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纪年语气平淡地说:“那行,我等会儿过去找你们。”
张可可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道:“你没有不高兴吧?常总不知道你们领证的事情,有时候难免说话比较重,看样子她在教训燃哥。”
闻纪年一愣,没想到她会说这些。
“没有。”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地喝下去。不知道三个月后他们离婚了,这些人会不会惊掉下巴。
张可可舒了口气,说:“那就好,不过她也只是担心燃哥,你都不知道,昨天燃哥听见对讲机里说你坠海,直接解开威亚就跳下去了,我们都要吓死了。”
闻纪年握着杯子的手一紧,原来是这样,他是直接从2号位游过来的,难怪比救生员先一步找到他。
接下来张可可在说什么,他没仔细听,随口说了几句就挂断了。
他顺手打开热搜,想看看到底别人是怎么说的。
结果刚打开就看见,热一明晃晃地挂着:#仲星燃录综艺受伤常晓茹飞南岛#。
他妈妈竟然飞过来了?
闻纪年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产生一种要见家长的诡异感觉。
第24章
闻纪年到村长家的时候, 大伙儿正围着桌子吃饭。
见他来了,众人七嘴八舌地关心他身体怎么样了。
白婳喝着黄瓜汁对他笑道:“昨天晚上你家那位跟发了疯似的,把村长家的门敲得震天响, 我们住在隔壁都听见那只小黑狗在狂叫,还以为进贼了。”
“所以这就是你大半夜披头散发把我叫醒的理由?”陆谦随打了个哈欠说, “我没以为是进贼, 我以为闹鬼了。”
白婳在桌子下面掐了他一把,疼得他嗷嗷直叫。
夏斐笑着说:“据说燃哥非要让陶医生给你挂水, 今天陶医生都没敢来吃饭,怕燃哥又缠上他。”
闻纪年无奈道:“我没事, 谢谢大家。”
贾柏言和胡辛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来,村长家的桌子太小,坐了几个人就坐不下了,他们便招呼闻纪年坐在旁边的茶几处。
胡辛给他盛了碗鸡汤, 见他恢复如常, 方才放下心来。
闻纪年坐下来, 没看见仲星燃人,随口问道:“仲星燃呢?”
贾柏言对外面努了努嘴, 表情有些幸灾乐祸:“喏,还在挨骂。”
从饭厅望过去, 能看见仲星燃正在后院打电话,他眉头紧皱地走来走去, 表情极度不耐烦又忍耐。
胡辛看了看周围, 见大家都在吃饭,便对闻纪年低声说道:“听他们说, 星燃的妈妈今天要过来, 你还好吗, 紧不紧张?”
闻纪年含了口汤,堵在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
他有什么好紧张的,又不是真的见家长。
“你别怕见她,”胡辛看着比他还紧张,“虽然大家都说她以前当老板的时候,底下艺人看见她就直哆嗦,生怕说错一句话就被用‘早上上班左脚先进公司’的理由开除掉。但是她对家里人应该不至于这样,不会因为你们左脚先进门就不高兴。”
闻纪年擦了擦嘴角道:“听起来挺事儿的。”
胡辛咳嗽了两声,“不是听起来,是圈里传闻她真的很事儿。她曾经因为察觉星燃早恋,差点停了他的银行卡……这是你跟我说的,那会儿你们都大学了,怎么能算早恋呢,没想到他家教这么严格。”
“星燃高中的时候搞乐队,她原先不同意,后来让步了,答应只要不影响成绩就让他搞,然后每天拿着戒尺监督他看书看到凌晨一点。”
闻纪年:“……”
还真看不出来。
贾柏言突然凑近他,“你在说常姨的坏话?被我听到了哦,小胡子。”
胡辛的脸瞬间涨红,结结巴巴道:“我没有,你别乱叫。”
他只有在闻纪年面前是个话痨,在别人眼里都是安静沉默的清大硕士。
闻纪年无所谓地说:“没事,反正我也不会和她碰面,下午我跟着你们一起剪视频吧。小贾,你上次不是说要教我配乐吗。”
贾柏言刚要喜滋滋地答应,这时仲星燃从外面走了进来,径直走到闻纪年面前,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
“我妈说想见你一面。”他十分勉强地说道。
闻纪年指了指自己,“我?”
贾柏言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偷偷和胡辛咬耳朵,“完喽,要被发现了,我就说有李明明那小子在,这事儿不可能瞒得住。”
胡辛疑惑,“李明明?”
贾柏言八卦地说:“这小子和江昆,都是常姨安插在星耀娱乐的卧底。哼,昨天他们肯定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她,我哥是为了救嫂子才跳海的,按照我哥的性格,今天肯定满嘴不承认。这下好了,戏要演砸了。”
仲星燃给了他后脑勺一下,“能别在我眼皮子底下逼逼吗,我他妈已经够烦的了。”
闻纪年道:“等等,我必须得去见她?”
仲星燃为难地看着他,“只能这样了,你不见她会更怀疑。我跟她说,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闻纪年撑着头,彻底无语了。
假扮情侣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在假扮情侣的同时假扮合作伙伴,真当他是影帝啊。
他只得站起身道:“把时间地点发我手机上,我回去换衣服。”
“换衣服?”仲星燃露出不解的表情。
闻纪年扯了扯身上的t恤,“总不能就这样见婆婆吧。”
他有种与生俱来的演员信念感,已经在瞬间把这当成了一场家庭戏,因此“婆婆”两个字叫得坦荡荡,惹得贾柏言和胡辛都笑了起来。
仲星燃的脸迅速红了一大片,眼神闪躲不敢看他。
等闻纪年走后,仲星燃坐到贾柏言身边问道:“你刚才说李明明和江昆都是我妈的人,是认真的?”
