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府的老管家所料的没错,午后的时候,李泽轩直接去了工坊,与马周商讨是否应该将今天百姓与崔家的冲突,登在《大唐日报》上。
“侯爷,恕马某直言,今日之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知道的人绝对不在少数,而且侯爷您已经砸烂了崔府的大门,咱们即便不将这则消息登出去,崔家也不会承着咱们的情!而且那些知情的百姓们,还会因此误会咱们跟崔家是一丘之貉,才故意隐瞒真相!如此一来,对于《大唐日报》的公信力,也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马周认认真真地听李泽轩说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他沉吟片刻,说道。
李泽轩闻言,点头道:“马兄此言有理!既如此,那明天的《大唐日报》就将崔家惜捐、并被百姓共同讨伐的消息登上去吧!”
马周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寒门出身的他,对于世家没有多少好感,李泽轩如果要跟世家闹翻,他当然是打心眼里支持的,此时闻言,他忙道:“是,侯爷!”
李泽轩想了想,补充道:“但有一点还需注意,新闻讲求实事求是,咱们只需按事实报道就行,万不可添油加醋!”
李二先前的一番话,李泽轩还是听了进去的,而且他也认为如今的大唐,应该一致对外,不宜过多内耗!如果添油加醋地在报纸上抹黑崔家,搞不好会扩大矛盾,而且也会损害《大唐日报》的公信力。
马周应道:“马某明白!”
“崔家若是对咱们施行报复,马兄觉得该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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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泽轩跟马周的这场谈话,一直持续到了天黑。作为日后大唐帝国的宰相,马周在运筹谋略方面,还是有很多独到见解的,经过这番谈话,李泽轩对于日后与崔家争斗的路线,心中已经有了一些“逼数”。
是夜,李泽轩就在云山别院这边住下了。
亥时三刻,别院内书房里的仍然亮着烛光,漆黑如墨的书房门外,突然出现了一只大手,大手在门房上敲了敲,紧接着便是一阵呼唤:“侯爷,属下有要事禀告!”
听声音,原来是庞非基!
静!
半晌后,屋内传来李泽轩的声音:“进来说!”
庞非基推门而进,见李泽轩正半靠在太师椅上,手中拿着一本不知道什么名字的书,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册子,递上前道:“侯爷,先前您让属下探查崔家是否做过不法之事,经过属下几个月的探查,属下查到了一些事情,侯爷您请过目!”
当初崔云寒带着一帮弘文馆学生来李家闹事,正巧赶上李泽轩刚灭了七修派,两相结合之下,李泽轩觉得七修派背后可能有崔家的影子,崔云寒无辜背锅,被流放琼州,清河崔氏嫡长子崔玄籍也被崔家老太公崔君绰连忙送回郑州老家。李泽轩原本是打算杀掉崔云寒的,但当时李二为了顾全大局,不让他杀,他也就只好派庞非基带人去暗中探查崔家的不法之事了!
事情过了这么久,李泽轩都快忘了那一茬了,没想到庞非基今天突然说起这事,他目光一凝,深深地看了庞非基一眼,然后接过庞非基手中的小册子,翻看了起来。
“武德元年,天下初定,崔家在郑州协同地方官府,倾吞当地百姓良田三万亩,致使数千百姓无田可种,流离失所;
武德三年七月,当今圣上于洛阳大灭王世充,洛阳城内因战争受损严重,秩序缺乏,崔家借机霸占了洛阳城内近四成的商铺,并对一些百姓,低价强制征收了近七万亩良田,洛阳城内无数百姓卖儿卖女,崔家乘火打劫,不费一文铜钱,从百姓手中,带走了近百姿色上佳的女子;
从武德四年至武德九年间,崔家嫡系或旁系子弟,在河南道一直都在侵吞良田,并时有欺男霸女的事情发生!有据可查的是,共有十六名家境贫寒的农家女子被强占,这些女子事后大多都不堪受辱,自尽而亡!地方官府碍于崔家势大,而且受害女子家属亦没有报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崔家子弟继续为恶!”
看到这里,李泽轩的脸上已经浮现了几丝难以掩饰的怒容,站在旁边的庞非基,甚至感觉到书房内的空气都变得寒冷了几分!
杀意!
在武侯府当过差的庞非基,知道这是高手凝聚的杀意气场,他以前在尉迟敬德身边就感受过!
他不敢再直视李泽轩的脸庞,连忙低下了头去!
“……武德九年,崔善福醉酒之后,强占了府上一名叫念语的丫鬟,事后念语怀了他的骨肉,崔善福得知后便欲纳其为妾,王氏闻讯,大怒,命人将丫鬟念语绑了起来,施行彘刑,最终一尸两命!据一些崔府下人传言,那一年每至深夜,都能听见女子的哀嚎与婴儿的啼哭!之后崔家还特地请了得道高僧做了两场法事!”
到这里,小册子上的内容李泽轩已经全部看完了,他的脸上,此刻已经布满了寒霜,沉默了许久,他张了张嘴,涩声问道:
“何为彘刑?”
庞非基吓了一跳,因为李泽轩的声音竟然变得有些沙哑了,听起来就如同是来自深渊的恶魔一般,在这冷清的夜里,是那么的渗人!
莫名地打了一个哆嗦,庞非基连忙抱拳道:“回……回侯爷,这彘刑就是将人做成人彘,先把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使其失聪,用喑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使其不能言语,然后还要割去鼻子,剃光头发,最后扔到茅房里,让其慢慢死亡……”
“砰!”
庞非基刚说完,李泽轩却再也忍受不住,他愤怒地拍案而起,寒声道:“好一个崔家!好一个恶毒的蛇蝎毒妇!”
庞非基顿时感受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紧接着,便见到李泽轩身旁的那个桌子,化成了一堆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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