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子殿下的这一句话,李阳自然是喜笑颜开。
不过非是祭祀之时,天子与太后等人是不会到霸陵而来的,固此,平日在霸陵这一亩三分地上,李阳的日子倒也过得不错。
霸陵卫一千石之官,虽距离长安不远,且李阳之职责在于守卫霸陵之周全,却是全然脱不开身到别处去。
若是擅离职守,被他人知道了,向太子参奏,不用想,天子也会大怒,找这么个人,替孝文皇帝守陵,乃是天子之不明也。
如此大的罪名,可不是他一小小霸陵卫能承受的起的。
然对于李阳而言,做霸陵卫最大的弊端还不在于此,而是在于在此虽离长安不远,但李阳的名字,难以有机会出现在天子刘启的面前。
若非如此,其也不会数年过去了,职位毫无变动。
而当刘荣与阿娇坐上车驾之时,李阳还行礼言道:“臣下恭送太子殿下!”。
刘荣与阿娇离去之时,已至申时,不过因是夏季,天上还是挂着炙热的太阳。
如此一直到了黄昏之时,两人才是回到了甘泉宫。
两人刚刚下了车驾,刘荣伸手拉着陈阿娇走到了寝殿门外,便是遇到了郑泽。
见到刘荣,郑泽立即是喜笑颜开的上前行礼道:“臣拜见太子殿下”。
将行郑泽到来,不用想,便也是知道,这是薄皇后的意思。
郑泽虽然是个宦官,但也是个秩比两千石的美官,因此其能自称臣,而刘荣唤其也要称卿,只见刘荣一声言道:“郑卿免礼”。
“谢殿下”。
接着,郑泽是言道:“殿下与陈翁主从霸陵刚刚归来,应还未用晚膳,乃是女君命臣至此等候殿下与翁主,至女君宫中用膳”。
近日来对于薄皇后的主动示好,刘荣一应皆是接了下来,“母后之命,孤怎敢不从之”。
然刘荣转头望着一旁的陈阿娇说道:“阿娇和表兄一同到母后宫中用膳可好?”。
闻此言,阿娇便是乖巧的一点头。
紧接着,两人便是在郑泽的引领之下,到了薄皇后的宫中。
“儿臣拜见母后”,刘荣行礼道。
而薄皇后是呵呵笑道:“太子免礼”。
刘荣说完了,却是轮到了陈阿娇,“阿娇见过舅母”。
“是阿娇来了,快到舅母这儿来”,薄皇后是边笑,边伸手召阿娇过去。
而陈阿娇则是笑呵呵的小跑到了薄皇后的近前。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与刘荣相处的久了,还是怎的,阿娇的性格,与其母刘嫖是迥然不同。
即便是对待奴婢,也从不会轻易气恼辱骂。
她的这种脾性,倒是与薄皇后十分相像。
固此,薄皇后在见过几次陈阿娇之后,对其也是甚是喜爱。
令一旁的宫婢拿来坐蓐之后,拉着阿娇的小手,薄皇后是慈爱般的笑道:“我们的阿娇,是生的越来越漂亮了”。
听薄皇后如此说,阿娇倒是有些害羞了起来。
然此时此刻的刘荣倒是有些觉得自己到此来,似乎是有些多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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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待三人坐定之后,薄皇后便对一旁站立着的侍从言道:“传膳吧”。
“诺”,这侍从立即行礼言道。
不多时便见宫门口之侍从拉长声音道:“皇后——传膳!”。
紧接着,便有数个侍从,呈上了早已准备的饭食。
薄皇后是说道:“此还是陛下昨日射猎所获之肉,用以烹之肉羹,太子与阿娇可食之”。
如此酷暑的天气,鹿肉隔了一日竟没有变质,刘荣也是不解其自然,或许宫中的庖厨有自己的方法吧。
到霸陵去来回奔波了一日,刘荣却也是饿了,拿起案上的短刃,便切起了眼前的一盘卤好的肉来吃。
不过当刘荣与陈阿娇在薄皇后之宫中,用完饭食,侍从撤下食鼎之后,却听到殿外一阵隆隆雷鸣之声。
行至窗旁,推开窗户,刘荣便是见殿外已是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刘荣是暗叹道:“还好是回来的早,若是回来晚了,今夜能不能至甘泉宫还真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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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的皇宫之中,却是正在悄无声息的发生一件与刘荣有莫大干系的事。
到了夜间,自然是到了该用晚膳的时间,栗姬的贴切侍俾小青,当然是要去为其传膳。
然其出了寝殿,近半个时辰过去了,也没有回来,刘嫖是有些心急了,嘴里是嘟嘟囔囔道:“跑哪去了”。
而就在此时,栗姬寝殿之门,是突然被人推开了…………
听到推门之声,栗姬是又言道:“这小青,总算是回来了”。
而不过进殿之人,却不是栗姬已经等的不耐烦的侍俾小青而是另有其人!
