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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一辆十分霸道的黑色长车开了进来,余久久下意识觉得自己要完了。

车子是缓缓开来的,亮堂的灯光仿佛捉奸那般打在余久久和卓溪的身上,随后车子在他们面前行下。

司机先下车,拉开了后排的门。

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从后排座位上慢慢走下来。

他的表情很吓人,这种吓人不是那种吃人一般的牛鬼蛇神,而是冰冷,他时常是带笑的,就算是讥讽的笑,冷酷的笑,那都是笑着的,但是此刻,他眼底一丝笑意都没有。

紧蹙着的隽秀眉头,以及冰冷十足的薄唇,倨傲的身影,还有那高高在上的眼神,仿佛一位来自远方的制裁者。

余久久只觉得被那眼神盯着都抬不起头,可是段西楼的目光依旧紧紧盯着她,强大的压迫感正在宣示他此刻的不悦。

他是要杀了她。

他真的会杀了她。

余久久此刻忽然开始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了。

八年来,段西楼从来不会如此冷漠地看着自己,他从来不会如此遥远和陌生,可是现在他却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

无人说话,段西楼先开了口,他那双锐利的眼神将卓溪从头至尾扫了一遍,带着鄙夷不堪,又重新盯着余久久,“这人是谁?”

余久久事后会想,这是十六年来,她第一次拥有如此大的勇气,去反抗段西楼。

她不仅迎着段西楼的目光,虽然她还是会时不时心虚地闪烁着眼睛,但是却并没有埋着头继续做那个鸵鸟,她鼓足了全身的勇气看着他,一字一句说着,“他,是我男朋友,他叫卓溪。”

没有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只有比夜色更加宁静和诡异的气氛。

良久的诡异安静后。

“啧……男朋友?”段西楼笑容略带讥讽,仿佛余久久说了一件世界上最可笑的事,他双手插在西装裤子的口袋里,背后倾渐渐靠上了车门,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支配的意味,仿佛余久久是他掌心的木偶,他让她东,她不能西。他挑起嘴角,“那么余久久,告诉他,你是谁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余久久,白瑟,钟灵兮,我每次写文章都会打混这几个名字,tat,应该有姑娘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第七章

“叔叔,你要我说第二遍吗?他是我男朋友。”余久久的语气尽量控制在一个平缓的点上,虽然仔细听还是能听出那佯装大气的语气中有一点点的心虚。

“我让你回答我的问题,你告诉他,你是谁的东西。”段西楼在笑,仿佛要杀人的微笑,但是即使是杀人也是那般优雅和高贵的杀人。

余久久双手握拳,这时候,卓溪却忽然伸来一只手,包裹住了余久久的手,那是一阵带着干净的温暖气息,仿佛在安慰她,余久久稍微有了些勇气。

可是这个举动被段西楼看在了眼里,他仿佛是在嘲笑余久久他们的幼稚和无能露出了更加冰冷的笑容,但同时,还有隐藏在眼神中的不悦,甚至可以说是怒意。

余久久深吸一口气,过往八年历历在目,段西楼对她好么?

太好了,好到肯定会有很多人说她不知足。

可是她越来越怕这种好,这种亲密无间的关系,她越来越感觉到段西楼身上那种侵略性的气息,她越想要逃开那种占有欲,却越是被他禁锢得紧,她不想承认她是怕段西楼,可事实似乎就是如此。

余久久那双蓝宝石般琉璃清澈的眼神盯着段西楼,里面流转着仿佛此刻黑夜上那些璀璨星子落下来的星点,斑斓璀璨,“叔叔,我是我自己的。”

段西楼嘴角噙着冷冷笑意,弯成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弧度,他看着余久久好像不是看人,而是一个物件,自己手心的物件。他将手中的烟扔到地上踩了踩,随后用一种修长且残忍的站姿看着余久久继续说道:“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是属于谁的。”

说完他对身边的人道:“把她给我拉上车。”

余久久和卓溪都没有反抗,因为反应了也没用。卓溪被秘书拦着,余久久则是被司机拉上了车,卓溪从头至尾一言未发,用一种无法描述的目光看着余久久,余久久更是一点挣扎都没有,就跟着上了车。

就在余久久上车的前一刻,卓溪喊了她一声,“余久久。”

