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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十人

虽然说天子看上去似乎是要放过张释之,且还令其做了九卿之一的大行令。

然朝堂中之臣子,哪儿个也不是傻子,对于当今这位天子的脾性,都还是有些了解的,别的不说,爱记仇这一点是没跑的。

如此轻易的便放过了张释之,还真有些不可令人信之。

固此按常理而言之,被贬谪之官吏再得以回长安而来,其家中定是门庭若市,宾客盈门。

而因此,张释之的家中却是无甚人来矣。

也只有袁盎、窦婴等人,还有一些自文帝朝遗留下来之老臣来此探望之。

张释之本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喜好与他人拉扯什么关系之人,却也落得清闲。

然刘荣此时已然是忙着要面见那些个考过科举之士子,自然是没有功夫到张释之府中而去之。

虽是没有闲暇之机,但刘荣还是备下了一份礼,命王声送到了张释之的府中。

而对于这些个考科举之士子,刘荣的重视程度还是很高的。

然未见其面之时,便是要差人为其送去了些帛锦,钱财之物。

此对于像是曹峥这般出身万户侯之家的人而言,自然不会将其看在眼中,而对于那个出身寻常人家之人,却是如雪中送炭一般。

然此次通过考举的十人之中,其中数人皆是平民出身之人。

然刘荣差人与其赠金之时,可是别出心裁而为之。

令主父偃去向颜异、司马相如、公孙弘赠金,而令汲黯去向那来自河东郡之义纵赠金,

然却是令张汤学黄老出身的周德传诏。

主父偃此人虽是被打上儒学标签之人,然其心中对学儒之人甚为愤恨之。

特别是向颜异这般,出身儒学世家之人,其心中更是厌烦之。

汲黯与张汤那便更不用说了,法家与黄老,此时已然是死敌也。

义纵此人可是刘彘朝出了名的酷吏,关中各地之豪强闻其名,便是胆战心惊。

即便是同为酷吏的宁成,见到义纵之时也是心有余悸。

司马迁在《史记酷吏列传》中便曾将其与郅都并称,曰为“虽惨酷,斯称其位”也。

令汲黯与张汤二人互向可以说是自己最是厌烦之人传诏…………

此当然是刘荣故意为之,将来这些人皆是要一同在自己手下做事,若是有过大之隔阂,将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还不如趁如此之机会,令这些人皆是与自己最是厌烦之人接触接触说不得此后其便会改观之。

当刘荣见到选出来这十人之名单之时,刘荣便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天在给自己开玩笑。

这些人中,在原本的历史之上可以说是死敌之。

如颜异便是死在张汤之手中,主父偃逼死齐厉王刘次昌,便是在公孙弘的劝谏之下刘彘才决意处死主父偃平息此事。

如今这一堆人将来皆要聚集在自己的周围,若是还是与历史上一般互为仇敌,那可是要出大事矣。

固此,刘荣才会想出这么个办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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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主父偃与张汤二人,皆是唯刘荣是从之人,不论令其去向谁传信,即便其心中再不愿之也会去矣,而刘荣令汲黯为一个将来的酷吏传信,汲黯是甚为不愿之。

但见到其余二人皆是应了下来,也只得硬着头皮言道:“臣遵殿下之命!”。

义纵此人少时曾为盗贼,也不知是拜在了何人之门下,其竟然得以学法家之学,其听闻长安城中有这科举之事后,便是立即乘着车驾往长安而去之。

当初刘荣到河东郡之时,义纵曾远远见过刘荣一面,然此非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则是刘荣惩办了当时河东之都尉周阳由,因此事义纵是对刘荣感恩戴德之。