只见十余个太监,一拥而入进入了栗姬的寝宫之中。
见来人皆是一身太监打扮,栗姬立即便是勃然大怒:“你等是何人?闯入我宫中做何!!”。
然这些太监确实并未回栗姬之问,只是一个个的直勾勾的盯着栗姬。
栗姬即便是不得陛下所宠,甚至说是厌恶,但其总还是天子之姬妾,太子刘荣的生母。
这宫中的婢女、侍从,怎么也不敢对栗姬不敬。
望着这些太监的眼神,栗姬是真的有些慌了,手都有些颤抖,说道:“你们想做什么……”。
过了好一阵,见还是无人回答,栗姬立即便是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哪里来的奴婢,给我滚出去!”。
接着便是要命身旁之侍俾到殿外,召来宫中之禁卫,将这些太监抓起来。
却不想,转身之后,这才发现,殿中之宫婢、侍从皆是不知到了何处去。
就在此时,只见一与其余太监打扮不一样之白发老者从这人群中走了出来。
然在汉家,正常情况下,有一头白发的老爹,都会有着斑白之长髯,而这老者却是没有生出一根胡须。
俨然,其也是一个太监…………
而这人是以一种十分阴冷的口吻对栗姬言道:“栗美人可还记得我是何人?”。
其行至了近前,栗姬还是未看出这到底是何人。
不过栗姬却是看了出来,此人当是受过酷刑,其已然是面目全非矣。
眼前之人,一步一步走上前来,而栗姬是边后退,边颤巍巍的问道:“你…………你到底是何人?!”。
闻此言,只见这老者是咧嘴哈哈大笑,笑完之后,是怒道:“我有今日这般下场,皆是拜你若赐!栗美人,竟是认不出我是何人了”。
“栗美人可还记得冯煜啊!”,这老太监是厉声道。
这冯煜,还是那窦太后当初所认命的将行冯煜。
“你……你不是死了吗?”,栗姬是心惊胆战道。
冯煜立即便是面目狰狞的说道:“哈哈,老奴的确是已死之人,今日来此,便是来接栗美人同去矣!!”。
当初冯煜收了田家那两兄弟的钱,与王娡一同设局暗害刘荣。
事发之后,天子刘启当即便命人将其秘密关押到了廷尉大牢之中。
参与算计皇子,且还是天子最喜爱的皇子,冯煜自然是再无活命之日。
但其竟是忍受住了廷尉之种种酷刑,活了下来。
然天子刘启知道此事之后,便是命郅都,暂且保住冯煜之命,或许还有用处。
如此一来,当刘启决意处置栗姬之时,还可以这冯煜一用。
为了使冯煜竭力来办此事,刘启还命人至廷尉大牢之中,与其说了些什么。
而当其听到,只要其没够做好此事,或许还能保住其“儿子”的命。
如此,冯煜怎会不就范。
其是趁着大雨之夜,在安排之下,一路绿灯进入了后宫之中。
“奉命,栗美人多病,当至永巷安养病情!”,冯煜是冷冰冰的对站立在身后的小太监们难道。
其身后的小太监闻此言,当即便是上前围住了栗姬。
不顾栗姬的反抗,立即便是上前,将栗姬控制了起来。
这些小太监们,此前一个个皆是身犯死罪,这种情况下,其早已是不再畏惧了。
永巷是什么地方,栗姬怎会不知道,至今为止,后宫中还就穿着,夜深之时,能听到有一女子在永巷怨声长叹。
固此,这么多年,是无一人敢平白无故的到永巷中去。
栗姬立即便是边挣扎,边言道:“逆子!逆子这是要弑母不成!”。
俨然,栗姬是以为,这是刘荣安排的,要除掉自己…………
冯煜自然是不会放任栗姬在此大吵大闹,不过片刻,栗姬之宫中,便是安静了下来。
然冯煜与那十余个小太监,不知何时,是彻底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不过一刻,便有人进了栗姬寝宫,其却是惊的差点昏死过去。
栗姬死了,其死之时,殿中无人,却是无一人知其是因何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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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窦太后与刘嫖便是知道了此消息。
栗姬暴毙了……
若是天子寻常之姬妾,窦老太太定然不会有何过大的反应,但栗姬可是太子的生母啊。
此时太子随着天子在干啥甘泉宫,其母亲竟然在宫中暴毙了。
窦太后是急切问道:“栗美人究竟是因何而暴毙?!”。
跪在地上的侍从,是回道:“太后赎罪,栗美人暴毙之时,其寝宫之中别无他人,却是……却是不知”。
不知其因,窦太后是皱眉不言,而一旁的刘嫖见此,是行至窦老太太的近前道:“或许是栗美人天年不假,因此暴毙,不过此时紧要之事,当是要派人立即去禀报还在甘泉宫的陛下与太子”。
窦太后是叹息道:“也只得如此了”。
不过半个时辰,便见到数个侍从,从皇宫而出,乘快马奔至长安城东门。
按制,城门门已关之时,任何人皆不可再出城,但有窦太后的首肯,城门何时都可大开,令人通行。
出了东门之后,一领头之伍便是说了一句,“太后有命,务必最快将信件送至甘泉宫!我等一路之上,绝不可有一丝一毫之拖延!”。
言毕,这数个骑卒便是策马狂奔,往甘泉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