这一声包含了太多含义,余久久知道。

余久久回头看去,卓溪的目光中似乎有些一些难以言喻的柔情,她露出一个简单的笑容,回头便不去看他了。

两人坐在车子后排,一句话都没有。

气氛冷得恐怖。

段西楼一根烟接着一根烟地抽,却一眼都没有打量过余久久。

他修长的指关节夹着烟身,在后座的烟灰缸上抖落了几寸烟灰,身上黑色的西装肃穆、挺括、落落大方,耳侧垂下的一丝丝碎发遮不住他动人的侧脸。

但是他身上是生人勿近的气息。

余久久第一次从段西楼的身上感觉到这种可怕的气息,他将自己心中的怒火用一层冰冷的冰雹覆盖着,但是也只是暂时的。

当段西楼抽完第四根烟的时候,到家了。

段西楼二话不说,就用一种无法挣脱的力气把余久久拉下了车,余久久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还没站稳,只听得段西楼和陈姨说道:“把小姐带到房里去。”

陈姨也有些吓着了,因为段西楼眼神像要杀人,小姐该不会惹段先生生气了吧?

陈姨看着站在段西楼身后的余久久,余久久正皱着眉脸色很是难看地捂着自己手腕,她脸色苍白,却一脸的执拗和倔强。

陈姨便走上去说道:“小姐,来,我们回房间。”

说完,就带着余久久回到了二楼的房内,余久久没有抵抗,她只是不愿意做无谓的抵抗。

幽闭的房间内,窗帘瀑布已经垂下,黯淡的橘色灯光在床头上晃晃移动着。

余久久一个人坐于床边上,靠着墙壁双手抱膝,望着被窗帘拦得严严实实的窗户发呆,那上面悬挂着一串风铃,正发出看似悦耳其实刺人的声音,仿佛要刺穿鼓膜一样,有一种刺啦刺啦难受的声音。

房间内的灯光很暗。

此时,段西楼推门进来,推门进来的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很差,那么好看的轮廓,简直是浪费了。

他换了一件衬衣,胸前随意系了几粒扣子,他站在门口,用一种冰冷却又无奈的眼神看着余久久,他并非拿余久久无可奈何,只是在考虑用哪一种方式教训一下余久久。

是成人的方式,还是对待小孩的方式。

而余久久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目光中尽是索然无味、毫无期待。

这一次眼神的交汇,余久久觉得自己没有输。

随后他就转身将门关上然后坐到了余久久床边上,他的脚步很轻,仿佛鬼魅一般,那表情又如魑魅一般动人却骇人。

那股身上浓烈的烟草味侵入了余久久的鼻腔内,她嗅了几下,是她熟悉的那个味道,随后便依旧是沉默地坐着。

段西楼嘴边扯过一个讥讽的笑容,语气却很冷淡,“现在老实了?”

余久久抬头看去,段西楼的眉眼还是那般熟悉,一板一眼都能看到深藏的戏谑和不悦,她的语气没有任何情绪,她这次一定要和段西楼分出一个分明来,她道:“这不是叔叔想要看到的吗。”

段西楼见到她态度如此冷淡和不顺从,越发觉得她可恨,忽然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扭过头来看着自己,他的手势很重,让余久久不由得被疼得微微蹙眉,段西楼捏着余久久的下巴,用一种审视和无情的目光打量他,“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余久久不说话,只是看着段西楼的脸,她的眼神空洞,仿佛一个无底的黑洞,能够吸收一切。

段西楼抬着她的头,他的手势十分优雅,仿佛在欣赏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卷,但是却作风强硬,那目光端倪一般打在余久久的唇上,那是一双颜色丰润的嘴唇,淡淡的粉红色非常漂亮,轻轻的闭合着仿佛能够看到光线折射的光泽,他伸出食指,在那双淡唇上轻轻擦拭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你和他做了什么?”

余久久那双亮泽的双唇微微弯起,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仿佛在回味那甜蜜的回忆,“接吻。”

话毕,那捏在下巴上忽然不断加重的手,不断在提醒她,段西楼已经怒不可歇了。

余久久那眼睛幽幽注视着段西楼,只说了一个字,“痛。”

段西楼则是一下子扣着余久久的后颈,把她整个人都压到自己面前,余久久从之前坐着的姿势被迫变成半跪在段西楼面前,用双手撑着身子。

段西楼的怒火已经兵临城下,仿佛一瞬间就可以燃烧整个荒野,他手上的力道越发大了起来,但是他在笑,笑得寒人,让人感觉这人是这般无情,“好,你现在真的是翅膀硬了,我是太宠你了,让你成了现在为所欲为的性格。”

余久久看着段西楼越笑越阴冷,忽然也开始微微笑了,“叔叔,我和谁接吻,需要和你申请吗?”

