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盯着前面的河面,他的骑兵还在不断坠马,因为没有进入弓箭的射程,士兵们并没有开弓放箭,他们都是紧紧贴在马背上。●⌒頂點小說,
“这些该喂狼的明军!”豪格回头,除了他的二十个牛录,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他叹了口气,“让这二十个牛录,下河参与进攻吧!”
“大元帅,如果后面有明军来袭,我们怎么办?”
“现在根本看不到明军,我刚才也派人搜索了一段,根本没有见到明军的影子,只要我们奋力向前,在明军到来之前,我们应该已经渡河了。”
“大元帅……“
豪格一锤定音:“别争了,时间宝贵,让号兵吹号吧!”
最后二十个镶黄旗牛录,也加入到渡河者的行列,前半段河面,他们行得很快,数个起落,他们就追上了前面的女真骑兵。
隐在北岸高地上的朱由检,一直在观测着河面的动静,女真骑兵在遭受巨大的伤亡后,不但没有撤退,还派来了援军,他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当然,佩服之余,他的内心还是一振:“女真骑兵,全部入河了吗?”
“陛下,他们应该全部入河了,堤岸上只有极少数军官。”
“好,放焰火,满桂恐怕等得早就骂娘了!”
“是,陛下。”
看到蓝色的焰火在空中绽放,豪格心中隐隐有一种作痛之感,他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只感觉有些不对劲。
自从他统兵南征以来,他的心里从来没有爽快过,明军从来没有与他正面决战过,以前那种纵马狂奔、恣意厮杀的场面,他一次都没有遇到过。
明军总是以他不熟悉的姿态出现在面前,不熟悉的衣装,不熟悉的火器,不熟悉的战法。
现在天空出现这么明艳的焰火,豪格认为,这一定是明军搞的鬼,不知道这一次,明军又要玩出什么新把戏。
隐在西峡谷的满桂,也同时看到了绚丽的焰火,他,早就等到花儿也谢了------山谷中开出的不知名的野花,不知道被他揉碎了几朵,这焰火要是再不出现,满桂自己都不知道,他会不会憋出肾虚来。
满桂大喝一声:“弟兄们,快,出谷,切断女真人的后路。”
“哒哒哒……”
前面的骑兵开始加速,急促的马蹄声,回荡在这幽闭的山谷。
西峡谷距离豪格的渡河点并不远,不用担心马蹄声惊扰了女真人-------女真人如果听到马蹄声之后,才想要逃跑,肯定是逃不掉了。
满桂一马当先,他的马刀,已经好久没有喂过鲜血了。
豪格还是站在河堤上,他的身边,只有数百亲兵,满桂的数万大军,突然从天而降,他一时呆住了,“这么多明军……”
“大元帅,现在怎么办?”
亲兵的叫唤,让豪格猛然清醒过来,自己好歹是个征南大元帅,不能失了身份,但数万明军卷过来……
“走,我们开始渡河,快点从对面上岸。”
在数万大军面前,豪格的数百亲兵,只能算是人家的开胃菜,这时候,只有河中的大批骑兵,才能保护他。
豪格率领这最后一拨数百人的骑兵,纵马跃入浑河,想要靠近他们的主力。
但水的阻力太大,战马在水中的速度,实在难以比得上陆地上的步兵,豪格大急,他拼命抽打战马,战马身子带起的河水,已经向潮水一样向前涌去。
豪格还是不满意,满桂已经追过来了,就要攀上河堤了。
“放箭。”满桂上了河堤,嘴里只有冰冷的两个字。
“嗖,嗖,嗖……”
成百上千支箭矢,就像一张巨大的豪猪皮,将数百女真骑兵的后背,完全笼罩起来。
“噗通,噗通……”
骑兵接二连三坠马,又迅速沉到河底。
“继续放箭,全部射杀他们。”满桂一边说,一边放箭,他的马刀没有舔血,箭矢却早已穿透了数名女真骑兵的后背。
正在渡河的镶黄旗的主力,只剩下二十个牛录,他们不但救不了豪格,自身也是陷入了绝境。
进,前面是明军的燧发枪,这简直的女真骑兵的绞肉机,他们到现在都没能前进过一步;退,后面是满桂的数万骑兵,成千上万的箭矢,正在招待他们的后背。
如果女真骑兵暂时不进不退,就待在河中纳凉,也不是很好的选择,开花弹一刻不停,就在他们的周围爆炸,谁也不知道,下一枚开花弹,到底会落在哪里。
更为重要的是,刚才,他们亲眼看到,豪格带着的数百亲兵,已经被明军全部射杀了,没有了主帅,他们就像是无主的战马,已经失去战斗了方向。
怎么办?怎么办?