贾柏言一脸理所当然,“你之前不是说,李明明故意不把嫂子的资料给你吗,这还是我们一块儿分析出来的,他极有可能知道内情,但是又不想让你知道。”
胡辛啃着胡萝卜问:“什么资料?”
“不关你的事小胡子,你接着吃。”贾柏言把他推了回去,顺手揉了把他的头毛。
贾柏言转向仲星燃:“当年你怕常姨找嫂子麻烦,所以瞒着她过户了自己所有的资产,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们其实已经领证了。在你们结婚之前,你找李明明拿嫂子的档案,结果他给了你一份明面上的,你当时就开始怀疑那小子了。”
仲星燃眉头紧皱,“所以现在我手上有他真正的档案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没跟我提过。”贾柏言说,“你跟我说李明明不坏,但就是喜欢通风报信,得防着他点儿,让我有些话不要当他的面讲。”
仲星燃疑惑:“他不也知道我们结婚的事吗,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妈?”
贾柏言咧嘴一笑,用手肘捅了他一下:“那还不是你威胁他,如果想死就尽管说。况且,他只是一打工人,又不想真的让你们母子反目,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仲星燃心里似乎闪过了一个念头,快得让他抓不住。
这么说资产转移的事,或许比他想象的要更复杂,可能不只是“把钱上交给老婆”这么简单,除了这个原因之外,他到底为什么要把全部身家都白送给闻纪年呢?
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出这样做的理由。
看来,只能等从南岛回去之后,再想办法查这件事了。
*
常晓茹刚下飞机,李明明就跟仲星燃汇报了消息,这小子果然是个墙头草。
仲星燃带着他一起上了船,站在甲板上等闻纪年过来。他戴着万年不变的墨镜遮阳,穿的是第一天录制的衣服,背心加外套加沙滩裤,扶着栏杆的样子像足了一个纨绔公子哥儿,是无论哪个富商家的小姐看了都想钓来做金龟婿的那种。
当看见闻纪年走过来的时候,他的心跳乱了一拍。
闻纪年穿着衬衣西裤,头发没打发胶,顺滑的垂落在颈侧,素净的脸上皮肤白得通透无暇,因高温而泛着自然的红润。阳光下甚至能看见他额头淡青色的血管,以及碎发交界处细小的绒毛。
自从来了南岛之后,他几乎每天都是带妆造的,那种打扮比这样多了几分难以靠近。
现在看着不像是明星,倒像是个模样极度出挑的大学生,真真正正是见家长的模样。
他低着头上船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只手。
闻纪年抬眼望去,看见仲星燃扬起嘴角道:“哟,还真要去见婆婆啊,有劳你这么花费心思了,想要什么报酬跟我说,我可以请你……”
他说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没有财政大权,旋即干笑地闭上嘴。
闻纪年搭着他的手上船,笑了笑说,“不用报酬,见长辈我都会穿得正式一点。”
仲星燃看上去颇为满意,审视着他这一身,摸着下巴说道:“一会儿见到我妈之后,你什么都不用做,她要是问你问题也别说太多,我会帮你圆过去的。”
闻纪年不置可否,他不认为仲星燃有“圆过去”的能力,甚至有可能还会越圆越糟糕。
他们下船后,早早有辆车在岸上等着。司机把他们送到酒店,仲星燃径直往里面走去。
闻纪年叫住他,“怎么直接进去,不在门口等阿姨吗?”
仲星燃脸色古怪,挠了挠脸说:“她来得仓促,是坐直升机过来的,停在天台了。”
闻纪年:“……”
好吧,看来是个有钱的婆婆。
经理带他们上了十六楼,穿过空无一人的宴会厅和屏风,往最里面走去。
经过他的一番恭维和描述,闻纪年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会为了喝个下午茶,把整个宴会厅包下来。
他们走到最后一扇屏风后面的时候,常晓茹正在笑着跟一个男服务员说话。
仲星燃一进去就嚷嚷道:“妈,你干嘛大老远跑过来啊,你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忙,今天难得休息一天,还得来陪你喝茶。”
闻纪年从他身后走出来,这才看见常晓茹的真容——原来营销号说仲星燃继承她的美貌都是含蓄了,她这张脸要是放在当年的娱乐圈,绝对能大火。
她上半张脸和仲星燃有八分相似,同样是极具冲击性的浓颜,高眉峰丹凤眼,眉眼漂亮得逆天。不过面部线条更为柔和流畅,少了几分仲星燃的锋芒感,多了几分女性的风情。
“咋咋呼呼干嘛呢,就你忙我不忙?陪妈妈喝杯茶怎么了?”常晓茹端起羊脂玉功夫杯喝了口特贡大红袍,三厘米的美甲隔空点了点仲星燃的脑袋。
她的视线落在闻纪年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那眼神透着几分娱乐圈老板特有的犀利。
仲星燃很会看她眼色,忙介绍道:“这是我朋友闻纪年,跟我一起录节目的。”
闻纪年对她微微躬身,礼貌地说:“阿姨好。”
常晓茹没什么表情,随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道:“都坐吧,别站着说话。”
仲星燃在她身边坐下,眼看着那个男服务员出去,皱起眉道:“你刚跟那男的聊什么呢?小心我找我爸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