段西楼笑容有些血腥,他舔了舔上嘴唇,然后强硬地用一只手指直接插进了余久久的嘴里,但是在手指进入了余久久的口腔门内之后,他手指的动作骤然开始变得温柔了起来,他在余久久的嘴里游荡,余久久被他插得一个字说不出,只好那一双幽深的眼睛盯着他。

段西楼一只手指在余久久的嘴里来回游走,从她的双齿间流连到那软软的舌头上,那在闭合的嘴唇中来回游走的手指,看起来竟有几分暧昧的味道。

然后用一种阴冷的仿佛缠绕在耳畔的声音逼问道:“他吻你哪里了?”余久久眼尾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段西楼看到后则是用力用手指抵着她的口腔,“还是他哪里都吻了?”

说完他抽出手指,宽大的手掌扣住她的下颚骨冷笑道:“说。”

余久久被手指卡在喉腔口刚才一阵恶心,此刻捂着嘴干咳了几声。

她勉强撑着身子,低着头声音带着几分冷笑,仿佛在嘲笑段西楼对她曾经的珍视一文不值,“他哪里都吻了,所以呢,叔叔你也要吗?”

闻言,段西楼目光中的不悦和之前的阴冷渐渐转化为带着浓浓的嫌恶感,他抓着余久久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讥讽的目光,缓缓吐出,“啧……真恶心,你觉得如此肮脏的你还值得我要?”

余久久忽然低低笑了起来,但是因为被迫抬着头,所以笑起来喉咙口会发出气体摩擦喉骨的声音,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事,眼尾竟也堆砌了几分妩媚,“叔叔你觉得我恶心?那叔叔你觉得你正常吗?”

段西楼皱眉更深,紧紧揪着她的头发,“什么意思?”

余久久望着他,那目光仿佛长长久久,“叔叔你不觉得我们不正常吗?你对我的关注不觉得已经超过了一个抚养人对小辈的关注了吗?”

段西楼放开手,用一种第一次发现余久久变了的目光打量余久久,随后嫌恶地说道:“你说我不正常?”

余久久也笑,“这八年来,你觉得我们这样的关系正常吗?”

段西楼的怒火瞬时就被余久久点燃了,他忽然扣住余久久的右肩,脸色十分不好看,“你胆子大了,谁教你的?”

余久久目光带着莹莹的微光,在微弱灯光下看起来竟有些迷离,她似哭未哭地看着段西楼,表情总是在别人以为要崩溃的时候却端得好好的,“不需要人教,你放开我,放开我。”

段西楼忽然一只手扣着余久久的肩膀把她压在床上,他则是撑着手压在她身上,用一种征服欲极强的语气和姿势,仿佛此刻就要把余久久分拆入肚,“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放手,八年前要是没有我谁都不知道你现在会怎样,可是另人失望的是,八年了,你依旧没有学会顺从二字怎么写。”

余久久依旧是那似哭未哭的表情,她望着段西楼,一字一句说道:“我相信我父母不会希望我和叔叔你陷入这种关系的。”

段西楼骤然间顿住了,从肢体到表情,全部都形成了一个凝固的姿态。

余久久也没想到自己这句话对段西楼的杀伤力竟然如此之大,段西楼似乎彻底停下了。

余久久伸手想要推开段西楼自己撑着坐起来,却不想段西楼自己从余久久床上站起来,用一种陌生疏离却悲哀的神情看着余久久。

那种悲哀,是从骨髓里延伸出来的,并非一日两日可以形成的,似乎已经在他的骨子里扎针生长了很多年。

那种悲哀的眼神,透着苍白的脆弱,余久久瞬时间就有些不忍心了。

为什么,要如此悲伤地注视着她?

余久久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段西楼这样悲伤的目光让她产生了一丝愧疚,可是她好像真的没有做什么,一直以来都是是他在强迫她。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好似他们过去都是那些道之不尽的悲伤故事。

余久久也僵住了。

两人就这样在鸦雀无声的沉默中僵持了片刻。

以段西楼转身离开房间为终点。

阴暗的房间内,段西楼留下的烟还燃着,星星点点火种,明明灭灭颤动。

段西楼离开房间后,余久久才从床上站起来,她拉开窗帘,今夜星光灿烂,缤纷辉煌,她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屋子看似锦衣玉食,朱门高贵,可是内里呢?

她就是那个被囚禁在玻璃囚牢中的人,顺从就给一颗糖,不顺从就是一道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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