每一名女真士兵,都在等候长生天的旨意!
但长生天实在太忙了,他连胜利者都眷顾不过来,何况这些走投无路的人。
陷入绝境时,长生天从来只给过一种迷津:那就是灭亡!
女真骑兵已经停止了前进,他们呆呆地立在河心,虽然开花弹还是不断落下,但他们已经对开花弹免疫了。
燧发枪和弓箭,并没有停止射击,如果女真士兵选择还击,至少他们的弓箭,可以射到南岸的明军,可是,他们连回头射箭的欲#望都没有了。
“轰……隆。”
一枚开花弹在河面爆炸,一股血水,被巨浪冲到十步开外,恰好砸在一名士兵的前胸。
那士兵大恐,他扔掉手中的弯刀,仰天大叫:“长生天的旨意,我收到了,我投降,我投降……”
士兵的叫唤,立刻引起了共鸣。
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任何一个想法,都会激起共鸣,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
女真士兵弯刀入鞘,弓箭入壶,他们双手举向天空,开始向南北两岸靠近。
满桂极度鄙视他们:“老子刚刚来到战场,你们就投降了,和老子不待见还是怎么了-------哎,他们是降兵吗?”
“应该不是吧?军座请看,他们的身上,还配着弯刀和弓箭,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砍上一刀放上一箭?”
“对,”满桂大喜,他总算找到了理由,“他们还不是降兵,继续放箭!”
本来准备上南岸投降的女真士兵,顿时吓得后退,他们拨转马头,一窝蜂向北岸涌去。
北岸有大量的降兵,南岸却是一个降兵也没有,显得空荡荡的。
满桂还想纵马入河,追着女真士兵放箭,被他的亲兵拦住了:“军座,陛下就在北岸,追杀女真降兵,被陛下知道了,不太好吧?”
满桂悻悻而回,他一直盯着河面,希望有一些不开眼的女真士兵,能投南岸而来,但是,他们太让满桂失望了。
所有的女真士兵,都是上了北岸,河面上除了少量漂浮的残肢断臂,就是大量无主的战马了。
“娘希匹,这些连狼都不吃的建奴!”满桂一边骂,一边拨过马头,背离河堤,“弟兄们,战斗已经结束,降兵都让他洪老九操心,我们就在此扎营休息吧!”
士兵正准备扎营立帐,突然,一名眼尖的士兵大叫:“军座,前面有炊烟!”
“炊烟?”满桂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仔细搜寻,果然看到一缕炊烟,现在万里无风,薄薄的炊烟升上了半空,已经变得极淡,如果不是眼力特别好,根本看不到这股炊烟。
“军座,有炊烟的地方,就一定会有人。”
“这里没用城堡,哪来的炊烟?”满桂皱着眉头,他在快速思索着,“难道是女真人的牧民?”
“军座,炊烟据此的距离,不过数里之遥,不如过去看看,万一要是女真的骑兵呢?”
满桂想想,不错,如果自己的酣榻之旁,出现女真人的骑兵,那就危险了,根据明军的部署,附近肯定没有明军,“走,去瞧瞧,到底是哪路神仙。”
“哒哒哒哒……”
数万骑兵,平地掀起一股飓风,他们将飓风踩在身后,纵马向炊烟出奔去。
十里的距离,在骑兵的眼里,还不到一袋烟的时间。
让满桂大惊的是,他的眼前,出现大量的灰白色帐篷,简直是无边无际。他勒住战马,紧紧盯着前面的帐篷,“大家小心,可能是建奴的骑兵。”
大军护在满桂的周围,但对面的帐篷,却是没有丝毫动静。
“怎么了,难道是空城计?或者,这本来就是豪格的大帐?”满桂迟疑起来。
“不对,军座,你看,这里有牛羊,肯定不是空帐。”
“牛羊?好,今天的晚餐有了。”满桂是个地道的蒙古人,典型的肉食主义者,看到大量的牛羊,他的嘴角,都快留口水了。
“军座,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大帐内,有没有骑兵。”
满桂笑了:“我们数万大军,还用怕这些牧民?真是越活越没出息。”
“军座,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包围,难道人家会求着我们吃他家的牛羊?”满桂大手一挥:“格斯儿,从左前方包抄,扎尔多,从右前方包抄,我亲自从正面挤压过去,如果你们放跑了一个人,我会将你的jj割下来喂狗。”
“是,军座,我们保证将大帐内所有的人马,抓到军座面前。”
满桂亲自指挥的第二十一骑兵师暂时没动,而格斯儿的第十九师、扎尔多的第二十师,则像两股决堤的洪水,极速向大帐蔓延过去。