然原本义纵其家在河东之安邑之中,也算的上是一富庶之家也,其家有数十顷之地,在河东也可过着富家公子之生活。

而当周阳由调任河东之都尉之时,此时便变了,周阳由看上了其家在大河南岸之良田,其后便是强取豪夺之,周阳由令人以只够市场价的五分之一的钱,便要强买此地。

如此,义纵之父怎会愿之,然周阳由在河东郡中,即便是河东之太守申屠公也不敢轻易得罪之。

何况是一小小之地主豪强,在听闻手下之人言道,其家不愿之,便是随意编织了一罪名,将其父抓入大牢之中。

随后更是将其家之资财尽皆夺取之,害的其家破人亡,如此,义纵才会做了强盗。

固此,当听到乃是自己的恩人皇长子刘荣要行科举招募廷尉之官,义纵便是一路疾行而来长安,一路行了二十余日,才算是赶到了长安,得以参与这科举。

此但长安而来,其身上并未带多余之钱,固此,这科举的这段时日中,其是紧衣缩食,俨然便要揭不开锅了。

就在此时,义纵却是接到了一人所来传之信,自己竟然通过了此次科举之复试,数日之后,皇长子殿下便会召见之。

见到此信件,义纵是高兴的俨然便要手舞足蹈之,这封信俨然是点亮了其此时已然灰暗之人生。

在其后的数日之中,即便是日日只能食些粟米粥,义纵也是过得极其开心。

然就在其面见刘荣之前日,奉刘荣之令而来的汲黯来了。

义纵住在长安西城一破落之地,然住在此地之人,多是长安西市中之商贩,固此,此次人员极其复杂之,而汲黯到了此地来,身后还跟着马车,自己数个侍从,简直便是如夜晚突然亮起的明灯一般,引起了一众人之侧目。

如此,问过了数人之后,汲黯才算是找到了义纵之住处。

当即,一侍从便是上前砸门道:“义纵先生可是住在此处?”。

听到外间之砸门声,义纵立即便是冲出了房中,上前打开了大门。

见到门外之门,义纵是一行礼道:“不知阁下是……?”。

见到这义纵,汲黯是绷着面皮,硬挤出来一丝笑意道:“吾乃是奉皇长子殿下而开之,足下可是河东安邑之义纵?”。

闻此言,义纵立即便是行礼道:“区区不才,正是在下”。

如此,汲黯便是一点头言道:“乃是殿下令我传早,明日辰时之时,请先生移步宫门,殿下欲亲见之”。

“吾能得殿下驱使,此为吾之幸也,明日辰时,在下定准时至之”。

接着汲黯便是命人从这车驾之上取下来了些东西,拿过一拖盘便递交到了义纵之品体重:“此乃是殿下所赐先生之十金,另有帛二十匹,在这车驾之上,亦是赠于先生之物也”。

“望明日,先生能准时至之”,言毕,汲黯一拱手便离去之。

然有了这造纸的生意,刘荣当真是阔绰了起来,科举考过之人,如今还未见面,都赐其十金,若是明日见之,还不知道要赏些什么呢。

然待汲黯远去,义纵亦是呆呆站在此地,义纵此时只想说一句,吾此生当足矣!

过了好一阵,其才回过神来,当即,便是将此金与车驾上之帛尽皆拿回来家中。

原本,义纵还在苦恼,自己如今连一身得体的衣服都没有,若是如此去见殿下,那便是太失礼了。

如今虽是有了帛,但也不可能一日便将衣服做出来,当即,其便是持金要到皆是之上寻一处,买一衣物。

汉时,衣物多是做之,几乎没有地方有卖衣服的,然这也挡不住义纵现在有钱了,在一酒舍之中,洗过澡之后,便换上了一身看上去甚是得体之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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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当这三人尽皆前去传信归来之时,刘荣便是出言问道:“三位卿家以为,这十位考过科举之士子皆如何?”。

闻此言,张汤当即便言道:“臣以为,那义纵的确是一可造之材也”。

“张卿又未与此人见过,怎会知之”,刘荣跪坐一旁言道。

如此,张汤当即便是吃瘪了,也的确,自己连见都还未见过这义纵,便如此说,似乎是太过于急切之。

“臣…………臣………”,张汤当即是一拱手,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站在张汤一侧的汲黯见张汤吃瘪,便是冷哼一声,小声嘀咕道:“真真是无耻小人”。

