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明王府的门,楚若才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对已经等候在外面的大宗师和几名兵士道:“走!”
已经等候在外面的大宗师,见只有楚若才一人出来,没见林定宇的身影,不由一愣,连忙问道:“楚先生,三公子人呢?”
“回去在说。”楚若才回望一眼明王府,没有多做解释。
那大宗师顿知有事,面色微变,也回望了一眼明王府,稍作犹豫,还是跟着楚若才上了车。
车架刚刚驶离名府大道,那大宗师就忍不住了,朝着皱眉不语的楚若才沉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三公子为何没一起出来?”
楚若才轻声道:“三公子被王妃留在了明王府。”
大宗师闻言,心中一松,没出事就好。
他此趟是专门被林华耀指派来保护林定宇安全的,如果林定宇出了事,他肯定逃不开干系,是被王妃留下来,那至少说明三公子的安全暂时没什么问题。
可随即又皱眉,三公子留在明王府,那自己还怎么随身保护在林定宇身边?
不禁眉头又皱起,朝楚若才道:“怎能将三公子一个人留在明王府,这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阁下放心,王妃非要留下三公子,也非咱们能抗拒,此事我会将实情禀报大帅,不会牵连到阁下身上。”楚若才知他担忧,便安慰了一句道。
大宗师一听,顿时放心了,只道:“本座只是担心三公子而已,并非怕担责任。”
楚若才勉强笑着点头回应了下,便不再多言,低头沉思不语。
回到驻地,楚若才便立刻遣散众人,独自进屋,亲自与林华耀联系。
京城还准备安暂时放开了他们的通讯全线,毕竟这趟过来不止是参加登基大典,还有许多事要与国朝商谈,能做主的人都没来京城,不让他们与后方通讯,那什么事都谈不成。
房间中,只余楚若才一人,他正拿着电话,将今日在明王府中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一一道来。
电话那边静静听着,待他说完,才传来林华耀的声音:“这么说,能够确认宫变之后,明王的态度的确变了。”
楚若才脸色严肃,闻言当即点头,对着电话道:“今日见明王,他看似依然强硬,却没有再如从前那般,直接拒我们于千里之外。听完了我的建议,他不但没有拒绝,反而是动了心,若非小姐突然横插一脚,他很可能已经答应与我们合作了。看得出宫中对他发难后,他已经开始筹谋要对新君下手了。”
电话那边的林华耀闻言,道:“看来我们果然没有料错,经过宫变之后,明王在生死危机之下,终于还是起了夺嫡之心,而且已经开始准备了。”
“大帅,现在我们的计划,被小姐给破坏了,三公子也落到了明王府手上,如今……”楚若才有些为难道。
电话对面陡然沉默下去,半晌后,才传来声音:“经过上次宫变之事,本帅便能确定,新君绝非明王的对手,我们绝不能让明王胜出,必须镇压他的野心,按原计划行事吧。”
“那三公子那边可能会有危险。”楚若才闻言,浑身一震,连忙道。
“有办法将老三接出来吗?”林华耀的声音略微低沉。
楚若才沉默了一会才道:“我已经暗示过明王,留三公子在明王府上,会让新君提前防备,但明王完全不在乎。”
“他不是不在乎,而是故意挟持定宇,防备我们出尔反尔。”林华耀冷哼一声。
楚若才点头:“我当时担心三公子安危,着急之下,又拿我们之间的合作来威胁他,结果不但没用,反而因此激怒了他。”
说到这里,楚若才低声叹息:“明王性子霸道,丝毫受不得胁迫,我见他动怒,怕继续纠缠反而会让他起疑心,就只得作罢,将三公子留在了明王府。”
“是本帅的错,不该让老三进京的,或许这就是他的命吧……”林华耀声音低沉,叹息了一句,随之却又声音坚毅道:“无论如何,本帅不能因他一人安危,就置我南军大计于不顾,按原计划进行,定宇那边,你再见机行事。”
电话挂断了,楚若放下电话,沉默了许久,最终露出一丝苦笑。
见机行事?
怎么见机行事?
若始终纠缠要将林定宇接出来,恐怕必会让明王起疑心。
双方既然决定合作,那么林氏究竟在担心什么,为何这么害怕将林定宇留在明王手上?
