的话语之后笑了笑,不过看起来他对这种话并没有特别的上心,毕竟在他看来很可能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在说假话。
如果是被反叛的原教会成员,他们没有理由不反攻夺回自己的教堂,虽然他们身上感染了疫病,但是他也不觉得这些人面对有着所谓“祝福”的教堂就没有办法进去了。
沐恩则是把这些话都记在了心里,现在的事态还非常的不明朗,他也不会轻易的就下达自己的判断。
最终沐恩决定冒险走入废墟,那些相互矛盾的证据就像是鬼影般诱惑着他走进废墟。
虽然王城已经陷落,但是显然里面还有许多连贯的空间,巨大的拱门崩碎,石板却在某个角落中支撑起了足够人们通行的通道。
刚刚进去,就可以感受到仿佛是从地狱吹来的腐朽的风,无数细碎的尘埃让人的鼻子感觉并不舒适,并且很多的霉灰味也让人本能的感觉到里面的生存条件恶劣。
这地方有些奇怪,沐恩猫着腰通过了那个通道之后没过多久就得到了一块大的空间,然后就能看到满目疮痍的大厅。
大厅之中有些金色的花纹还没有洗尽铅华,仍然散发的富贵的光彩。随处可见在地上散落的洛可可式风格的花纹装饰,那些东西应该都属于建材或者陈设的一部分,但是现在看起来都已经成了碎片。
灰尘堆积了很多,但是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异常信号,沐恩看了看,觉得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东西,便继续向前走动了。
“或许可以找到这里的书房或者原来皇帝的卧室,我觉得那样的地方应该会有线索。”肄业生提议道。
沐恩点了点头,不顾哦他觉得二楼之上的那些建筑残存的可能性比较小。
虽然王宫已经是废墟了,但是并不是完全的倾塌。就像一个鸡蛋,用某些方法在里面做出复杂的结构和承重支架,那么就算有人把它击碎,里只要不超出限度,那么里面的结构不会被完全的破坏掉。
而这里的情况就是如此,可以在外面看到无数的残垣瓦砾,还有砖石碎片。包裹着结构的那层“蛋壳”已经基本上不留下完整的形状了,可是里面的承重墙与柱子都还坚毅的挺立了不知道多少的岁月。
如果仅仅是从外面看的,其实还有很多底层的房间存在着房间完整保留的可能性。
沐恩在一楼的大厅中,通向上层的阶梯已经断裂,想要接上虽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这样的贵族一般书房都是在一楼并且层高会相当于普通房间的二到三层的高度。
门一间间的推开,里面的东西都已经少了很多,剩下的都是些看起来不太值钱的玩意,而类似于烛台或者什么的东西都已经不翼而飞了。
“这里受过劫掠。”沐恩虽然觉得这是句废话,但还是说了。
“劫掠者一般还会在自己的暴行结束之后顺便防火,所以我觉得这个宫殿倒塌的时间很有可能就是在他们劫掠的当时进行的。”枯条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真是恶心和恶毒的行为。”沐恩不知道曾经生活在这里的那些王族是什么样的人,但是他知道以暴制暴并不是公平和正义。
“的确如此……不过这些人看起来没什么见识,这里的东西还有很多非常值钱的。”枯条虽然这么说,但是却没有要上手去拿的,倒是肄业生看上去正在和自己的内心作斗争。
“你想拿就那吧。”沐恩也看到了肄业生紧紧盯着那个看上去朴实无华的乌黑铁块,虽然沐恩没有看出来这是什么,不过应该是挺值钱的东西。
“不能拿……我们已经身在法阵之中了,谁也不知道这法阵有什么作用,贸然动了法阵里的东西,很可能都会死在这里。”肄业生克制住了自己的贪欲,坚定的摇了摇头。
“话说,自打进来之后,我就没有感觉到这个法阵的存在了,到底是怎样的运行模式?”沐恩其实有想要和此地的法阵沟通的想法,但是他失败了。
“连你都不知道,谁能知道呢?”肄业生叹了口气。
“枯条,你能感知到这里的法阵吗?我甚至没有办法进行感知。”
“咱们的魔力水准是一样的,可能你还没有到完美回路的层次,但是也已经看到了一条回路的尽头,我怎么可能感知能力比你高出那么多。而且我的本门专业是魔药和魔法史,就算感知到了什么只要它隐藏的够好我都没有办法找到,会下意识的忽略过去的。”
“那你当初怎么发现我的?”
“直觉。”
“……”
沐恩觉得队伍里的人好像并不奇怪为什么自己二十岁就能够达到这样的回路程度,不过他也乐的如此,毕竟真要问起来自己还得想办法让他们相信,说谎是个苦差事。
然后几人继续向前,沐恩叫肄业生记住这个地方,如果到时候解决了问题,可以回来把那个东西拿走。
“书房。”沐恩通过一个被压碎的红木门与墙体的缝隙看到了里面的情况,但是这样的情况除了他没有办法进去。
“行了,不用藏着掖着了,有啥本事就使出来吧。”枯条看着沐恩。
沐恩知道自己瞒不住,毕竟之前和那个圣女交谈的时候自己暴露了里面的门也是锁上的,这样一来枯条肯定可以知道自己有办法进入内侧开门。
“我只能自己进去。”沐恩解释道。
“没关系,你看着这个。”枯条用魔力在空中勾勒出了一长串闪闪发亮的字符,看起来非常漂亮。“如果你看到了这些文字的样式,不用管怎么排列,都给拿出来就好。”
“只要有就拿出来还是……”
“对的,只要有就拿出来。”
“关键是我也带不出来啊。”
“……”枯条开始挠头,这确实是个问题,毕竟叫沐恩直接把书里的那些对他来说是鬼画符的东西硬背下来也不是很现实,所以众人放弃了这个方法,说是上了二楼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入口,实在不行就在最顶层开个洞往下来。
“那这样的话,咱们现在就去皇帝的卧室?”