若是放在平日,汲黯如此说之,张汤定会出言令其难堪之,但此时真正令自己说不出话来的乃是殿下,张汤便只得默默忍受汲黯之讥讽。

“张卿不必如此,这义纵也算的上是一人才也”,刘荣呵呵一笑,便不再开玩笑。

“二位卿家是何看法?”,刘荣是问主父偃与汲黯道。

汲黯却是言道:“回陛下,臣以为,那河南郡之周德,乃是一大才也”。

果不其然,即便是再无私心之人,在面对学派之争之时,也是会如此心声偏袒之。

然主父偃虽是后又学儒,但其本质还是一纵横家之人,对这十人却是都无甚好感,但既然殿下问起来,自然还是答之。

“能通过殿下所设之科举之人,定然皆是有才学之人”。

之后,刘荣便是令这三人尽皆告退离去之,然其自己却是在殿中一阵踱步,看来此次科举也不仅仅只是能选拔人才,这也是在考验自己之驭人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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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之时,在长安城中各处,便有数架马车,从各处往宫门外而去之。

然刘荣原本是想,在长安城中一府邸之中,召见他们,但后来细思下来,似乎有些不妥,便将此禀报给了老爹,得其之批准,令其尽皆到宫中而来之。

早早刘荣便是派人到了司马门外等候之,待其尽皆到来,那侍从便是领着众人一同到了一偏殿之中。

“诸位先生在此稍坐,殿下稍后便至之”,言毕,这侍从便离去之。

如此,这殿中,除了这十人,便再无旁人也。

待坐定之后,这十人中其中一体格壮硕之人便是行礼言道:“在下公孙贺,见过诸位……”。

然公孙贺与曹峥一般,皆是列候之子嗣也,只不过其家族并未像平阳侯世家子一般之源远流长之,然其父封平曲侯,公孙浑邪,还是在一年前之平定吴楚叛乱之时,随周亚夫破吴楚大营之时,立下大功得封平曲侯。

固此,曹峥自然是与公孙贺相识之,待其言毕,见无人言语,便是接着话茬便言道:“在下曹峥,见过诸位同进!”。

待其言毕,其余之人便也是各自报上了其之家世,与其所学之学说。

然一番谈论之后,曹峥与公孙贺两人便是搭上了话茬,坐到了一处而言之。

“曹兄此来可是平阳侯所令之?”。

闻此言,其一旁之曹峥便是呵呵笑道:“是又不是矣”。

“家父的确是说过,要我参与此次之科举,然此亦是我所愿之,不想却能通过晁御史所拟之考题,当真是侥幸”。

闻此言,公孙贺是一点头,叹息道:“我乃是父亲强要我来之,原想岁末之时,便要到南军从军之,却不想被父亲强令至此矣”。

平阳侯曹奇与平曲侯公孙浑邪,可以说是整个汉家朝堂中,最先表态倒向刘荣之列候。

令自己的儿子至此,这足矣说明一切了,这两位列候是已然将自己家族富贵之延续,尽皆绑在了刘荣的战车之上。

不过多时,刘荣便到了这偏殿之一侧,拿出这记着十人名讳之纸张,一扫视,刘荣便对一侍从言道:“去将司马相如召至殿中来”。

“诺!”,这侍从拱手言道。

而当这侍从入殿召司马相如离去之后,这殿中便是再无人言语之,其皆是想道:“下一个是不是便是到我了”。

随着这侍从进入大殿之中,迈步进入殿中,司马相如便是看到了端坐殿中之刘荣。

当即便是行礼言道:“臣司马相如,拜见殿下”。

“先生免礼”,刘荣起身一笑,接着又对一旁之王声道:“赐座”。

“谢殿下”,原本是一向是信心满满的司马相如,也不知,如今见到这皇长子殿下是怎么了,心中竟是有些紧张。

“先生离长安而去游历之,此次再归长安而来,可有何感想”,刘荣是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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