明王不是易与之辈,楚若才深恐稍露马脚,让他看出端倪,所以先前一见明王动怒,就立刻作罢。
摇摇头,楚若才很是为难,三公子的命,大帅可以说放弃,他却不能真的就置三公子于不顾。
………………
……
明王府。
林定宇最终还是留了下来,他心里肯定是不愿意的,可这事由不得他。
倒是经过上次被陆寻义挟持的事后,他倒也长了些经验,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没有闹事,乖乖待在了明王府,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要住的离林素音近一些。
当然,这个要求最终被明王府否决了。
开什么玩笑,就算他是林素音的弟弟,墨白也对他没有半分信任,根本不会让林素音和他有太多接触。
正厅内。
墨白将方才的事,说给了陆寻义听。
“看来瞿国昌那边还没能将消息传出去,至少林氏目前应该还没得到消息。”听完后,陆寻义第一反应,就是松了口气。
墨白闻言,点点头,若非为了观察这一点,他怎会和楚若才敷衍那么久。
“林氏所谓的合作,你怎么看?”墨白轻声问道。
“军阀的心思显而易见,他们就是唯恐国朝不乱,让我们与新君自相残杀。他们以为宫里与我们翻脸之后,我们已经没得选择,只能与新君你死我活,所以就打着帮我们撑腰的旗号,逼着我们在新君登基的时候向新君发难,如此既可继续打击新君威信,又能让新君越发除我们而后快。”陆寻义沉声道。
墨白点头:“从表面上看,的确是这样,只是他们的真实想法,恐怕未必这么简单。”
陆寻义问:“殿下觉得他们还有其他企图?”
墨白没立刻出声,眯起眼想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宫变之时最终是我们站在了上风,如果是我站在南军的角度,获悉这件事后的第一反应,要想的,绝不是去帮着明王,抵抗新君的下次反扑。我最先忌惮的,应该是明王有没有可能实力已经超过新君了。”
说到这里,墨白看向陆寻义:“对军阀来说,新君实力超过明王府,他们是可以接受的。若明王府能逆袭新君,那就是他们万万不能容忍的,现在咱们在宫变中占了上风,军阀不去帮新君,反而来帮咱们,这事,你不觉得古怪?”
陆寻义皱眉,随后摇头:“宫变之中我们是占了上风,可如今马上要举办登基大典的依然是新君,军阀不知真相,由此认为我们依然处于弱势,也是理所当然。”
墨白闻言,也沉默下来,陆寻义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没这么简单,想了想继续道:“就算如此,军阀也表现的太过积极了,他们为何不再等一等,再找机会看看我们明王府的底细再出手,根本没必要这么急着就送上门来帮咱们。”
陆寻义点头赞同墨白的看法,却还是道:“也不是一定说不通,如果能在新君登基大典上,让我们向新君发难,这可以对国朝的威信造成巨大打击,军阀不放过这次机会,也是可以理解的。”
“说不通。”墨白闻言,却只是摇头。
陆寻义一怔,看向墨白。
墨白道:“在新君登基大典上,让我对新君发难,他们帮助我对抗新君,的确是能打击新君的威信,但与此同时,我们明王府岂不更加强势?刚才我已经说了,军阀应该更为忌惮的是我,这种时候为了打击新君,却助长了我们明王府,这不合理。”
“还有一点,之前王妃留下林定宇,当时见到楚若才的反应极大,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强烈反对,这可能是他是担心林定宇,留在我们明王府会让宫里提前防备我们合作。我本来我也是反对的,但见状就故意应下了这事,试探他一下,结果他着急之下,竟是直接拿中止合作来威胁我。这足以说明他认为林定宇留在我们府上会有危险,如果他真心与我们合作,林定宇又哪里来的危险?”墨白又道。
陆寻义丝毫不怀疑墨白的眼力,不会觉得墨白是看错了,闻言也是心中一凛,道:“莫非他们真的在针对我明王府谋划些什么?”
墨白点头:“我怀疑,他们不是在帮我对付新君,反而有可能是在帮新君对付我,让我向新君发难,很可能是在引我上钩。”
“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陆寻义脸色大变。
“应该还没有,否则他们何必大费心思,只需要将新君被我们所挟制的事公布出去就足以让国朝大乱了。”墨白摇头。
说到这里,看着陆寻义,墨白又道:“也不用着急,再看看,不管他们究竟在搞什么把戏,暂时都不要惊动他们。我们就在暗处看着就好,甚至可以配合他们演好这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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