“嗯……如果那房间还存在的话。”
上到二楼,沐恩想要分开行动,这样能够快上一些,但是枯条觉得不行。
在某些巨石的下面,可以看到有已经变成苍苍白骨的倒霉蛋,沐恩看着那些骸骨,没有任何的玉化迹象,这也能一定程度上代表在诸王境中生活的生灵们的真实状态,反正努力的极限也就基本上到这里了,那不如到了就直接躺平。
这其实是种非常温和的社会分层的方式,当局者迷,他们觉得再向上走就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但是作为外来者,沐恩可以很清楚的知道,如果能够自觉地往上攀爬,是可以获得更好的东西的。可以获得永恒的恩赐,享有远比其他同等境界存在更悠长的生命,可以成为一方的领主,可以拥有比一般的圣人还要更强更诡异的权能之力。
断石瓦砾构成了个迷宫,而且这个迷宫仿佛是有意为之的,往往不能从断墙的缺口直接越过,因为那里会被其他的碎石给堵死。
不过沐恩拥有的能力在这里可以派上大用处,他甚至开始越来越喜欢这个秘法了。
为了不被埋伏,他只将上半身探到墙的那边,然后看了几眼之后就立马退回。
很多人以为的探险就是不断的遇到敌人,然后经过重重的困难最终得到宝藏。但是实际上,在冒险的过程中,是个正常人都会避免与他人发生争端,毕竟那是个很要命的行为。魔法师并非不会生病,如果在外面感染了某些病毒或者更可怕的东西,那么很大可能就会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那种向世人吹嘘的英勇事迹,大半是是修饰过的,要么也是避无可避才会如此选择。只是为了击败敌人才选择去冒险的冒险家,一般在名声不显之前就已经被人剁成块丢到臭水沟里去了。
生活的主基调是平淡,冒险也是如此,更多的时间要花费在路上,或者辛苦的解开谜题。沐恩似乎已经忘了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搜集那些打更人的骨雕玩具,偏偏枯条还非常的纵容他,仿佛根本不怕死一般。
虽然说更大的风险往往饱含着更大的收益,但是这次的是物件订单,需要他们确切的交上去多少个骨质的雕刻,所以他们此刻的行为显然是在浪费时间。
“找到卧室了。”沐恩突然将脑袋收回来,好像有些惊喜。
这里是二楼最大的房间,但是并不在沐恩等亚精灵的文化中最优越的位置,所以他们画了不少的时间。
“里面有东西吗?”
“不知道,但是我看到了个很大的床和一副油画画像,是个人。穿的不错还带着冠。”
“进去看看吧。”
不是每个皇帝会都写日记的,但是对于很多的皇帝而言,写日记确实也始终值得保持的好习惯,否则的话,在史官比较不受重视的地方,很可能文明会在王朝覆灭之后就干脆的变成泡影,甚至无法被证明真的曾经存在过。
沐恩等人又绕了不少的路,才找到了那个地方的正门口,推一推没有推开,沐恩走进去,发现里面被锁上了。
“不太正常啊。王被献祭,那么这里不应该被锁上,即便锁上了,也应该会被破坏才对。”肄业生非常的奇怪。
“秘境中不需要逻辑,很多事情不是亲历者就是无解的。”
在那个历经雕磨还是非常尊贵的床下,他们发现了一个青年人干枯的尸体。
“能动吗?”枯条问道。
“不能了。”沐恩摇头。
“这……都成这样了你们怎么会还觉得他能动?”肄业生不解。
“因为那种奇怪的疾病啊。”
“看来我们捡到宝了,这是个王族,跑了回来在这里等死。”枯条掰开了一点点紧贴在尸体身上的已经风干的肉,在手上碾成粉末。
“窗户是开着的,如果外面有追兵,不应该进不来。”
“骨龄大概相当于我们一百岁到一百五十岁左右的水平。但是这里的人好像是人类,应该是活不了这么久,所以是大概二十岁左右?身上有伤口,但是很浅,并且看上去他死的时候已经快要愈合了,身上没有致命伤,血肉中无残存的魔力。”
“看来是在这里困死的。”沐恩走到那扇已经破掉的窗户前张望了一下,视野不是很好,外面全是灰蒙蒙的。
“看看表情……比较绝望,而且带着些惊恐,看来这里有什么让他觉得很害怕的东西。”
“会不会是因为追兵?”
“我觉得追兵没有进来,说明他们进不来,那么肯定是有什么东西阻止他们进来。王族估计在那个无名王者被献祭掉了之后,都被当成了祭品。然后一个个被杀掉了。这个应该是侥幸逃脱。至于为什么他不出去,被追兵困死可能不是主要原因。”
“你觉得这里有个棘手的家伙?”
“这不是明摆着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感知不到这里的法阵力量也比较清楚了。这里的法阵只为了一个或者某几个东西而存在。而且医生说这里很危险,而我们现在就像是郊游的幼儿园学生一样闲适。”
沐恩点点头,他肯定枯条的看法,然后将视线投到房间中各处,在寻找有价值的线索。
“找找这些人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吧。”
“哼哼,文学作品里的人总是很喜欢在将死之前留点文字,希望这是有现实依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